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喝酒
不同于以往, 談木溪總是涼薄的叫她柳云生,或者不高興下的敷衍, 有時候都不叫她, 只是看她兩眼,沒什么神色波動,她漂亮的好似木偶。
柳云生知道, 柳書筠當她是替身, 談木溪也知道。
她和談木溪說這事。
談木溪說:“沒關系,我不介意。”
她惱怒:“你就這么喜歡柳書筠?”
說不清是憤恨還是嫉妒, 她迫切的想要知道談木溪喜歡柳書筠什么, 是不是, 她也可以。
那一刻她醒悟。
或許有過嫉妒。
但更多的是憤怒。
憤怒柳書筠都不愛她, 她還飛蛾撲火, 憤怒她的感情被糟蹋, 真心交付在根本不在乎她的人身上,談木溪越不在乎,她越憤怒。
第一次家庭聚餐那天, 晚上, 飯桌上沒怎么動的飯菜, 她照常和父母, 和柳書筠唇槍舌戰,一個人對三個人,看著父母被氣的發紅的臉龐, 她心里扭曲的升起痛快。
但談木溪說我不介意的時候, 那些痛快輾轉成酸澀, 如螞蟻跗骨, 一點點在她血液里面竄爬, 涌動,她攥緊手,快壓抑不住怒火時,談木溪遞來一支煙。
她剛剛抽過的煙。
女士香煙,細長,奶白色,煙味掀起一點薄荷涼。
很配那樣的夜色,煙味無聲縈繞她們身邊,絲絲縷縷。
談木溪抽完一口,遞給她。
她就談木溪遞來的姿勢,狠狠吸了一口,第一次抽,雖然不是烈性,但她還是嗆的淚打轉,一直咳嗽,談木溪坐她身邊,夾著煙側頭看著她,月光剛好鋪在她發頂和身上,鍍了一層光。
她說:“談木溪。”
談木溪垂眼,長睫毛刮過的似乎是她心尖。
毛毛躁躁。
還有點癢。
她沒忍住:“你和我姐分手,和我在一起吧。”
談木溪看她的眼神,一點都不像是看神經病,反而是一種很冷靜,很憐憫的眼神,她對上那樣的目光,好似前面二十幾年所有委屈,都傾訴在這道視線里。
似乎,談木溪都知道,她的那些遭遇和委屈。
談木溪沒回她,只是笑了一聲。
她不依不饒:“行不行嘛?”
談木溪聲音輕輕地:“滾蛋。”
明明是罵她,她卻不厭煩,變本加厲提要求:“行,你不分手也可以,那你以后別連名帶姓叫我,你叫我云生。”
談木溪只是沒好氣睨她一眼,隨后扔掉夾在手指尖的煙,起身,整理衣服和秀發,給她留下一道背影。
她從沒有滿足過,這個要求。
所以柳云生壓根沒想過,她會用那么柔軟的聲音和態度,喚她名字。
好像做夢一樣。
隨后夢醒。
她一骨碌坐下身體:“你說什么?”
談木溪重復:“什么?”
柳云生說:“你剛叫我云生。”她抓到重點:“不對,你是說你同意柳書筠和孟星辭投資這部劇?”
談木溪點頭。
柳云生說:“為什么?”
水弋聽到她問話默默喝了一口酒。
看來美人計行得通是行得通,只是有時限。
談木溪說:“就同意啊,哪有為什么?”
柳云生說:“可是柳書筠那樣對你……”
“她怎么對我,是我們之間的事情。”談木溪語氣平靜:“柳云生,不要把你對她的憤怒,強加在我身上。”
水弋舌尖裹著酒。
她抬眼看談木溪,見她側臉漂亮精致,燈光時不時從她臉上擦過,五官時而清晰,時而模糊。
這酒。
真辣。
柳云生被她這句話敲的鎮住。
多少次為談木溪抱不平,裹著她對柳書筠的憤怒,她都忘了。
多少次用這個做借口,想一百種冠冕堂皇的理由,實則發泄自己對柳書筠的怨氣。
她也忘了。
但有人記得。
談木溪記得。
她不僅知道自己的那些委屈,連同沒傾訴的怨氣,她都知道。
柳云生像被戳破的氣球,癟了。
水弋說:“兩位,聊完了?”
談木溪說:“嗯,我相信你的決定。”
“我……”柳云生剛開口,水弋問:“云生,你相信我的決定嗎?”
柳云生話頓住,看水弋。
水弋任由她盯著。
她們光屁股就認識了,一起磕磕絆絆長大,在柳云生心里,水弋比家里人更重要,所以當她聽到投資人是柳書筠的第一反應。
被水弋背叛了。
但現在看水弋坦誠目光,隨她處置的態度,柳云生又心軟。
她孤家寡人,出了事要錢要命隨意,但水弋不同,水弋身后還有金影,公司還有那么多人,她可以任性,但水弋不能任性,她可以萬劫不復,但水弋不可以。
說到底。
她不過仗著水弋的縱容,一直恣肆行事。
把談木溪簽進金影的結果,她是裝糊涂,不是不知道,但水弋沒因為這事和她翻臉,只是咬死不同意,現在還有新投資。
柳云生沉默兩秒。
談木溪側頭。
柳云生察覺她視線落自己身上,雖不滿但說:“我相信。”
水弋揚唇。
她捧起杯子:“達成共識。”
談木溪也捧著杯子,柳云生心不甘情不愿,水弋將杯子卡她手里,三人碰杯,水弋仰頭一口悶,說:“我去下洗手間。”
她故意騰地方。
柳云生和她熟識多年,屁股一抬就知道她想做什么,但談木溪不知道,她看眼水弋離開的方向,環視四周,柳云生問:“你沒來過這里吧?”
說完咬唇。
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
隨后皺眉。
這又不是什么壞地方!
談木溪說:“嗯,第一次來,很清靜。”
柳云生說:“這條街人不多。”
她說著給談木溪倒了酒,兩人碰杯,柳云生說:“轉約的事情,對不起。”
她高估自己的能力。
談木溪說:“沒關系。”
柳云生抬眼,見她眉目平靜,談木溪總是這個樣子,波瀾不驚,面對柳書筠,面對她,面對她媽,面對她們鬧天的爭執和歇斯底里的吵架。
她總是冷靜的看著。
有時候被她看兩眼,柳云生都覺得自己會冷靜下來。
水弋問過她,喜歡談木溪什么,她說不上來個所以然,就是喜歡和她待在一起,見到她就安心。
談木溪抿口酒,雖然不是烈酒,但喝幾杯,臉還是微燥,柳云生問她:“要不要跳舞?”
是有舞池。
但沒人跳舞。
談木溪說:“是覺得你新劇沒熱度嗎?”
柳云生:……
忘了這茬。
她說:“去包廂嗎?”
談木溪只是不咸不淡看她一眼。
柳云生沒吭聲。
談木溪給她倒了一杯酒,說:“喝吧。”
柳云生端起杯子,酒有點涼,有點甜膩,她喝著好像沒滋沒味,談木溪喝了幾杯,白皙的臉上微紅,她說:“柳云生。”
音樂太低,沒蓋住談木溪的聲音。
柳云生又聽到她連名帶姓叫自己了,還沒來得及不高興,談木溪說:“別喜歡我了。”
她怔住,握緊杯子。
談木溪兀自倒了一杯酒,看她。
明暗燈光交織,光線從她身上擦過,又溜走,談木溪眼神清亮,柳云生和她對視的剎那,想起來為什么會喜歡談木溪了。
因為她的喜歡里,藏有多少陰暗的小心思,談木溪不是不知道。
但談木溪現在還用如此正經嚴肅的語氣和她說這件事。
哪怕說的是,不要喜歡我。
她讓柳云生覺得,自己是在全心全意投入一段感情,雖然正在被拒絕。
她讓柳云生覺得,被尊重了。
柳云生沒似以前那般賴皮,而是問談木溪:“為什么?因為我的喜歡,不純粹嗎?”
談木溪搖頭:“是你要的太純粹了。”她說:“我給不了你想要的。”
柳云生說:“你都沒給過,你怎么知道給不了。”
談木溪說:“因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
柳云生噤聲,似被戳中穴位,半天沒說話。
水弋從衛生間回來的時候,見柳云生一個人坐那喝悶酒,她問:“談木溪呢?”
柳云生晃神幾秒,說:“走了。”
水弋皺眉。
她問:“你們聊什么了?”
柳云生又喝了一口,說:“什么都沒聊。”
誰信吶!
什么都沒聊,你這幅失魂落魄的失戀樣子干什么?
不過她不是都被談木溪拒絕的麻木了嗎?
怎么現在還這樣。
水弋搖頭,坐她對面,四周看,沒看到談木溪的身影。
談木溪出了酒吧門,看到鐘慈的店門口停一輛車,深藍色的轎車,在暗色下,泛著光,是孟星辭的車,她見到孟星辭抱孟予安上車,一抬頭,兩人目光對上。
孟星辭說:“回來了。”
她這段時間不在家,孟星辭應該也知道,畢竟是鄰居。
談木溪說:“嗯。”
孟星辭說:“什么時候回來的?”
談木溪說:“今天下午。”
孟星辭點頭,鐘慈也從店里出來,看到談木溪有點意外。
談木溪解釋:“剛聊完。”
鐘慈說:“還挺快。”
談木溪點頭,鐘慈見她面緋紅,說:“喝了不少吧,她家的酒你可不能貪。”
今晚,是有點貪,連軸轉一周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想著喝多了沒準睡得好,就多喝兩杯。
孟予安打開車窗,路燈的光招進去,她眼睛里有光的倒影,很亮,她問:“木溪,要順路一起回去嗎?”
談木溪看她的時候,余光掃到孟星辭。
她說:“你們先回去,我車在這,單縈風一會就到。”
孟予安這才沒多說。
孟星辭開口:“路上慢點。”
談木溪點頭:“你們也是。”
她目送孟星辭和孟予安上車,車離開后,一只手的掌心伸過來,談木溪轉頭,鐘慈說:“車鑰匙呢?”
談木溪從包里拿鑰匙遞給鐘慈。
鐘慈說:“走吧,上車,我送你回去。”
談木溪說:“你不怕單縈風跑空啊?”
“她又沒來,怎么跑空?”鐘慈說。
談木溪奇怪的嗯了一聲:“你怎么知道她沒來?”
鐘慈轉頭:“不是你說的,她今天家里有事?”
談木溪喝酒喝多了,把這事給忘了,是鐘慈給她發花照片的時候,習慣性問她在干什么,她當時剛化完妝,回她:“休息,想喝咖啡。”
鐘慈問:“小助理呢?沒給你買?”
談木溪回她:“早上趕回家了。”
鐘慈說:“你真喝多了?”
談木溪按著頭,除了記憶有點不完整,沒什么其他感覺,她說:“有點頭疼。”
鐘慈說:“睡會,到了我喊你。”
說著她放平副駕駛座椅,談木溪躺下,鐘慈將帶出門的外套遞給談木溪,說:“蓋著,將就下。”
談木溪笑。
她看窗外,今晚有月亮,還有星星。
車開出很遠,談木溪還在看,她說:“鐘慈。”
鐘慈雙手握著方向盤,手腕纖細,腕表在暗色下,隱隱折射出光澤,她聽到談木溪聲音淺淺回應:“嗯?”
談木溪問她:“你喜歡星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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