維多利亞被傳召到了斯內普教授的辦公室。

        這是斯內普教授第一次主動找她，考慮到斯內普教授的性格，雖然最近她似乎受到了一些優待，維多利亞還是沒敢大意。

        形勢果然不妙。

        他辦公桌前的椅子已經消失了，斯內普教授埋頭批改作業，連一個眼神都欠奉。

        維多利亞想，這大概是罰站的意思了，于是乖乖地站在原地，微微垂頭，雙手在小腹前交握，做出一副乖巧的鵪鶉樣，這是媽媽特意教她的，不具有挑釁意味的身體姿態。

        斯內普教授繼續埋頭批改作業，偶爾還會劃爛幾張羊皮紙。維多利亞不知道是因為作業真的很糟糕還是她的原因，縮得更認真了。

        過了很久，維多利亞的腳后跟開始發疼，斯內普教授終于改完了所有的作業。他抬起了頭。

        “知道我為什么叫你過來嗎，梅森？”

        維多利亞抖了抖，“因為魁地奇訓練的事情？”

        “不，那件事情我們待會再談。”

        維多利亞又想了想，“你不希望我媽媽再給你寄餡餅？”

        “又錯了，你父母的禮物是你還能活著說話的原因。”

        “我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了，先生。”

        “真不知道？”說著斯內普教授已經站了起來，他身體前傾，如果沒有辦公桌擋著恐怕已經朝維多利亞撲了過來。他背后的燈恰好把他的影子投在了維多利亞身上，維多利亞被突如其來的陰暗嚇了一跳，“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先生。”

        “所以，如果我問達芙妮·格林格拉斯，她也什么都不知道嗎？”斯內普教授低聲咆哮。

        “格林格拉斯？哦。”維多利亞想起來了。

        “哦。”斯內普教授惟妙惟肖地模仿了她最后一個字，只是語氣中滿是諷刺，“這下想起來了？”

        “我賣給了格林格拉斯一些女孩子的玩意。”維多利亞癟癟嘴，心里很不服氣，她大概已經猜到怎么回事了，也許格林格拉斯并不是像她一樣只動用了自己的零花錢，好在她還沒用動那筆金加隆，還錢就是了。不過空間行李箱和書包還有零錢袋可是以物易物，而且都是舊玩意，她要盡力保住。“我以為她動用的也是自己的零花錢，所以剛才沒有想起來。先生。”

        “你以為這是錢的問題？”斯內普教授這下沒有咆哮，他的聲音低沉又柔和，就像是陷阱上面的那層落葉。

        “難道不是嗎？”維多利亞大著膽子抬頭看向斯內普教授。

        “你賣給了格林格拉斯多少麻瓜玩意？這是濫用麻瓜物品。”

        “哈？只是化妝品而已啊。”

        “沒人在乎那是什么，人們只知道那是麻瓜玩意！你賣了多少？”斯內普教授又咆哮起來。

        維多利亞這下一點也不敢隱瞞，“183個香水小樣，5瓶正裝香水，164加隆。然后我用120加隆從她那里買了二手的空間行李箱、空間書包和一個零錢袋。就這些了，先生。”

        “188瓶香水？你要這么多——你是什么人？走私犯嗎？很光榮嗎？”

        維多利亞當然不敢說她還真打算過把走私香水當成一項長期事業來發展，這件事情已經可以確定沒戲了。當務之急是讓斯內普教授消氣，好在還有媽媽送他的餡餅和爸爸送他的葡萄酒。斯內普教授未必多么喜歡她的父母，這是肯定的，那么就說明他還是很樂意讓別人討好他的。

        “先生，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攢錢買個空間行李箱。我真的不知道，先生。我非常抱歉，我愿意把現金給格林格拉斯小姐退回去，還有……還有……”維多利亞的心在滴血，如果連空間行李箱也沒了，她多年攢下來的零花錢，1100多英鎊就直接打了水漂了。連水漂都不如，她連個響聲都沒聽見。

        西弗勒斯已經站到了辦公桌前面，他低頭看著眼前的小女孩。

        維多利亞腳跟發疼，她晃悠了一下，直接撲進了斯內普教授懷里。

        斯內普教授明顯地愣了一下，推開了她，力度不大，最后似乎還扶了她一把，然后快速回到了辦公桌后面。

        “我真的很抱歉，先生，我不知道。”除了這幾句話之外，維多利亞似乎也不知道還能說什么了。她還沒有過這樣的經歷，她真的做錯了一些事情，而且她完全不知道斯內普教授會怎么處理她。

        禁止濫用麻瓜物品的法律，維多利亞是知道的，只是沒用認真看過。她想當然地以為，那是指不能把麻瓜物品用于魔法，或者反過來，比如說不能用電磁設備操作魔法，又比如說不能把水變成汽油加到汽車里。今天她才知道，禁止濫用麻瓜物品，其實更接近于完全禁止使用麻瓜物品，完完全全的禁止，連香水也不準用。可能類似于某些國家的白名單進口制度，除了被允許的，其他一律禁止。

        西弗勒斯·斯內普皺著眉頭，一個麻瓜出身的女巫，竟然比馬爾福家那個臭小子還要能闖禍。幸虧這次撞上的是格林格拉斯。“除了格林格拉斯，你還賣給了誰？”

        “我必須全部交代嗎？”維多利亞弱弱地問。

        “不，你一個字都不用說，我現在就送你回家。”

        維多利亞抖了一下，“都是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純血女生，花得起1加隆買個玩意的就那么幾個人。”

        “名字。”

        “先生，求求你，別讓我出賣她們，我會把錢退回去，把香水全部要回來，哪怕賠錢也可以。先生，求求你，我可以處理好這部分。先生！”維多利亞拼命地想要擠出幾滴眼淚，可是她真的不會裝哭。

        西弗勒斯·斯內普看著眼前的小女孩一副快要哭了的神情，想起圣誕節前的事情，稍微心軟了一下。“以后不許再這么做了。我是認真的，如果有下次，我就親自把你趕出霍格沃茨。”

        “啥？”維多利亞傻傻地抬頭，直視斯內普教授，這么厲害地發了半天的脾氣，結果就一個“下不為例”？

        “你這次是運氣好，撞上了格林格拉斯。下一次就沒有這么好的運氣了。進阿茲卡班都有可能。”

        維多利亞立刻就聽明白了，格林格拉斯家族恐怕才是真走私世家，她一不小心就給人當了跑腿小妹了。這下她心服口服，對斯內普教授感激萬分，“先生，格林格拉斯小姐說，讓我有什么東西，還去找她。”

        西弗勒斯氣得恨不能揍她一頓，“你覺得你應該怎么辦呢？”

        又是這種低沉而溫柔的語氣，維多利亞抖了一抖，“我覺得，我以后還是躲著格林格拉斯好了。”

        “你覺得？”

        他語氣里又全是諷刺，維多利亞既羞愧又委屈，“不，這是鐵一樣的禁令，我以后要像躲著攝魂怪一樣躲著格林格拉斯小姐。”

        “你在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顧客呢？”

        “我會把錢都退掉，把香水拿回來，然后交給你處置。先生。”

        維多利亞這時才反應過來，斯內普教授的意思該不會是，和格林格拉斯的交易就這樣了，他負責收尾吧？

        “如果你漏掉了一個人，如果你生出了一加隆的貪心……”

        “我就跳進你的坩堝里，不勞你親自動手，先生。”

        “去，把你那堆麻瓜玩意帶回來見我。”

        維多利亞灰溜溜地出來，直奔拉文克勞公共休息室，開始召回她的香水。

        西弗勒斯·斯內普在他的辦公室，沖著桌前的空地輕哼了幾聲，自以為聰明的小丫頭，如果不是他看著，阿茲卡班最年輕罪犯的年齡今天就可以刷新了。以梅森的小貓樣，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晚上快宵禁的時候，維多利亞終于把所有賣給拉文克勞和赫奇帕奇的香水都要了回來，多花了將近一半的錢，一分鐘也不敢耽誤，趕緊去見了斯內普教授。

        斯內普教授已經熬好了一鍋魔藥，猩紅的液體平靜無波，乍看像是一塊固體。他接過維多利亞的香水，“這是全部？”

        維多利亞低聲說是。斯內普教授看也不看，連著瓶子就丟進了坩堝。香水瓶子一接觸到液面就泛起一團火焰，然后迅速消失，魔藥又變成了猩紅的固體一樣。

        維多利亞還以為會是把香水倒進下水道之類的手段，一看斯內普教授這副毀尸滅跡的架勢，感動之余又忍不住擔心，“先生，格林格拉斯那邊，也會是這樣銷毀嗎？”

        西弗勒斯給了女孩一個贊許的眼神，不過她低著頭沒用看到。梅森一定不知道這是什么魔藥，但是她立刻就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還不算太笨，“格林格拉斯夫人一定會這樣銷毀瓶子。”

        “先生，我……”

        西弗勒斯坐在椅子上，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他在考慮要不要告訴眼前的女孩，這件事情可大可小。最后他緩緩地開口，“維多利亞·梅森。”

        “是，先生。”女孩急忙答應。

        “有很多事情，別人可以做，不等于你可以做。”

        “是，先生。我非常抱歉，我以后再也……”

        “我還沒有說完。我是你的監護人，我不能眼看著你白白送死。但是如果你以為，你可以一直這樣子給我添麻煩的話，我得告訴你，我不會白干活，并且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不一定是死亡。”

        “是，先生。我以后再也不會了。”

        “以后不管你要做什么，梅森，只要你不確定，只要你有一絲絲的疑問，你要先問我。”

        “是，先生。”

        “如果我說不，你要服從我，不準偷偷背著我做事情。”

        “是，先生。”

        “去吧，等一下。”西弗勒斯·斯內普讓女孩離開，又惱火地發現已經是宵禁了，他狠狠地瞪了一眼梅森，一言不發地起身，“跟我走。”

        維多利亞跟在他身后。斯內普教授不光救了她一命，還保住了她心愛的空間行李箱，現在他還要送她回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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