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眨眼間已過了盛暑,天氣還是一般郁熱沉悶。
這日小玉正開著門窗,在房中畫衣服樣子,算尺寸。
寶官從外面走進來,見到小玉笑道:“你不去前面看看齡官?她又和薔二爺好了。也沒見她們有什么可拌的,三日好了,兩日惱了,也不知終久是為什么起!
小玉頭都沒抬回道:“這都多少回了,又不是什么新聞。一個愿打一個愿挨,隨她們折騰去唄!
寶官走近了,看向小玉畫的,贊道:“也不知你腦子是怎么長的,能想出這些來。我現是真信了,你以后是要開店去的。該叫她們都來瞧瞧,看她們以后還敢不敢笑你。”
“這只是畫出來的,等以后做出衣裳來才知道好不好呢,這會子有什么好說的!闭f著小玉晃了晃頭,“坐了這會工夫,脖子低得怪酸的。好姐姐,幫我按按吧。”
“你倒是會受用。”說著寶官過來上了手,又道,“這些日子,晴雯老叫你過去做什么。說是去做針線,也沒見你動手!
小玉仰著頭閉著眼睛,嘴里發出舒服的□□聲:“就是叫我過去陪著說會話,也沒有什么。”
“哼,你不說我也知道,不過是酸襲人一個月有太太的公費里分出的二兩銀子。要我說,這也是公認的,寶玉房里誰比的過襲人去!
小玉只笑不答,晴雯這時候雖然嘴上會說幾句,但心里還是穩的。且因襲人和王夫人關系近了些,寶玉因怕她疑心,有些事都是支開襲人,讓晴雯去辦,尤其是和林姑娘那邊的往來。只要老太太還能做主,她可一點都不怕。
見小玉沒說話,寶官繼續道:“要我說,有什么可酸的,以后出去配正頭夫妻不好嗎。而且寶二爺也就那般,之前打成那樣,好不容易好了,只是不改,上個月還巴巴地跑過來讓齡官唱戲。齡官理都沒理他,最后自己癡癡呆呆的走了!
小玉聽聞這話笑道:“姐姐,你才認識幾個男人,就知道好不好了。這話你可別去外頭說去,不然啊,少說得罪了這園子里一半的丫頭!
“我橫豎這輩子是不打算嫁人的,等以后出去了,妹妹你開店,我就給你看著店,咱們總歸是一處。等你有了孩子,就認我做干娘,豈不好。”
“哪里說的瘋話。你只是沒有遇到對的那個人罷了,等遇到了你就不這么說了。”小玉并沒有把她說的話當回事。
兩人說笑間,齡官也走了進來,寶官奇道:“今兒怎么這時就散了!
“府里二老爺不是升了學政了嗎,今日動身,他是順道過來看看,現是趕著到前頭送行去了!
“怨不得這府里是二老爺當家,有個當貴妃的女兒,這官可不得往上升!
小玉道:“說起貴妃來,上次咱們去宮里給娘娘唱戲的情景還記得嗎。讓人管著一步不敢多走,一字不讓多說,好容易進去一次,都沒敢抬頭看看就出來了!
“要不是賞賜豐厚,我是再不想進去了,如今回想起來就是又累又餓。大熱天的,可憐一口水都不敢喝!睂毠倏戳丝待g官笑道:“把我們齡官渴的,回來一氣喝了一壺冰酸梅湯,不然后面哪會有那場病。我們使喚的夠嗆不說,就是薔二爺也被你折騰的不輕!
齡官不覺的粉面含羞道:“壞透了的小蹄子!就知道拿我取笑開心!闭f著上來就要打,鬧罷又嘆道:“貴妃娘娘也怪可憐的,上次咱們進去,大家也看見了,坐在上面像個假人似的,那個大太監一會說這個不能唱,一會攔著那個不讓做。自己宮里,竟像是不大做的了主。日子估計過的也不自在!
寶官冷笑道:“你一個奴才倒操起主子的心了。這幾個月細算來,我們是越發閑了。以前府里哪位姑娘過生日戲酒都是我們過去唱的。如今呢,她們聽熟了,都不大叫我們,都是使了錢叫外面的班子來唱!
齡官不慌不忙倒了杯茶,喝了口道:“咱們統共就會那二十幾出戲,她們聽的不膩,我都唱膩了。教習不教新戲,這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閑著不好,沒事還可以去逛逛園子,有什么好著急的。”小玉也跟著說道。
她現在一心撲在以后出去怎么開店上,不唱戲正和了她的心意。日常從晴雯和文官那兒聽點府里的八卦做消遣,日子過的挺開心的。
以前讀紅樓時,只知道它講的是寶黛釵三人的愛情故事,F在來到賈府,細細觀察才知道,原來紅樓夢竟也是一部宅斗小說。
這府里賈母、王夫人還有邢夫人,且以她們為首的一干舊仆陪房,明爭暗斗,處處含沙射影,看似家長里短,實則血雨腥風。不得不佩服王熙鳳的手腕,竟也能管的過來。
所幸自己在這梨香院中,偏安一隅,不用置身其中,也算得一方清凈。
見齡官和小玉沒反應,寶官又道:“你們兩個是不急,也不看看院里其他人,芳官她們最近和她們干娘都吵了幾回架了!
齡官道:“要我說也是芳官她們氣性大,整日撿衣挑食,一有點不好,就鬧得人盡皆知。這滿園子里誰不知道,都說我們這些戲子不安分,只知道淘氣惹人厭!
寶官替芳官等人分辨道:“那也是她們干娘不好,克扣她們的東西不算,真使點什么倒怨天怨地。小玉,還是你有主意,當日沒有認了干親,省了我們多少事。”
小玉笑道:“好了不說這些了,芳官她們又不是沒勸過,文官都說過幾回了,只是不聽。咱們不摻和進去,過自己的日子就是!
卻說寶玉這邊,自從他父親走后,府內也沒人再管他,日日只在園中游臥,和家中姐妹結海棠社,詠菊花詩,玩的不亦樂乎。
這日王夫人打發丫頭來叫他趕緊過去,忙來至上房。
原來是他父親來信,說是為了盡快趕去廣東省赴任,竟是轉道杭州,準備從那邊走水路過去。不想撞到倭寇進犯,幸得柳湘蓮相助,才脫身出來。
當時謝他,只說是寶玉朋友,拒不受禮。又趕上二人皆有任命在身,只能匆匆別過。
今日來信是要問問寶玉,柳湘蓮家中是否還有親友,一定要替他重謝才是。又命不可叫老夫人知道,免得她老人家擔心。
寶玉聽得柳湘蓮消息,心中喜出望外,又聞得救了自己父親,更是喜得不知怎么才好。
立時,一頭滾在王夫人懷里撒嬌道:“老爺之前還說,我在外面結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怎么著,今日也有靠我這些朋友的時候。”
王夫人便用手,滿身滿臉摩挲撫弄他,笑道:“我的兒,多虧了你這位朋友,不然可怎生的好。我本來就不放心你父親去那么老遠的地方,只是皇命難違。平日里只能在家吃齋念佛,保佑他一路平安。天可憐見,也是菩薩保佑,這才沒事!
又細問起柳湘蓮的事來。聽聞他父母早喪,從軍后更是連家中的老房子都賣了,在京城無一親故,不由嘆氣,直道可憐。
見寶玉神色有異,忙問怎么了。
寶玉想了想,終是道:“他走前還托付過我,看顧下咱們家這戲班子里的一個叫玉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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