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盡力自持，方不致癲狂。

        ——《人間失格》

        ……

        行動現場抓獲犯人四名，其中在廠房內持槍的那兩人是緬甸籍非法入境的，值得一提的是，其中一人的腳印和別墅里留下的一枚腳印吻合，縱使他拒不交代態度堅硬，但是在鐵證如山面前輪不到他抗拒到底。

        另外兩名犯人其一是羅云，其二是在東路開車橫沖直撞被肖大眼拿下的，如今在市人民醫院住院同時接受監管，而這個人更是令人大吃一驚，誰都沒想到這個人居然是在別墅里瘋傻的吳小超。

        由于他是三人當中唯一的幸存者，加之在后來的審訊中瘋狂的樣子，當時大家都以為他打擊太大瘋了，沒想到他在精神病院由于看管的人疏忽居然跑了出來，更沒想到的還是他居然協助主謀逃跑。

        刑偵隊對其展開審訊，剛開始他抵死不認甚至裝瘋賣傻，到了后來他開始自殘自虐，再到最后干脆跟502沾了嘴巴一樣死活不肯張口。

        這種人刑訊人員太了解了，越是認為自己能夠置身事外亦或者是認為自己只要閉口不言警察就拿他沒辦法，到了點就得放人。

        然而這個案子不同以往，涉案主謀逃之夭夭，人質由于沒進食進水身體呈虛弱狀態，最主要的還是精神方面的緊繃給她的心理帶來了不可逆轉的陰影。

        人質家屬也就是白家豪因為爆炸當時首當其沖地最近距離感受到爆炸的威力，他與當場拼死護著他的警員雖然在搶救后撿回了一條命，但是兩人都陷入植物人狀態，極有可能一輩子都醒不來。

        白家豪尚且還有一定的資產支撐著他每天的醫藥費以及醫院設備儀器和藥物費用，可是那位警員家里也就是普普通通的家庭，今年年初的時候剛談了對象，計劃過年的時候趁著年假雙方家長見個面訂婚。

        可是他這么一昏迷，先別說訂婚不訂婚的，單是每天高昂的醫藥費就將他們一家壓得喘不過氣。

        盡管上頭申請了資金支援，再加上傅千烆私底下掏腰包讓醫院用了最好的藥物，可是只要他一天沒醒過來，這個噩夢如同陰影隨行壓在那家人的胸口。

        他的父母已經六十歲了，已經過了還能要二胎的年齡，兩位頭發已經花白的老人看著躺在病床上了無生息的獨子，如果他不再醒來，那么這兩位老人的余生都將活在歷久彌新的絕望和痛苦中。

        在那場爆炸以及東路的槍戰中，總數還有7位兄弟受傷，目前已經度過了危險期沒有生命危險。

        此番行動并不能用成功來形容，正因為損傷太大，隊里的氣氛窒息得讓人喘不上氣，尤其是傅千烆，在行動結束后回家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前后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再次回到隊里，親自提審吳小超和羅云。

        刑訊的人換了兩三茬，緬甸籍的非法入境人員都已經撬開了口，可是吳小超堅決將沉默是金貫徹到底。

        駱小梅將前后幾次審訊吳小超的記錄遞交給傅千烆，然而他粗略翻了幾下重重地將記錄砸在桌面上，將駱小梅驚得差點原地蹦起。

        在筆錄中，吳小超只承認自己開了車到處閑逛，至于車子是自己偷來的，他并不知道附近發生了什么案子。

        與犯人同謀綁架殺人和偷車相提并論，孰輕孰重一目了然。

        傅千烆問：“你們審了那小子多久了。”

        駱小梅：“我們三兒換著班連番審問已經超過了五個小時了，可是吳小超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偷車，到現在他干脆死活不開口了。”

        這事肖大眼還提議將監控掐了，然后再蒙著枕頭打他一頓，實在不行就用燒紅的針沖他膝彎胳膊窩之類的地方使勁戳，把駱小梅整得一愣一愣的，懷疑自己是不是進入了某地下處決叛徒的時刻。

        然而這種話也就他們私底下說出來泄憤，著實是因為太可惡了所以才忍不住過把嘴癮。

        駱小梅低著頭，因為常年熬夜岌岌可危的大腦門沖著傅千烆，心里咂摸著今天的辦公室比往常的溫度要低好多度，他們隊長也變得如同高嶺之花，又冷又不敢靠近，連看一眼都覺得身心都被凍住了。

        傅千烆和平日里沒什么不同，要說真有什么不一樣的話，頂多就是那張進軍娛樂圈能養活整個刑偵隊的臉有了嚴重的黑眼圈，但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

        可不知道怎么地，平日里圍著傅千烆馬首是瞻的馬文一提到要進辦公室就搖頭擺手三連拒絕，肖大眼更是要盯著吳小超，老武就更不用說了，這會在提審羅云也是抽不出空來。

        駱小梅咂咂嘴，今個兒這天怎么這么冷呢。

        然而傅千烆卻冷哼一聲：“安排一下，我親自來。”

        這話比圣旨還管用，駱小梅眼睛一亮，那一刻她的腦子里仿佛閃過了“保證完成任務”的革命烈士堅定的眼神，不等傅千烆交待她一溜煙就跑出去，對于安排工作這一塊她顯然唯手熟爾。

        然而她在溜出辦公室的那一瞬，全身的血液似乎突然暖和了過來，連帶著凍僵的腦子也清醒了過來：誒？不對啊，今天怎么沒在辦公室看見研究員呢？

        而此刻，顏璐站在懷寧市公安大學陳教授辦公室門口，初冬的風刮得她臉頰冰冷又恍若滾燙，她在辦公室門口等待的身子站得筆直，可遠遠地望去，又好似纖細得隨時都能被寒風攔腰折斷。

        她拿著手機還顯示著正在通話中，張嘴說話時呼出了像霧一樣的氣。

        “嗯，我知道，沒事，你不用給我發文件，嗯，以后不會了。”

        和她通著電話的人對此表示一臉疑惑，雖說她查的東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資料，但是不向上通報確實不太符合規定，盡管如此，楚河還是去將她要的資料查到了手，而顏璐似乎也從資料中得到了她想知道的東西。

        楚河提醒道：“小璐啊，這事不符合紀律，你悠著點，雖然說我們還沒畢業不算編制內的人，但是萬一被人發現……”

        顏璐打斷道：“沒事，我有分寸，不會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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