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藥鋪認親
聽見寧知的聲音,沈青棠怔了怔。
她抬起頭,卻見寧知冷冷地盯著對面,臉色相當不虞。
她順著寧知的眼神看過去,便看見那個囂張的衙內,正捂著胸口,惡狠狠地瞪著他們。
“你是什么東西!知道我是誰么,竟然敢打我!”
寧知冷笑,卻不答話,眼神往那衙內身上一掃。
下一刻,衛城的劍便架在了那衙內脖子上。
劍鋒在陽光下閃過凜冽的光,激得那衙內都縮了一縮。
他眼里恨意更深,卻不敢再有什么囂張舉動,只是死死盯著寧知。
他的目光向下,掠過縮成一團的沈青棠,眼神里是說不出的惡意和叵測。
寧知臉色更冷了幾分。
緊接著,那衙內便感覺那劍飛速從脖子上劃過,冰冷的劍鋒直達心底,讓他忍不住慌張起來。
他驚恐地伸出手,摸向自己的脖子,卻并沒有預料中的血跡。
他不可思議地看向衛城,卻見衛城已經收劍入鞘,負手站在寧知身邊。
經此一番驚嚇,他再不敢有什么動作,手腳并用地落荒而逃。
看著那衙內終于走遠,沈青棠這才長舒了一口氣,緊繃的身體也終于放松下來,背后卻傳來一陣溫熱的觸感。
青棠一僵,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此時還被寧知箍在懷里。
她的臉頓時燒了起來,趕緊掙脫了出來。寧知也不攔她,理了理袖子,施施然看著她。
沈青棠摸了摸發燙的臉,不自在地轉過了頭,卻看見先前那娘子正縮在一邊,臉上淚痕未干。
沈青棠快步走了過去,仔細檢查她的傷勢。
原先的傷口沒包扎完,剛剛那一通折騰,又滲出血來。她想了想,決定帶這女子先回藥鋪,包扎完傷口再說。
沈家的藥鋪離這兒不遠,幾人很快便回來了。
沈商陸不知去了哪里,熬好的藥放在桌上,冒著陣陣熱氣。
沈青棠扶著那女子在后院坐下,替她把傷口處理好,又囑咐了幾句,這才開了藥方。
見沈商陸不在,她準備自己去抓藥。
誰知她剛走到倉庫,就看見沈商陸拿著幾根藥材,從里面走了出來。
她仔細一看,發現他手里拿的,竟是上好的紅參。
沈青棠有些疑惑:“哥,你怎么突然把紅參拿出來了?”
“你說呢。”沈商陸瞥了她一眼,“給你那病人補氣血唄。”
沈青棠一聽這話,不禁愕然:“補氣血?下這么大手筆?”
“不然呢。”沈商陸語氣不閑不淡,“不是你說那病人很重要,需要細心調養的?”
沈青棠默了默,“但是這紅參,不是你最寶貝的東西么?”
“誰叫我命苦。”沈商陸攤了攤手,“碰上個胳膊肘往外拐的。”
“哥!”沈青棠心里有些感動,但一想到寧知還在場,不免又有些尷尬。
她偷偷瞥了一眼,卻見寧知正施施然品著茶,一副恍若未聞的樣子,嘴角卻微微上揚。
“唉,那吳良命可真好,竟然能吃到這上好的紅參。”沈商陸感嘆道,“可比我好多了。”
沈青棠知道他又在打趣,正要接話,余光卻看見那女子慢慢站了起來,渾身發顫。
“你們說的……可是吳良?”她顫著聲音問道,手指緊緊抓著桌角,指尖發白。
看著她的神情,沈青棠愣了愣,只一瞬間,腦子里便電光火石般的,冒出了一個想法。
該不會……這么巧吧?
“難道……”沈青棠有些不可置信,“你被抓的夫君,便是吳良?”
那女子含淚點了點頭。
沈青棠默了默,看了一眼蹙著眉的寧知,嘆了口氣道,“你跟我來吧。”
她帶著那女子穿過走廊,來到后院的一間客房。客房里橫著一張木床,床上趴著的,便是滿身傷痕的吳良。
那女子一見吳良,再也克制不住,顫抖著撲了上去,大聲哭喊起來。
沈青棠不忍細看,默默退了出來。剛走到門口,便被沈商陸拉到一邊。
“你是在哪兒碰見她的?”沈商陸急急問道。
“就在前面街口,她差點被官差毆打,我就把人救回來了。”沈青棠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毆打?她干什么了?”
“也沒什么,就說她夫君是清白的,請縣衙放人。”
沈青棠說得淡定,沈商陸卻皺起了眉。
他思考了一會兒,看著沈青棠,認真地說道:“這事兒不簡單,你別牽扯進去,免得生事端。”
沈青棠看著他嚴肅的神情,不由得覺得有些夸張,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已逝寬慰。
此時,那女子也從客房走了出來,臉上雖然淚痕未干,卻明顯平靜了許多。
她一見到沈青棠,便跪倒在地:“多謝姑娘相救!”
沈青棠忙去扶她,那女子卻不肯起來,抬起頭說道:“姑娘救命之恩,妾身沒齒難忘,日后如有需要,妾身必當萬死不辭!”
沈青棠見扶不動她,只好應了這話。那女子這才支撐著起身,向沈青棠行了一禮。
兩人客套過后,回到后院坐定,沈青棠這才詢問起來:“方才你在街巷,是為了找你夫君?”
那女子點了點頭,“夫君自入獄之后,音信全無,妾身多方打聽,卻絲毫沒有進展。無奈之下,只好出此下策,想著若能當面向縣令陳情,也許還有希望。”
“那這幾日,你為何不回家?”沈青棠想起衛城的話,好奇地問道。
那女子頓了頓,“時常有官爺上門,家中多有不便,妾身便搬了出來,在一位遠方表親家借住。”
沈青棠默了默,想問些什么,覺得有些越線,又將話咽了回去。
那女子像是看出了沈青棠的心思,平靜地說道:“家公前幾日去世了。”
“……”沈青棠怔了怔,一時不知說什么好,只好寬慰道:“世事無常,節哀順變。”
那女子卻搖了搖頭,“家公是因為擔心夫君,急怒攻心之下,才吐血而亡的。家公臨走前的最后一句話,便是要救夫君出來。”
她抬起頭,眼神里淚光閃閃:“妾身愚鈍,只能想到這個方法,替夫君洗刷冤屈。”
沈青棠聽到這話,不由得疑惑起來:“他究竟犯了什么過錯,要被這樣針對?”
那女子抿了抿唇,嘆息著說道:“都是為了糧稅。”
“前幾日,縣里來征今年的糧稅,可地里收成不好,家里完全拿不出這些糧。”
“那官差見狀,便想拿其他東西抵債,夫君忍耐不住,便爭吵了起來……”
那女子說到這里,聲音哽咽起來,再說不下去了。
沈青棠卻大致聽明白了。
本朝有規定,家家戶戶都要納糧稅,每年一次。納糧的數額,根據家中人口來定。
雖說交糧是義務,但因此就動用私刑,也太過分了吧!
沈青棠正想打抱不平,突然想到那獄卒說的話——
“這人說了不該說的話,惹了縣太爺不快,所以不管什么病都不許醫……”
不該說的話?
她頓了頓,看向那女子,問道:“你夫君當日,可有說些什么?”
那女子怔了一怔,思索了一陣,才說道:“似乎有說……要上京報官……讓那些大官來評評理……”
沈青棠皺了皺眉,沉思了起來。
按理來講,這只是一句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話,雖然有威脅的成分,但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沒幾個人會真的在意。
因為這句話,就把人抓進大牢,還動用私刑,甚至還想把人整死。
要是之前沒有血海深仇,這反應也太大了點吧!
事出反常必有妖,沈青棠眉頭緊蹙。
如果不是公報私仇,就還有另一種可能。
縣衙不干凈。
他們怕事情鬧大,牽連出更大的問題,所以才急著捂住吳良的嘴。
沈青棠想到這里,不由得重新琢磨起那女子說的話來。
上京報官……大官……
她猛地一僵,腦海中電光火石般,冒出一個念頭——
掌管各地律法的是刑部,刑部最大的官是尚書。
而刑部尚書……
剛好在江陵!
沈青棠驀地抬起頭看向寧知,目光直直和他對視。
所以,縣令是不想讓吳良,有機會見到王爺!
想到這里,沈青棠著急起來。
若是這樣,王爺豈不成了他們的眼中釘?
她急著想把這個猜測告訴寧知,剛站起身,腳步卻頓住了。
這會兒還有陌生人在場,不是適合說這些的時候。
須得等個安全的場合,才能仔細商議。
沈青棠正在思考該怎么辦,身上那女子卻拉了拉她的衣角。
“夫君既已尋到,奴家也該回去了,多謝沈姑娘救命之恩。”
沈青棠回了一禮,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若是日后碰上難處,可以來藥鋪找我。”
那女子感激地點了點頭,回應道,“沈姑娘若是不嫌棄,日后可以常來家中坐坐。”
沈青棠笑了笑,隨即將剛剛準備好的藥方和藥材,一并交給了她。
“按方子服用,三日之后,你夫君的病便應該會大有好轉。”
話音未落,沈商陸又喊來兩個小廝,陪他們一道回去。
那女子又是千恩萬謝,這才告別離開。
沈青棠站在門外目送,待他們走遠,這才急急關上了門,對著寧知說道:“王爺,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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