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林峰
江夏懶得理他,心念一動,低低地說道:“幫個忙。”
男人立時明白了她的意思,唇角一彎:“舍得啊?”
他的尾音輕佻,在磁性嗓音的詮釋下,聽起來竟有幾分幽怨。
“為什么舍不得?”江夏音色冷厲地反問。
男人知道江夏這樣說話,代表她已經生氣了,可話到嘴邊,還是忍不住吐槽道:“好無情的女人。”
江夏哼了一聲,沒說話,她背對著男人,看不見對方的神色,更不知墨鏡下的那雙眼睛落在季淮身上,生出許多艷羨來。
季淮注意到了江夏身邊的高個子男人,但他只看了一眼,注意力便全回到江夏身上:“你要走?”
“不行嗎?”江夏沒好氣道,十足一個跟丈夫賭氣的小媳婦,絲毫不見方才言辭間泄露出的神秘深沉。
“去哪里?”季淮上前幾步,離江夏只剩最后一步遠,他胸膛因為緊張起伏地有點快。
江夏盯著他,唇線漸漸繃緊。
“去多久?”季淮又問道。
“是因為我昨天……?”他試探著發問。
“是,你明白就好。”江夏不待他說完,便斬釘截鐵地給了答案。
她身后的男人聞言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抱起臂,期待著季淮的反應,說起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如此耍性子的江夏。
季淮聽到這個話,像被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他垂眸躊躇了少頃,然后問道:“能不走嗎?”
“不走?留下來繼續看你同情人渣的孩子?”江夏陰陽怪氣道,她本不生氣的,可是看見季淮,心里莫名就開始起火,不自覺就尖酸刻薄起來。
她說完,季淮的情緒肉眼可見的更加低落,像被霜打了的小白菜。
他抿著唇,低著頭,手指無措地絞著衣服上的系繩,期間幾次抬頭看向江夏,欲言又止,像怎么也想不好接下來的說辭,又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很期待對方給他一個臺階。
可江夏不想給,雖然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為什么不想給。
季淮在她刀子般的目光中,越來越動搖,仿佛一塊冰,在烈日下,越融越快,就在江夏以為他即將道歉時,她聽到了季淮的聲音——“孩子沒有錯。”
江夏聞言,緩緩地倒抽一口氣,怒火仿佛即將出籠的猛獸,撞得她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剛要開口,就聽到季淮繼續說:“是我錯了。”
即將爆燃的火停滯了一瞬,往熄滅的方向緩緩歪去。
“我不該瞞你的,我應該告訴你,告訴你我覺得那孩子很可憐,想要幫她一把。”季淮目光澄明,誠懇說道。
轟,大火爆燃為沖天烈焰,連江夏身后的人都感覺到那股煞氣,嘖了一聲,退了半步。
可江夏面前的人卻似懵然不知,或者說,他知道了也沒害怕。
季淮說完,上前一步,張開雙臂把江夏擁進懷里。
即將爆炸的江夏:“……”
環繞過來的氣息暖暖的,還是柑橘尾調的酸甜清爽,像盛夏時,一瓶溫度剛好的涼可樂,一口下去,神清氣爽,還不會冰到牙齒。
不知為什么,江夏明明覺得自己已經快著了,可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像歸家的旅人,愜意地陷進家中的沙發,完全不聽她大腦指揮。
“我以后什么都不瞞你了,哪怕你生氣也不瞞你。”季淮附在江夏耳畔,輕聲說道。
江夏:“……”
她回過神來,想狠狠推開季淮,可對方卻抱得更緊。
季淮感受到她的掙扎,趕緊把想說的話說完:“別走太遠,早點回家。”
話音落下,懷里的人仿佛被施了定身法,頃刻不動了。
“……別走太遠,早點回家。”
時隔一年五個月十一天六小時七分八秒,她再一次聽到這八個字,來自她名義上的“丈夫”,法律意義上,唯一的家人。
回家……
這世上,還有人和她說“回家。”
江夏怔怔愣愣的,整個人都空白了,無知無覺,只有方才的八個字在她腦中轟鳴作響。
他是家嗎?
她問自己,并沒有答案。
季淮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能感覺到懷里的人在微微戰栗,接著,他胸腹間感覺到一股大力,江夏用盡全身力氣,猛地推開季淮,頭也不回地轉身就走。
季淮險些摔個跟頭,他看著那個背影快速消失在人群里,并沒有追上去,只悵然若失地看了看自己雙手,那上面仿佛還殘留著屬于她的溫度。
許久,他看向站在江夏身后的男人,同樣,對方也一直在打量他。
那人生的十分高大,季淮自己身高一米八,看對方卻要微微仰頭,目測對方至少一米九,他穿著件質感不錯的休閑夾克,下身配了條西服褲子,腳上卻是運動鞋,不是太和諧的搭配,可穿在對方身上,卻有種雅痞的味道。
至于長相,從露出的下半張臉推測,不難看,或者說,長得不錯。
盡管沒聽見過對方的聲音,季淮也在第一時間就確認,這個人就是那天電話里的那位。
他跟江夏間的交流,都是幾個字幾個字的,有著無與倫比的默契。
江夏身邊的人不少,默契的也有,可從沒哪個,能讓季淮感覺到危機,但這個人,僅憑只言片語做到了。
男人看著這個他很“熟悉”的豪門闊少,也很好奇對方除了皮囊,到底有什么過人之處。
果然,得到的答案很驚喜。
江夏的怒火眼看都要掀機場頂棚了,卻被對方一抱化為烏有,而且這個抱她的人就是惹她生氣的人。
他同江夏相識五載,自認為不算一見如故,也算得上惺惺相惜,幾乎沒怎么吵過架,但他見過江夏生很多次氣,她發泄的方式很多,或者摔盤子砸碗,亦或者哪個倒霉的撞她槍口上,便成了出氣筒。
但從沒有哪次是可以被一個懷抱消解掉的,因為,他也抱過她,不止一次。
陽光落在季淮雪白衣料上,反射出的光線更加刺眼,男人微微瞇起眼,墨鏡下,有危險的審視一躍而過。
“你是誰?”季淮發問。
男人想起方才沒幫上的忙,緩緩咧出半個微笑:“你覺得我是她的誰,我就是她的誰。”
這是明晃晃的挑釁,尤其是在雄性競爭的領域。
男人期待地等著對方的回應,或者冷視,或者譏諷,亦或者是一個憤怒的拳頭。
但季淮卻什么也沒做,連聲調都未曾有波動:“名字?”
男人看著對方不動聲色的面容,莫名感覺對方高大起來,或者說,他發現這個錦衣玉食,未經風霜的溫室花朵,竟有種能與他平視的力量,他說不清那力量具體是什么,但心底微妙的酸意卻開始侵蝕他引以為傲的一切。
他忽然有些落寞,那是走過千山萬水,爬過荊棘利叢,一路歷經風霜雨雪向上,自以為終于能去觸摸太陽,卻發現他與咫尺相近的太陽,隔著數億光年的距離。
“中文名字的話,林峰。”他回答道。
季淮點點頭:“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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