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白從寬抗拒從嚴，你要是老實交代那就是立功了，我們會根據你的表現給你量刑。”

        “啊，警察叔叔，我只是偷個車而已啊，還不夠格申請量刑吧。”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特意在那個時候闖進包圍圈打亂警方的部署。”

        “警察叔叔你不能給我亂扣罪名啊，我真的不知道你們當時在抓犯人，要不然我也不敢開著偷來的車到你們面前去啊。”

        刑訊室內，肖大眼瞇著眼睛宛若冷酷無情的殺手，那張眼睛幾乎沒有了的臉著實有點陰間的味道，然而吳小超在頭頂“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的八個大字底下死活不愿意承認自己與案件的關聯，堅持自己只是偷車的什么都不知道。

        他開往現場的那輛車已經查過了，確實是一輛失車，那人身份背景清白，省吃儉用買了心愛的大奔，沒想到第二天一早起來發現車沒了，更絕的是當刑偵隊通知他來認車的時候，發現他視若大老婆的愛車成了一堆破銅爛鐵。

        那人抱著大老婆的“遺體”鬼哭狼嚎了好久，最后走了流程領了“尸體”走了。

        傅千烆戴著藍牙耳機，一言不發地透過玻璃看著刑訊室，他不溫不火甚至可以說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誰也不知道他這會心里想什么。

        藍牙耳機里傳出肖大眼的怒吼：“這個案子有多嚴重你自己掂量著點，就算你今天一個字都不交代，我們也能因為你的態度不友好不愿意配合調查讓你在里面呆上幾年！”

        吳小超哭冤：“警察叔叔你這是在屈打成招啊。”

        傅千烆在外頭不動聲色地聽著，冷不防地皺了眉頭：“過了，讓肖大眼出來。”

        駱小梅在一旁不明所以：“可是大家都知道大眼只是技巧性地詐供。”

        傅千烆擺擺手沒說話，很顯然他不想在這個話題上深入探討。

        駱小梅心里嘀咕犯疑，心想以前傅哥不也經常這么詐供嗎，可到底她還是按照傅千烆說的那樣，通過藍牙耳機讓肖大眼暫停審訊，并且將他喊了過來。

        肖大眼本憋著一肚子火，審訊戛然而止，他怒氣沖沖地從審訊室走出來，還沒等他破口大罵吳小超幾句，他就看見傅千烆身量修長頗有存在感地杵在門外，一時間將所有的惡毒硬生生憋進了肚子里。

        肖大眼十分委屈：“傅哥，他死活不交代。”

        光是審一個吳小超就換了三茬人，可是除了偷車愣是什么也沒審出來，眼看著審訊時間都快六個小時趕得上疲勞審訊了，吳小超本人還沒疲勞，審訊的人倒是先撐不住了。

        在場的人哪個不是熬了幾個通宵又跑現場又是爆炸又是飆車的，鐵打的漢子這會都要彎了，駱小梅已經惡毒到給自己的眼睛上辣椒水了，馬文也困得沒辦法去洗了個冷水澡，在這種鬼天氣里把自己的衣服都扒了上身光穿一件短袖為的就是讓他這副冰冷的軀體在寒風中重燃熱血用以驅散睡意。

        再看傅千烆，雖然他人杵在那里眼瞅著放他去打死幾頭老虎都不礙事，可是他眼底下那黑眼圈都快趕得上特警隊隊長蔡樹強那與黑夜融為一體的膚色了。

        傅千烆拍拍肖大眼的肩膀：“行了，回頭給你打造一面錦旗。”

        傅千烆抬腳向審訊室走，門咔噠一聲響，他人已經進去了。

        肖大眼在玻璃門外欲哭無淚：我不要錦旗我要假期啊我親哥。

        吳小超抬起滿是紅血絲的雙眼看著剛進來的這人，聽見屋子里的警察喊他“傅哥”的時候他后知后覺想起來他是個官兒。

        傅千烆也不和他搞虛的那一套，一屁股坐在折疊的鐵凳上，長腿往另一條腿膝蓋上一搭，順勢從煙盒里抽出一根煙犬牙叼著，目光懶散地從吳小超身上掃過去一眼。

        “哦，你去讓駱小梅把讓她查的東西給兄弟們看一眼。”

        屋里的警察顯然一愣，隨后他摸了摸腦袋，看了吳小超一眼，又看看傅千烆，最終還是一臉疑惑地走出了審訊室，只留下傅千烆和吳小超兩人。

        玻璃門外，駱小梅也一臉疑惑：“我查了什么東西？”

        吳小超對傅千烆的印象不深，印象最深的倒是在別墅里傅千烆對著兩具死尸和一個法醫吵了起來，具體的爭吵內容還是八寶鴨的做法。

        他摸不準傅千烆的脾性，不知道他是黑臉還是白臉，所以他緊張地看了傅千烆一眼，選擇不說話。

        傅千烆也沒拿正眼瞧他，坐在椅子上優哉游哉地晃著腿，不時斜眼瞥他一眼。

        但是那斜眼一瞥是不含任何意義的，單純只是邊上有條流浪狗，我閑得發慌看他兩眼。

        審訊室里安靜得只聽得見傅千烆抽煙的聲音，甚至連傅千烆的呼吸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吳小超不安地動了動，戴著手銬的雙手與鐵桌子摩擦了一下發出了細微的聲音尤為刺耳。

        傅千烆不緊不慢地點燃了第二根煙，然后抬手瞧了一眼手腕上的腕表，準確來說是看時間。

        門外肖大眼恨不得長在玻璃上，可他也實在看不出來傅千烆裝備怎么審吳小超。

        就在傅千烆的第二根煙燃到一半的時候，他突然抬手碰了碰藍牙耳機。

        肖大眼心想這是個暗號，他一時間緊張了起來，然后他聽見傅千烆說：“嗯？隔壁的招了？也成，這邊這塊硬骨頭就算了，啃了也費牙口。”

        吳小超心里“叮”了一下：隔壁那個？

        傅千烆就當吳小超不存在一樣，不緊不慢地在審訊室里吞云吐霧，有時候含著煙圈有點含混不清，但是他說的話倒是都聽得懂的。

        “你們跟他說，他指認這小子光靠嘴巴說沒用，要拿出證據，他要是能證明這小子和他們是一伙的，看在他未成年而且還態度良好的情況下，我們可以給他申請取保候審，日后還能給他申請監外刑。”

        要是說到這個份上吳小超還不懂的話，那他就實實在在地可能剛好就是傻到腦子都沒帶上的人。

        未成年、一伙、取保候審、監外刑無不敲打著吳小超的神經，吳小超心里慌了一下：羅云該不會什么都說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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