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名字
鐘奶奶手勁不小, 記者手背通紅,還有點灼熱, 但他沒放棄, 這段時間誰不想采訪談木溪,但聯系時同,得到的回復不是木溪最近不接受采訪, 就是采訪稿內容需要先發過去, 一發現有關于談木溪感情方面的事,立馬打回來, 當然不是沒有人想渾水摸魚, 想著現場問談木溪感情方面的事, 算臨時問題, 但剛問出來時同就進來了, 還把人攆走。
她們把談木溪保護的太好, 沒有任何缺口,所以他這次見到談木溪,才這么激動, 想著就算沒內部消息, 扒拉兩句他杜撰起來也方便, 誰知道談木溪死活不張嘴, 就是那句聯系經紀人。
記者看著奶奶,伏低做小,立馬認錯:“奶奶, 我不是壞人, 我是談小姐的朋友, 我們認識的。”
他看著談木溪:“不信你問談小姐。”
鐘奶奶聞言看看記者, 又看向談木溪, 問:“小慈,你認識這個人啊?”
懷里的人看了眼記者,又看眼她,搖頭。
記者錯愕。
鐘奶奶說:“你還想騙我!”
記者支支吾吾:“不是,我……”
鐘奶奶說:“你走不走?不走我打你了!”
她氣勢洶洶要沖上來,記者連連后退,最后夾著尾巴溜了,鐘奶奶哼一聲,談木溪這才抿唇笑,鐘奶奶說:“小慈啊,和奶奶回家,奶奶給你做好多好吃的。”
談木溪說:“好啊。”
她跟著鐘奶奶進門。
鐘慈不在,阿姨站門口,顯然看到剛剛發生的事情了,她沒多嘴,只是說:“小慈和她說你今天過來,老太太看了八百遍門口,她有點糊涂,以為是小慈回來。”
所以才在第一時間沖出去嗎?
談木溪點頭。
進門后鐘奶奶拉她去到主屋,坐下后談木溪看到桌子上擺放很多糕點,七八個盤子,顯然是做好了就等她過來,鐘奶奶還推一個盤子到她面前,說:“吃這個,你從小就愛吃這個。”
談木溪拈起一塊,咬了口,有點酥脆,不是很甜,她喉間有點酸,咳一聲,鐘奶奶立馬給她倒了水,遞給她,水溫合適,談木溪握著杯子,看鐘奶奶關切眼神,覺得自己偷了別人半天的幸福,終于是該還回去了,她低頭,抿口溫水,放下后對鐘奶奶說:“奶奶,我不是鐘慈。”
鐘奶奶似乎沒聽懂,探頭看著她。
她頭發花白,鐘慈說她以前還喜歡戴老花鏡,現在也不樂意戴了,所以看人時間比較長,談木溪還擔心她是不是因為自己騙了她而生氣,鐘奶奶說:“你不就是小慈嗎?”
“你做了什么壞事怕奶奶知道是不是?奶奶不打你。”
談木溪:……
她笑:“奶奶。”
阿姨走出來:“這不是小慈啦,這是小慈朋友,談小姐。”
“談小姐。”鐘奶奶恍然大悟:“哦,小談,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你和小慈一起來看過我。”
談木溪沒想她還記得這事,有點意外看向阿姨。
阿姨笑:“她這段時間一直很高興,清醒的時候就記著這事呢。”
談木溪點頭,看向鐘奶奶揚唇笑,鐘奶奶說:“小談啊,你怎么一個人來,小慈呢?”
“她——”談木溪說:“她在店里。”
“她店里忙。”鐘奶奶說:“下次你和她說說,讓她別這么辛苦。”
談木溪面帶笑:“好啊。”
鐘奶奶拉過她手:“她指定聽你話。”
談木溪說:“她聽您的話。”
“她可不聽咧。”鐘奶奶說:“她性子悶,還不聽話。”阿姨聽到她們聊天對談木溪說:“談小姐,那你們先聊著,我去做午飯。”
談木溪起身:“我幫您。”
“不用,沒關系。”阿姨說:“小慈和我說有幾道菜你很愛吃,我也挺拿手,一會你嘗嘗我手藝。”
她說完有些不好意思看向談木溪:“就是——”
談木溪詢問:“怎么了?”
“我能不能和你要個簽名?”陳阿姨緊張的搓著手,說:“我女兒特別喜歡你。”說完她抬頭:“你放心!我不會說出半個你在這里的事,我就說托朋友……”
“沒關系。”談木溪說著從包里拿出明信片,簽好名字遞給陳阿姨,陳阿姨生怕手弄臟了,擦了又擦才接過,小心翼翼:“謝謝談小姐!”
談木溪說:“不客氣。”
聽著兩人說話的鐘奶奶說:“我也要。”
陳阿姨:……
談木溪:……
陳阿姨去做飯的時候,談木溪給鐘奶奶也簽了名字,轉頭鐘奶奶拿出文房四寶,談木溪想到鐘慈家里也有毛筆和硯臺,可能師從這里,談木溪說:“奶奶,你很喜歡寫毛筆字嗎?”
“阿月喜歡。”鐘奶奶說完這句話,愣神很久,盯著面前的宣紙看,她看向談木溪,眼神從混沌到些許清明。
她說:“陳歡月。”
談木溪說:“是陳奶奶嗎?”
“嗯。”鐘奶奶低頭研墨,沒一會寫出陳歡月這個名字,在她旁邊,還寫鐘玉盈。
談木溪第一次知道,鐘慈的奶奶,叫鐘玉盈。
她說:“名字真好聽。”
鐘奶奶轉頭,笑著說:“她人也好看。”
談木溪想到先前看過的照片,是年輕時候的兩個人,很明艷,眼神里都是靈氣,她點頭,鐘奶奶說:“以前她特別喜歡練字,小慈也喜歡。”她說著看向旁邊小一些的桌子:“小慈在那寫字。”
許是想到從前,鐘奶奶神色放松,柔和。
談木溪也看過去,透過斑駁的光線,她似乎看到有兩個人在這里低頭練字。
鐘奶奶說:“你平時喜歡做什么?”
談木溪說:“看看劇本。”
“你們拍戲也很辛苦。”鐘奶奶說:“多吃一點,你看你太瘦了,比小慈還瘦。”
談木溪抿唇:“我吃挺多的。”
“小慈小時候很挑食。”鐘奶奶說:“然后阿月想方設法做飯給她吃,久了,小慈也開始學做飯,我問她為什么,她說奶奶做飯太難吃了。”
談木溪差點沒笑出來。
她說:“鐘慈小時候,這么有意思嗎?”
“她啊。”鐘奶奶說:“她小時候可有意思了,少年老成,別人家小孩子都在玩玩具,她就喜歡寫寫畫畫,我還以為她以后要做畫家呢。”
談木溪說:“我看她也很喜歡種花。”
“種花可能隨我。”鐘奶奶說:“我很喜歡種花,她看多了,就學了去。”
她說完看談木溪,笑:“下次我找她要學費。”
她語氣里滿滿的寵愛和溫暖。
談木溪看著她,鐘家完美符合她想象中的對家的幻想,從小她就奢望,有個這么溫暖的家,有家人問她今天開不開心,想吃什么,想做什么,而不是無休止的謾罵,和睡夢中被拖起來做事,永遠不能睡個安穩覺。
祁遇曾經問她:【你真是好脾氣,要我是你,第一次進柳家我就要大鬧天宮了!】
或許吧。
她對家這個字一直沒有實質性的感覺,所以并不會覺得,柳家父母做的如何,她感覺不到溫暖,當然,她也沒想過從柳家得到任何溫暖。
但鐘家不一樣。
從進這個家開始,她就覺得暖。
那是一種無形中,說不上來的感覺,好似心里被什么包裹,一點點泡漲,和鐘奶奶這么坐著閑聊,她都覺得很舒適。
好像,真的是在和自己的奶奶聊天。
雖然她從小到現在,也沒見過她奶奶,家里出事那時候,所有親戚避之不及,說她是掃把星,誰給她一口飯,就會纏著誰,所以她們迫切的希望她餓死,最好死在她那個有過兇殺案的家里。
不要牽連任何人。
她獨自在那個家里生活了一周,家里一切如故,就連帶血的毯子都沒拿走,什么都是原樣,她躺在椅子上,不時東張西望,偶爾驚醒,似乎還能聽到妹妹稚嫩的聲音說,媽媽,姐姐又偷偷坐我的椅子。
她覺得活著和死了,好像并沒有什么區別。
但她還是活下來了。
改名換姓,去其他的城市,在福利院里,因為不愛說話,有段時間同學都以為她是啞巴,她也懶得辯駁。
直到認識祁遇。
談木溪記得以前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說有些人,是帶著治愈能力的,她覺得祁遇是這樣的人,鐘慈也是,面前的鐘奶奶。
也是。
她因為遇到這樣的人,而開心。
談木溪面帶笑,聽鐘奶奶說以前的事情,有和陳歡月,有鐘慈,她絮絮叨叨,說很多,說完問談木溪:“我是不是又啰嗦了?”
“沒有。”談木溪說:“一點不啰嗦。”
她看著鐘奶奶:“我很喜歡聽您說以前的事。”
“你耐心好。”鐘奶奶說:“小慈就說我啰嗦。”
談木溪點頭。
鐘奶奶問她:“你呢?家里人還好嗎?”
談木溪笑意斂起,上次她問過了,但想來是忘記,談木溪說:“他們,都過世了。”
“那你一定吃了很多苦。”鐘奶奶說:“走的人最輕松了,一了百了,活著才是最辛苦的。”
談木溪不知道她是不是想到陳歡月。
她手機震動,是祁遇發來的消息,她說:“你等會。”
祁遇不解,談木溪給她開了視頻,屏幕里頓時出現一個陽光可愛的女孩子,二十幾歲,背對陽光和高樓,看鏡頭目光很亮,談木溪說:“這個是鐘慈的奶奶。”
祁遇嚇一跳,忙打招呼:“奶奶好!”
乖巧的好像做錯事的小學生。
鐘奶奶樂呵呵:“你好你好,你是小談的朋友?”
“對!”祁遇自我介紹:“我叫祁遇。”
“哦——”鐘奶奶說:“那你下次和小談來玩啊。”
祁遇說:“好!”
她狠狠點頭。
談木溪握緊手機,等她們聊了幾句掛了視頻,祁遇立馬發了消息:【什么情況,你這都見家長了?】
談木溪:……
她回:【不是,就想讓你感受一下。】
祁遇:【感受什么?】
談木溪:【溫暖。】
祁遇:【我都要曬禿皮了,還溫暖呢!】
談木溪揚唇笑,末了放下手機,鐘奶奶說:“你朋友很開朗。”
談木溪說:“嗯,是啊。”
她好像一個賊,偷了別人的幸福不夠,還妄想多偷一些。
祁遇第一次帶她回家,是快畢業的時候,她說:“我爸媽隨和,你不用太緊張。”
她還說:“我媽看過你照片,可喜歡你了。”
她那天很緊張,但祁遇父母人很好,沒有給她緊張的機會,噓寒問暖,吃飯的時候還不停給她夾菜,末了祁遇說:“你什么時候回家?我也去你家玩。”
她從未說過家里的事。
后來再問,她說:“下次吧。”
如果她還能回去。
她就帶祁遇去看看。
只是沒機會。
她現在借鐘奶奶的溫暖,給自己假想了一個親人。
談木溪低頭。
鐘奶奶將毛筆遞給她,問她:“要不要寫字?”
談木溪愣了下,說:“我寫毛筆字很丑。”
鐘奶奶笑著說:“沒關系,你知道小慈剛開始練字的時候,寫的和毛毛蟲一樣。”
她說完低頭在宣紙上寫了談木溪的名字。
字跡娟秀漂亮。
談木溪看入神。
鐘奶奶又說:“以前阿月特別喜歡寫你的名字。”
談木溪有點驚喜:“我嗎?”
鐘奶奶點頭:“那時候我們每天都準時看電視,她太喜歡看【折柳】了,練字的時候,她喜歡寫你和小孟的名字,她說你的名字很特別。”
鐘奶奶聲音溫潤,輕聲道:“山有木兮木有枝。”
她說著繼續在談木溪名字旁邊,寫了一個名字。
孟星辭。
談木溪忽然想到下一句。
心悅君兮君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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