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我們下榻于一家豪華客棧，準備與熾熱原野商團的塞拉芬會面，他正是不朽木公司的商業伙伴。沐浴更衣之后，我們如約與塞拉芬相見。
  “尊貴的瑞克王，您好。”塞拉芬在我步入他的府邸時微笑著握住我的手。這座宅邸比之前更加奢華，配備了保護我的衛兵，接待區陳列著各式上乘貨品，還特別為我舉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
  在與來自安提瓜與瓦倫西亞大陸的商業伙伴以及霜封堡與落日海岸代表寒暄過后，我們步入他的書房，此時他的笑容收斂。
  “聽說您襲擊了一位金尖塔公爵。”塞拉芬遞給我一杯稀有的精靈茶。精靈們居住在綠海之中，那是一片盡管各族并不宣稱所有權，卻共同保護的森林。他們彼此爭斗，卻又團結起來對抗人類。因此，這茶極為罕見，滋味也異常美妙，嘗起來如同芒果一般。
  我目光微瞇：“不準確。雷文頓公爵在我阻止他欺凌我的一位市民后，下令手下殺我。這是事實。”
  他的臉色變得嚴肅：“雷文頓公爵稱您從未表明身份，所以當您抓住他手腕時，他只是自衛。”
  “如果他光明正大地來，自然會知道我是誰。”
  “如果您當時像一位國王那樣待在宮殿里，就不會遇見他。”
  “若不是他以異端和經濟制裁威脅我，我也不會插手。”
  塞拉芬深吸一口氣：“現在，您面臨的就是這兩樣。”
  我輕啜一口茶，答道：“而艾利烏斯祭司面臨的則是戰爭。”
  他的眼神陡然犀利：“您不能隨心所欲地宣戰。”
  “不，我能。這是身為國王的權利。”我冷笑，“唯一的問題在于宣戰是否正當、我能否贏得戰爭、能否保住領土收益——而我都能夠做到。所以我建議你們保持中立。”
  “中立？”塞拉芬嘲諷道，“作為建立在巖石之上的國家，我們有70%的糧食依賴進口，其中35%來自金尖塔。可您竟希望我們保持‘中立’？”
  翻譯：您瘋了嗎？要是金尖塔出事，我們就要餓肚子！
  “不止是我們。”他繼續說，“金尖塔是世界的糧倉。出于生存所需，各國都與他們結盟，并保護他們以維護穩定。不存在什么中立。”
  翻譯：一旦有人（您）攻擊金尖塔，所有國家都會攻擊這個攻擊者（您），以防止其（您）威脅到他們的糧食供應。
  我輕啜一口茶，味道確實美妙：“除非，有人奪取金尖塔并把糧食價格降低50%。”
  “別插手農業。”塞拉芬冷笑著，“那些試圖在農業領域搞革新的人，往往死于饑荒。”
  我放下茶杯：“我可以以比金尖塔低33%的成本提供面粉。”
  “空洞的許諾只會引發沖突。”塞拉芬警告道，“您想收回剛才的話嗎？”
  “我能在一周內給你們帶來五噸面粉。”我不耐煩地翻了個白眼。
  塞拉芬皺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怎么可能？金尖塔至少還要幾周才能恢復面粉出口。”
  機械化收割機。水車磨坊。力大無窮的勞工。
  “關鍵在于數量和時間。”我避重就輕，從空間袋中取出一袋面粉遞給他，“無法偽造的奇跡，就在眼前。”
  塞拉芬震驚地發現那的確是一袋新鮮且高質量的面粉。“簡直不敢相信。”
  這一袋面粉足以證明我在小麥成熟前便已收割、在常規干燥之前進行了脫粒、并在諾維娜的專家們察覺前完成了研磨。經過一番唇槍舌劍和初步談判，塞拉芬表示他會向埃默里國王推薦我的提議，但前提是我所言非虛。若一切順利，埃默里國王將會宣布中立，一旦金尖塔反擊，他將站在我這一邊。這就是我們的目標。
  “那么，”塞拉芬微笑著，從書桌抽屜中抽出一本刻滿符文與魔法陣的書籍，“我這里有一本收錄了A級咒語一個、B級咒語十個的魔法典籍。”
  魔法典籍記載著某個多階法術的所有咒語與知識，而典籍則是這類魔法書籍的合集，絕對稱得上是份量十足的藏品。
  我目光微瞇：“你想要什么來交換？”
  “煉鋼技術。”塞拉芬直截了當地說。
  “辦不到。”我回答，“我已經給了龍脊峰國王瑟雷恩五年內的煉鋼技術獨家使用權。我們清楚有人會試圖偷取這項工藝，但技術本身是非賣品。”
  “作為交換？”他皺眉，明白我的處境。
  “為了阻止戰爭。”我回答。
  塞拉芬無聲地冷笑了一下這諷刺的現實，但很快恢復了鎮定。“那你能用什么來換取它呢？”
  “我可以提供你先進的水輪技術，使其能同時驅動多臺機器運轉，或者混凝土技術，可用于建造比石墻更堅固的道路和城墻。”我回應道。
  歷史上，城堡城墻往往無法抵御炮彈的轟擊。相比之下，鋼筋加固的混凝土則是現代抗爆結構的主要材料，足以抵擋導彈的沖擊。
  為何要舍棄這樣的寶物？既然連一道簡單的配方都難以長久保密，不如趁機換取些價值。無論如何，兩個字即將宣告王國們困守城堡時代的終結：硝酸。

  塞拉芬驚愕不已，難以置信我會用國家級別的技術去交換一本書。“你不是認真的吧？”
  “我是認真的。”我答道，“而且我還預留了一百萬金幣用于購書。不止魔法咒語，還包括植物學、礦物學、歷史、語言等各類書籍。”
  他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眼神銳利起來：“你打算拿這些書做什么？”
  “那是我的事；找到它們是你的事。”我微微一笑，“準確地說，這是每個人的事。我對我的商網中的每位商人提出了同樣的條件。”
  塞拉芬回以一個充滿毒液的蛇蝎般的微笑：“我這兒已經有很多了。跟我來看看吧。”
  我們乘馬車來到一處藏著珍寶的地下倉庫，他向我展示了數十本書籍。其中有來自蜜池的植物學著作，那里擁有最大的魔法花卉收藏；有各地關于魔法礦石的區域性書籍；還有一本瓦勒里安關于魔法樹木的文獻，以及幾十本歷史書籍和附帶地圖的書籍。此外，還有十幾本用于各種日常任務的小型卻實用的魔法典籍。它們正適合普及給廣大民眾。
  “我全都要了。”我宣布道，“開個價吧。”
  塞拉芬先是拋出幾句恭維之詞，試圖抬高價格，最終給出了他的數字。“兩萬金幣。如果你再給我先進的水輪機技術，就只要一萬。”
  “成交。”我回答，“我會給你水輪機技術，并支付兩萬金幣。你就當這是你以性命相搏找書的定金吧。”
  塞拉芬抽搐了一下，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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