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強硬地迫使萊昂答應保衛家族之后，我所要做的便是通過一場盛大游行來分發大量肥皂，以此作為旅程的收尾。
  這個計劃非常直接：我們會向人們發放具有強大殺蟲效果的肥皂，并由水系魔法師制造一場降雨，鼓勵大家在開闊的田野里清洗自己。
  一旦這樣做，我們就能識別出腫大的淋巴結并迅速隔離那些患者。然后，家族的治療師們和我會用我們的治療魔法對他們進行救治，希望能奏效。雖然我所掌握的微弱治療魔法主要用于治療皮肉傷，但愿它能對此有所幫助。
  在慶典期間，火系魔法師會無情地消滅城中的跳蚤和老鼠，接著我們就只能祈禱了。
  就是這樣。這就是我們所能做的一切。而我們也確實這樣做了。
  在第29天，我們如期舉辦了慶典，并成功發現了231名患有黑死病的人。現場的法師們立即運用治療魔法對他們進行了救治，這一舉動深深震撼了所有人，畢竟治療魔法曾是富人的專享特權。
  在我離開之際，民眾將我尊為救星，留下佩吉和其他人在一小隊誓保發明秘密的士兵嚴密保護下留守。到了第30天，我打包了3000塊肥皂啟程返回首都。
  與之前的行程相比，這次旅途異常順利，沒有遭遇任何盜匪或野獸。當然，提婭借助一只鷹感知到有一群盜賊的存在，但他們看到我的馬車后明智地選擇了避開，表現出一些智商。
  遺憾的是，他們還不夠聰明到不去當盜賊，所以在我們繞過他們之后，蒂婭派出了一只烏鴉取走了他們的眼珠。我真是愛極了蒂婭。
  三天后，我回到了綠葉之城維達斯哈爾，那里有綿延兩英里的馬車和貨車隊伍等待進入戒備森嚴的城墻內。
  與銀溪鎮類似，這里也有一個嚴格的檢查點，只不過更加軍事化。然而，由于我的護衛是由皇家衛兵組成的，所以我們得以順利通行，沒有遇到任何問題。
  經歷了一系列迷信儀式——從撒草藥、念咒語，到穿越燃燒的鼠尾草煙霧、被鹽粒拋灑洗禮——我終于進入了城堡。
  諷刺的是，城堡里的每個人都擁有靈魂魔力，根本不會染上瘟疫。那時的氣氛顯得陰郁沉重，大多數家庭都在討論他們的危難處境。
  因此，當我從一個疫情極少的地區歸來時，他們紛紛沉默下來，臉上交織著不屑與怨恨的表情。這種情緒微妙而含蓄，畢竟無人敢于公開侮辱一位高階貴族、智者以及可能與王室聯姻的人物。盡管如此，他們冰冷的眼神卻傳達出了諸多不滿的情緒。
  第二天，我被傳喚至國王的接見大廳，面對國王那如鷹般銳利審視的目光，他對我每一絲表情的變化都不放過。“瑞克，請起。”國王下令，示意我從跪拜的姿勢起身。
  “遵命，陛下。”我回應道，站起身并將雙手背在身后。
  “我聽說，在你們的領地，瘟疫的發病率是整個王國中最低的。”他開始了對話，“這是真的嗎？”
  “如果我已經核查過的報告數據準確無誤的話，答案是肯定的。”我確認道，“我們領地內的患者數量確實顯著減少。”
  “這是否歸功于你的肥皂？”國王直截了當地問道，他的眼神猶如利箭一般犀利。
  “是的。”我堅定地回答，“雖然肥皂并不能根除疾病，但它能有效抑制疾病的傳播。為此，我已經為領地內的每一個人制造了肥皂。”
  國王、王后以及在場的眾多貴族們紛紛轉頭驚訝地看著我。
  “你說‘領地內的每一個人’，具體是指什么？”國王追問。
  “我的意思是，凡是我們能夠分發到的地方，都已經盡可能發放了肥皂。”我澄清道，“在過去的一個月里，我已經生產超過五萬塊肥皂，并且將這些肥皂的價格調整為：小型無香型肥皂只需10枚銅幣，標準型肥皂20枚銅幣，小型香型肥皂50枚銅幣，常規尺寸的肥皂則為一枚銀幣。”
  “這簡直是荒謬之談。”一位貴族嗤之以鼻。
  宮廷總管洛克威爾并未出言責備這位發言的貴族，因為他正全神貫注地觀察我。他們并非懷疑我在夸大數字，而是認為我在公然撒謊。
  在獲得許可之后，我展示了所制作的肥皂并解釋說：“我帶回了三千塊這樣的標準肥皂來到京城，它們每塊售價為一銀幣。這些都是獻給陛下您及王國的禮物，當然，對于每位貴族，我還準備了兩塊豪華肥皂作為贈品，還有特別為您準備的禮物。”
  經過一番檢查，確認肥皂并無任何魔法成分后，國王抬起目光與我對視。
  “這是如何做到的？”國王問。
  “關于這一點，我更傾向于像之前那樣私下討論。”我回答道，“不過，我可以公開聲明，只要貴族們同意不抬高價格，我愿意以半價出售這些肥皂給他們。”
  這一聲明引起了在場眾人的一陣驚訝與不滿的竊竊私語，同時也伴隨著我對他們的間接指責所帶來的刺痛感。

  “為何要自降身價？”國王進一步探詢。
  “若百姓買不起，就不會購買，那么最終我們都將陷入困境。”我反駁道。
  “我不是質疑你的邏輯，我是問你這樣做能得到什么好處？”他緊接著追問。
  “我提出的售價絕不會導致我不賺錢，陛下。”我回應道，“更重要的是，這樣會建立起貿易路線和供應鏈，為我的領地帶來經濟繁榮。因此，僅僅是提供解決方案，我就能夠收獲諸多利益。”
  “一個可能會讓所有制皂工坊面臨破產威脅的解決方案。”他補充了一句，語氣中帶著深思。
  “我承諾將教導每一個制皂師如何生產這種肥皂，并把他們納入供應鏈中，為他們提供就業機會。”我再次保證道，“我在銀溪鎮就是這樣對待所有工匠公會的，并且在這里也會采取同樣的策略。”
  在一輪詳盡的交流過后，國王轉向了他的司儀長。“洛克威爾司儀長，著手檢驗這些肥皂。”他下令道，“至于你，我們會在核實你的說法后再行討論此事。”
  “遵命，陛下。”我服從道。
  兩周的時間過去，在此期間，我大部分時間要么處于軟禁狀態待在我的房間里，要么在接待大廳與眾貴族共進晚餐，向他們介紹我的肥皂及其優點。起初，每個人對我都抱有敵意，但當得知肥皂的驚人低價時，即便只是為了給自己購買一些，他們也漸漸展現出較為友好的態度。
  在這段時間結束后，國王傳喚我再次進入接見廳。
  “你可以起身了。”國王嚴肅地看著我說，“你是怎么做到的？”
  “做到大量生產肥皂嗎？”我反問，“我運用了一種創新技術來實現這一目標。”
  整個房間頓時安靜下來。
  “什么樣的技術？”他追問道。
  “這項技術我愿意以換取一條河流附近的一小片土地、三十年的獨家經營權以及立即部署許可的方式分享。”我提出了條件。
  “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洛克威爾司儀長大聲斥責，“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跟誰說話？”
  “朕準了。”國王打斷了司儀長的話，與我對視。他看穿了我對政治的不耐煩，并意識到他在授予我壟斷權這件事上所扮演的角色。現在，在把我置于軟禁之下、而王國徒勞尋找水車的秘密之后，他知道我不愿再玩這種游戲。
  畢竟，我已經秘密藏起了水車，指派衛兵保護我的制皂師，并賄賂了整個銀溪鎮使之保持沉默。我使用密碼暗語來隱藏一切，并利用法律手段加以保護。在我尚未真正踏入這個國家之前，就已經將皇室拒之門外。
  信息很明確：我不信任你們。滾開。
  當前的情況下，那就是：要么接受要么毀滅。
  當然，國王對這樣的最后通牒并不喜歡。但如果他選擇與我對抗，有兩種可能的結果。首先，我可能會喪命，然后由于瘟疫肆虐，他的王國也將不保。其次，我可能會揭露出自己惡魔領主的身份，從而消滅他們所有人。兩種可能性同樣災難性，因此第三種選擇——尊重我并遵守他最初的承諾——成為他的行動方案。
  “謝謝您，陛下。”我鞠躬致謝，“如果能安排我和制皂公會見面，我將確保商業活動不受任何政治影響進行。”
  國王揚起一道眉毛：“你確信你能說服制皂師傅們嗎？”
  “我非常確信。”我微笑著確認，“如果他們不愿會面，那就提議舉辦一場公開比賽，看誰能制作出最好的肥皂。如果屆時我無法說服至少一半的人加入我，那么我會主動將壟斷期限減少至十年。”
  在王國的制皂師眼中，我就是那個冷酷無情的對手，今天，我把目標瞄準了他們的生意。
  與國王會面后的第三天，國王在廣場組織了一場各公會領袖之間的公開競賽。每位領袖都至少帶了五名資深制皂師隨行，還有一口大釜以及他們嚴加守護的商業機密——堿水，聽到這個，我不禁翻了個白眼。
  制造肥皂實際上需要的是氫氧化鉀或氫氧化鈉，所謂的“秘密”往往是操作上的不規范所致。這些有著數百年歷史傳承的匠人們，其實在這場競賽開始前就已經輸在了起跑線上。
  我迅速掃視著各色服裝的參賽者們，他們仿佛來自一所魔法學校的各個對立派系，各自的名字也極具特色。有金色甘油公會、維丹薩爾手工匠人、月光泡沫軍團、水晶瀑布工藝師、天界香氛制皂師公會、璀璨壁爐制皂工坊、鳳凰泡沫兄弟會以及其他三個公會。真是讓人感嘆，現實中的競爭比電影劇本還要精彩。
  “這位‘永恒森林大人’在哪里？”身著紅色鳳凰泡沫兄弟會袍子的大師畢格斯比問道，“他把我們召集到這里，卻敢遲到？”
  “國王不過是遷就他罷了，畢格斯比大師，畢竟他是從一個未受瘟疫侵襲的安全地區來的。”身穿綠色長袍、體態豐滿的特倫大師回應道，“這簡直是荒謬之舉。”

  “我同意您的看法，特倫大師。”畢格斯比大師反駁道，“艾林斯坦大師，您怎么看呢？”
  “這真的重要嗎，特倫大師？”身著紫色長袍、身材修長的艾林斯坦大師詢問道，“他聲稱肥皂可以阻止瘟疫的說法已經為我們帶來了滾滾財源。”
  “當你這么一說，我們應該向這位先生表達感謝才是。”特倫大師一邊說著，一邊肥碩的手指朝圍觀的女性平民拋去媚眼。“不過嘛，他遲到了，這確實很失禮。”畢格斯比大師嘟囔著抱怨。
  實際上，我沒有遲到。相反，我提前半小時到達了現場。然而，我沒有料到這些人帶來的是沉重的熔爐、大鍋和各種袋子，似乎要制作某種東西。無論那是什么，顯然不是肥皂，或許是蛋糕？藥劑？一時之間難以分辨。
  當我走向永恒森林肥皂公司展位，拿出三個金屬碗、水、一臺秤、一臺中世紀風格的本生燈、一只平底鍋、量杯、五個模具、一大塊牛脂、四瓶油脂，還有各式磨砂材料，這些東西只占用了桌子的五分之一空間時，幾位公會會長紛紛嘲諷地冷笑起來。
  “嘿，小伙子！”艾林斯坦大師雙手叉腰，大聲喊道，“這不是烘焙比賽！你的師傅呢？”
  “我……”
  我正準備開口解釋，卻被特倫大師打斷了。“別告訴我他打算在比賽開始后才開始布置吧？”這位胖乎乎的男人嘲笑說，“如果是這樣，我可沒時間在這兒耗。”
  其他公會會長也開始對此發表意見，直到我打斷他們。
  “我是永恒森林大人！”我宣布，“歡迎來到我的競賽！”
  喧鬧聲立刻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驚訝地盯著我，接著又看看我桌上的碗和瓶子，再回過頭來看著我。
  “你以為你是來烤蛋糕的嗎？”畢格斯比大師厲聲道，顯然已經忍無可忍。
  “不，我是來做肥皂的。”我回應道，目光落在他的熔爐上，“不是陶器也不是磚塊。”
  大家隨著我嘲諷的目光看向那位大師的熔爐，那的確是一件讓人覺得荒唐的事物。
  當人們開始竊笑時，畢格斯比大師的臉漲得通紅，尷尬至極。“你就帶了這些？我們可是來做肥皂，而你卻只有一桶牛脂？”
  “沒錯。”我回答說，“那是因為我只需要用牛肉脂肪做一批肥皂。我還將分別使用葵花籽油、菜籽油、橄欖油和米糠油來制造肥皂。”
  我舉起各色油瓶，周圍頓時安靜下來。
  我計劃制作的是軟質肥皂。雖然氫氧化鉀單獨作用下制皂力較弱，但通過添加硬脂酸，我可以調整肥皂的硬度。當然，在場的人并不相信這一點。
  短暫的停頓之后，周圍爆發出一陣陣笑聲、嗤笑和嘲諷。人群堅持認為盡管人們可能會在肥皂中添加油類，但他們肯定不會直接用油來制作肥皂。
  對此，我不以為意，聳聳肩后坐在桌前，等待人群聚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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