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誰給你的膽子?
西市的藥鋪里。
寧知把玩著折扇,沈青棠托著腦袋,沈商陸則盯著火爐,仔細熬著藥。
“王爺,那受私刑之人,名叫吳良,家中還有父親和妻子,但自從吳良被捕入獄,兩人便不知所蹤!
衛城風塵仆仆地開口道,顯然是奔波了一段時間。
沈青棠聽了這話,不由得感慨起來:“這吳良也太慘了,好不容易被放出來,卻連個照顧的人都沒有。”
“大難臨頭各自飛,人之常情罷了!睂幹攘丝诓瑁f道。
“唉,果然是易得無價寶,難得有情郎!鄙蚯嗵耐兄X袋,像個老學究似的說道,“古人誠不欺我也!
“你倒是深有同感!睂幹粗龘u頭晃腦的樣子,好笑地回應。
“我這叫有感而發!鄙蚯嗵陌琢怂谎郏滞兄X袋遙想起來,“不過哪天,我要是被抓了,肯定也想讓家人離得遠遠的,別因為我受牽連!
“是么?”寧知看了她一眼,慢條斯理地喝了口茶,悠悠說道:“牢里陰暗潮濕,興許有蛇,有蟲,也可能有鬼……”
“停!”沈青棠瞪向寧知,“牢里怎么會有那種東西!”
“誰知道呢!睂幹f道,“可能他們也知道,有些人膽子小吧!
“……”沈青棠斜了他一眼,轉頭不理他。
衛城站在原地,看這兩人互相斗嘴,感覺自己頗有些多余。
但他還有事要請示,糾結了半天,還是鼓起勇氣詢問道:“王爺,原本說找到家屬,便將此人送回,可如今家屬失蹤,此人該如何安排?”
寧知聽到這話,若有所思地敲了敲折扇,一時沒有回應。
沈青棠聽到這話,轉過身來,剛巧對上寧知沉思的眼神。
她抿了抿唇,思索起來。
那縣令可疑得很,此人又是案件的重要證人,得找個信得過地方。
但他傷得很重,最好是找個方便就診的住處。
謹慎起見……
她看了看一臉茫然的衛城,又看了看正在沉思的寧知,緩緩說道:“這人傷勢重得很,要是身邊沒個人,難保會出什么事。”
寧知瞬間明白了她的意思,嘴角幾不可見地揚了揚,應道:“的確如此!
“這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知道把他送到哪兒去。萬一送錯了地方,反倒害人!鄙蚯嗵某钊轁M面。
寧知勾了勾唇,“的確!
“唉,這可真是難辦……”沈青棠惆悵地搖著頭,眼角的余光卻不住地往旁邊瞟。
旁邊的沈商陸扇著火爐的風,認真熬著藥,仿佛完全沒聽到沈青棠的話。
沈青棠咬了咬嘴唇,正想再說點什么,卻聽見沈商陸悠悠的聲音。
“我說沈青棠,”沈商陸動作不停,“你最近進步可真不小啊!
“嗯?”沈青棠突然被夸,不由得揚起嘴角,“那可不!好歹也是經歷過大案子的人了,當然不一樣了!
“可不是么!鄙蛏剃懹朴普f道,“既學會了胳膊肘往外拐,又學會了出賣親哥,真是不一樣了。”
沈青棠一聽這話,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只好訕訕地開口:“哥,這人是此案的重要證人,可不能讓他出事……”
沈商陸斜了她一眼,“你看,果然胳膊肘往外拐!
沈青棠臉一紅,正要辯駁,沈商陸又繼續說道:“行了,這藥鋪后院沒人住,就暫且將他安置在這兒。不過……”
他看了沈青棠一眼,“你可欠我個人情!
沈青棠咧開了嘴角,“成交!”
她長舒一口氣,正想去看看那人病情,卻突然聽見門外傳來陣陣喧鬧。
“怎么回事?”沈青棠探頭看出去,卻見巷子口聚集了一大堆人。
“這么多人,怕不是出什么事了吧!彼觳阶吡顺鋈,剛走到巷口,就聽到一句哭聲:
“求大人還我夫君清白!”
那聲音帶著哭腔,聽起來十分凄慘,沈青棠驚了驚,隨即停下腳步,往人群里看了一眼。
只見人群中央,跪著一個披麻戴孝的女人,不斷向路人磕著頭。她的面前擺著一張慘白的紙,上書幾個黑色大字:“還我夫君清白!”
白底黑字,配上凄慘的哭喊,看起來很是觸目驚心。
沈青棠有些不忍心看,正想上前詢問,卻見轉角處突然來了個衙內。
那衙內氣勢洶洶地扒開人群,叉腰站在那女人面前:“不要在這里亂講!趕緊走!”
那女人見了衙內,不住地磕頭,顫抖著聲音說道:“大人,求您行行好,幫忙跟縣太爺說一說,我夫君是清白的呀!”
那衙內明顯有些不耐煩,“大牢里那么多犯人,誰不說自己清白?要個個都像你這樣還了得?趕緊走!”
那女人卻是不愿意離開,哭泣著磕頭,白色的孝衣隨著抽泣一抖一抖,嘴里不斷重復著那一句話:“夫君真的是清白的呀!”
那衙內見她不聽勸,臉黑了下來,沖上前一把奪過她面前的紙,兩下就撕得稀巴爛,然后抓著那女人后勁,使勁往旁邊一扔。
“叫你不聽!想死是不是!再不走把你也抓進去!”
那女人被重重摔在地上,半天都起不了身。那衙內還在罵罵咧咧,周圍人雖然同情,但沒一個敢上去扶的。
沈青棠看不下去了。
她扒拉開人群,快步走到那女人身邊,說道:“地上太涼,先起來。”
那官差見沈青棠上前,叉著腰指道:“你誰?別多管閑事!”
沈青棠卻看也不看,蹲下來扶住那女人。
她從小跟在父親身邊,達官顯貴見得不少,又常年在牢獄里進出,絲毫不懼那些盛氣凌人的架勢。
那女人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借著沈青棠的力,掙扎著想站起來。誰料她起身時,腳下卻軟了一下,嘴里倒吸了一口冷氣,看起來很是吃痛。
沈青棠皺了皺眉,也不管旁邊那衙內齜牙咧嘴,當下便替她看起診來。
那人手掌被挫傷了一大片,滲出了不少血。腳踝處腫了很大一塊,小腿骨也有多處擦傷,想來都是剛才那一摔所致。
沈青棠嘆了口氣,拿出出診包,便想替這人處理傷口。
誰知那衙內見沈青棠不僅理睬他,甚至還當街替這女人看起病來,不由得惱羞成怒,沖過來便指著沈青棠:“誰允許你替她包扎的?滾!”
沈青棠頭也沒抬,手上動作不停,替那女人上藥包扎。
那衙內見沈青棠完全無視了他,氣不打一處來,沖上去就奪過沈青棠的出診包,重重摔在了地上。
“聽不見是不是!信不信我把你也抓起來!”
沈青棠見出診包被摔,心里頓時冒了火,起身對上那衙內:“你憑什么摔我東西!”
“憑什么?”那衙內見沈青棠只是個小姑娘,囂張起來,“耽誤官差辦事,你知道是什么罪過么!”
“那你知道耽誤救治,是什么后果么!”沈青棠揚起脖子嗆聲道。
其實那女子只是皮外傷,并不嚴重,但沈青棠向來反感恃強凌弱,因此故意嗆那官差,為的就是壓一壓那盛氣凌人的氣焰。
那衙內齜起牙來,狠狠地盯著沈青棠。見她又蹲下身去扶那女人,腦子里頓時冒出了一個想法。
“我知道了,”他盯著沈青棠,眼神充滿惡意,“難怪你們這么熟,原來是同伙!”
“同伙?”沈青棠不氣反笑,“治病救人天經地義,這要是同伙,那天底下人人都是同伙了!”
“果然,你們就是一伙的!說,有什么陰謀!”
沈青棠見這衙內胡攪蠻纏,多說也無用,不想再搭理他,轉身便去撿自己的東西。
誰料那衙內卻沖了上來,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狠狠說道:“還想拿兇器?走,跟我回衙門!”
沈青棠吃痛,又氣又惱,掙扎了幾下沒掙開,張嘴便咬向那衙內手掌。
那衙內見沈青棠不服管,手上又被咬得痛,自覺在眾人面前落了臉面,惡狠狠罵道:“找死是不是!”
說罷,抬起腳便要踹沈青棠的肚子。
就在這一瞬間,人群中突然閃過一個青藍色身影,重重一腳踢在那衙內胸前。
那衙內被狠踢一腳,站立不住,用力推了沈青棠一把,連連后退幾步。
沈青棠本來正在用勁,猝不及防被這么一推,頓時感覺天旋地轉,整個人向后傾去,眼看就要摔倒。
一個青藍色身影閃過,下一刻,她便落入了一個穩穩的懷抱。
旋轉的感覺頓時停了下來。
沈青棠驚魂未定,喘著氣一抬頭,就看見寧知面色冷峻,目光沉沉地注視著她。
眼神交匯的瞬間,她感覺周圍都靜了下來,只有自己心跳如雷,震得她微微發顫。
她不自在地吞了吞口水,感覺到臉又開始發燙,趕緊低下了頭,掙扎著脫離出來。
下一刻,卻感覺自己被抱得更緊,臉幾乎貼在了寧知胸膛,能清晰地聽見他有力的心跳。
沈青棠怔住。
她感覺到溫度開始隔著衣料傳來,像某種曖昧不清的情緒,沿著布料的條索在緩緩流淌。她感覺自己全身都開始發熱,腦袋也開始暈暈乎乎起來。
四周傳來竊竊私語,她這才想起周圍全是圍觀的人群。她正想再次掙扎,卻聽見耳朵上方傳來寧知冰冷的聲音:
“光天化日,誰給你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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