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章:沒有退路了
——我可以讓你走，我相信總有一天你會回來的。
除了我，沒有人會相信你不是嗎。
除了回到我身邊，你沒有任何退路，這難道不是事實嗎。
……
一切就像幾年前顏璐頭也不回地逃離莫司言時他所說的那樣，她永遠不能像普通人一樣正常地行走在陽光底下，縱使她走在了太陽底下，也永遠不能沐浴溫暖。
因為——不會有人相信她。
顏璐低頭嘲諷地笑了起來，她才從云潭山逃回來，又和瑪蕾一番糾纏，最后發生了種種讓她身心俱疲的事情，她也不明白自己現在為什么還能夠思考，為什么體力和精神都已經透支到了極限卻還能夠站在這里。
她的靈魂仿佛被投入油鍋里翻滾煎熬，又好似被人一把撈起扔進深不見底的寒冰煉獄中，可偏偏她的腦子卻比以往還要清醒，每一條運轉的神經都繃緊到了極致，這一切仿佛將她靈魂最深處那點極致的理智剝離了肉體，讓她的靈魂飄飄然地懸浮在半空，抽絲剝繭地計算即將來臨的未來給她留下了幾分余地。
可她越是清醒，心臟就越是撕裂地疼，仿佛一雙無形的大手在虛空中狠狠地穿過她的胸膛將她的心臟掏了出來，一片一片地在她面前撕碎。
她沙啞著聲音疲憊地傳進在場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哥哥，夠了嗎，可以了嗎，我真的想回家了�！�
回家——回莫司言的身邊。
外邊的風嗚咽著，樹葉沙沙地叫喚，地上還沒來得及化作春泥的枯葉偶然被風卷起，無形中勾勒出一幅破敗的圖畫。
莫司言看著顏璐發笑，他好似在逗自家小狗玩：“不行，還不能回家�！�
旁人顯然不明白莫司言的意思，但顏璐乍然臉色煞白。
莫司言見她沒有動作嘆了口氣，臉上有種“你怎么又不聽話”的無奈。他細細端詳她的面容，下巴隨意向傅千烆揚了揚：“你覺得我該怎么做�！�
顏璐回頭看傅千烆一眼，又迅速收了視線：“你想怎么做�！�
顯然，莫司言這一關沒有這么輕易能過。
他費盡心思將傅千烆弄到這里了可不止是單純地打個招呼或者是敘敘舊而已，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讓傅千烆活著回去，就好似他一開始就不相信顏璐一樣，所有的一切都在他心底有一個權衡，全局盡在他手中掌握。
顏璐抬起眼睛靜靜地注視莫司言，后者的雙眼在無框眼鏡后微妙地一瞇，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來。
顏璐干咽了一下喉嚨，聲音悶悶地：“我沒有退路了，如果連你都不信我，那我就真的沒有地方可去了�！彼囊暰�落在莫司言身上某處，眼神微微渙散有些出神，隨即她語氣頓了半秒仿佛做出了一個決定，復而抬起頭看莫司言，“如果我能證明我自己從此以后都不可能會成為警方的臥底，你能帶我回家嗎�！�
她好似一個害怕被拋棄的小孩，目光中戚戚然又帶了一絲絲期待。
莫司言似乎對此很感興趣，眼角的弧度加深了寸許帶著笑意道：“你準備怎么做�！�
她準備怎么做？
這還用問的嗎。
她心里譏諷地笑了聲，大概這笑意太過無力，還未笑出聲便化作了淡淡的嘆息。
她面向傅千烆，視線緩慢地從他的臉滑向他持槍的手。
咔噠一聲輕響傳來，顏璐余光飄去，只見阿坤警惕地將手槍上了膛。
身經百戰的亡命之徒們繃緊了身子，所有人都緊緊地盯著顏璐緩緩抬起腳走向傅千烆，而后者持槍的手攥得生緊，十指泛白沒有了血色。
阿坤向前走了兩步想要阻止顏璐繼續靠近傅千烆，但莫司言一擺手制止了。
眾目睽睽下，所有人都盯著顏璐的腳步緩慢走向傅千烆，而莫司言仿佛有些意外，瞇著眼睛斂了笑意靜靜地看著他們二人。
在場的亡命之徒被這壓抑的氛圍壓迫得毫不掩飾地露出了嗜血的眼神，恍若一群餓狼緊緊地盯著名為傅千烆的獵物。
氣氛一度變得緊張，傅千烆看著她的面容恍若被冰封了一般慘白，即便是這種時候他還是抑制不住心底泛濫開來的一絲絲心疼，苦澀生疼的愛意在他心底一點一點蕩漾開來。
終于，顏璐在他面前一步之遙站定，往常里沒有表情的臉微微揚起，黑沉沉的眸子似乎有一點破碎，定定地望著他，那一眼很深，似乎要將他深深地看進心底。
傅千烆的心臟不受控制地緊繃起來，瞳孔微微縮緊注視著顏璐。
顏璐低聲道：“對不起�！�
傅千烆不明白她為什么突然要在這個時候說對不起，緊接著顏璐雙手抓住了他持槍的手，那一瞬間他迅速將食指從扳機處收了回來，生怕在那一霎那槍支走了火。
周遭的人心里一緊，阿坤幾乎要整個人向他們撲過來，然而顏璐的動作雖然很快，但也出乎意料地輕柔。
她雙手抓住他持槍的手，黑壓壓的槍口向自己的眉心一壓，她絲毫無所謂自己這樣做會引起周遭的人如何的反應，她瞇了瞇眼睛，眼角無聲地啪嗒落了一滴淚。
她低聲笑著道：“開槍。”
�。�！
傅千烆心臟一緊！
周圍的人呼吸一窒，即便顏璐沒有回頭，她也能感受到莫司言的眼神此刻幾乎要灼穿她的后背，那向來溫和的眼神此刻帶了點危險的血腥味。
她依舊低聲笑著，可旁人聽來她的聲音是如此悲傷。
“證明自己不是臥底的最好方法就是讓警察對我開槍，不是嗎�！�
�。�！
傅千烆心中一亂，持槍的手有一瞬間好似被什么燙到了一般下意識要往回縮，但顏璐好似早就料到了會這樣，在她抓住傅千烆的手時，她冰涼的雙手如同鐵鉗緊緊地抓住他的手，其力度大到幾乎能夠代替傅千烆扣動扳機。
沒有人想到她會這么做，一時間周遭都一片死寂。
傅千烆直直地盯著顏璐，似乎想要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一丁點的暗示，可那雙眸子黑沉沉的，空洞洞的，就好似他第一次看見她時那樣——那雙眼睛如同死人。
莫司言似乎并不愿意看到這件事情的走向沒有按照他的劇本演繹，他冷聲問她：“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么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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