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5章 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
翠煙樓里,琴音裊裊。
“君知妾有夫,贈妾雙明珠。
感君纏綿意,系在紅羅襦。
妾家高樓連苑起,良人執(zhí)戟明光里。
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擬同生死。
還君明珠雙淚垂,恨不相逢未嫁時。
…………”
單綾輕撫琴弦,且彈且吟,琴音哀怨,如泣如訴,歌喉婉轉(zhuǎn),如流水潺潺,如林間輕露。
徐馳履行了他的承若,將整首詩背給了她聽。單綾如獲至寶,將眾多姑娘叫來,譜而成曲,倒把徐馳涼到了一邊。好在徐馳對音樂一竅不通,只是覺得好聽而已,一個人喝酒吃菜聽歌曲,怡然自得。
徐馳想,古代的風(fēng)塵女子,個個都精通才藝表演,要是到了二十一世紀(jì),說不定還能上快樂女聲、星光大道。
殊不知,唐代的勾欄妓館,最看重色藝俱佳,每個從業(yè)人員,說她們“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亦是毫不為過。文人墨客,達(dá)官雅士,無不以狎妓為榮。不像后世的失足婦女,已經(jīng)完全淪落為一種赤-裸-裸的錢色交易的工具。什么娛樂城,什么會所,進(jìn)去便直奔主題,只問先生你是打炮還是打飛機(jī),包夜還是包月。一旦完事,褲子一提,一拍兩散,互不虧欠,效率倒是挺高的。
一曲既了,單綾淺笑含情,挨著徐馳跪坐了,道:“陳公子雅作,奴家愛不釋手,奴家只是不懂,公子年未及弱冠,怎的有如此情愫?”
徐馳一個頭兩個大,不就是一首詩嘛,讓人家盤根問底的,明明不相信是我徐馳做的,卻又非要栽到人家頭上,還讓人活不?早知如此,當(dāng)初何必附庸風(fēng)雅,念個什么鳥詩?
“唉,妹妹,我也不明白,你說你都三十了,怎么還不找個人,嫁了算了?等到年老色衰,沒人要了,到時后悔都來不及。”
單綾笑道:“陳公子不是來為奴家贖身的么?好個沒良心的,這么快就反悔了,奴家看走眼了,還以為你是個重情重義的君子呢,不成想,竟嫌棄奴家年老色衰。”
“哪里呢,我是說你以后,不是說現(xiàn)在好不好?再說了,鐘娘子要一萬貫,老子把內(nèi)褲賣了也湊不到一萬貫,我他-媽一個月家里頭才給三貫錢的零花,那不得存三百年才存得上一萬貫——三百年之后,我問你老了沒?衰了沒?”
單綾“噗嗤”一笑,“三百年之后,奴家豈止老了衰了,恐怕連骨頭都沒影兒了。”
鐘娘子不知何時冒了出來,道:“自家的妹妹,姐姐豈能讓她年老色衰?趁著她年未老色未衰,弟弟只管領(lǐng)去——錢還是一萬貫,不能少的,弟弟何時有錢了便何時償付,如何?”
徐馳昨晚上聽鐘娘子說這話時,以為是逗他玩的,加上當(dāng)時有事,便沒介意,現(xiàn)在鐘娘子又如此說,徐馳不由心動了,說不定她并不是說著玩的,于是緊盯著鐘娘子的眼睛道:“誰他-媽說話不算話,誰他-媽就是王八蛋!”
鐘娘子啐道:“身居秦樓楚館,弟弟也不知道文雅一點(diǎn)么?怎么這般粗俗?單綾妹妹你以后可不要由著他的性子胡來,得幫我看緊這弟弟了。”
“妹妹省得,姐姐放心好了。”單綾微微一禮,輕笑道。
徐馳看她們不像做戲,頓時大喜過望,“哈哈哈哈”一陣狂笑:“老天啊!你他-媽對我太好了,我陳秦上輩子肯定做了什么好事,是你送我到這里來享福的啊!”
徐馳感嘆完畢,一把拽住單綾的手:“嘿嘿,從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了,任何人休想把你搶走!”又鄭重其事地站起來,朝鐘娘子深深一躬:“多謝姐姐,弟弟一輩子都記得你的好。”
鐘娘子與單綾都一愣,心道,莫不是這傻小子真的動了真情?那可就麻煩了。
鐘娘子忍住內(nèi)心的不安,“吃吃”笑道:“說什么呢,你不是我弟弟么?姐姐不為弟弟好,還能為哪個好?只是以后你要多聽單綾妹妹的話,千萬別惹是生非,姐姐就萬分高興。”
“嘿嘿,看你說的,弟弟保證以后聽妹妹的話,緊跟妹妹的腳步,亦步亦趨,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
單綾莞爾,朝鐘緋紅搖搖頭,做無可奈何狀。
今天晚上怎么辦呢?和馨兒就一間廂房,三個人大被同眠,徐馳是向往的,問題是單綾能同意嗎?對了,暫時把馨兒趕到蕓娘房里,先成就好事再說。徐馳思維發(fā)散,天馬行空,不得不佩服他考慮長遠(yuǎn)、周到。想到此處,徐馳忍不住傻笑不止。
鐘娘子與單綾自然不清楚他的真實(shí)想法,只以為他是高興,若是知道他已經(jīng)想到了那一步,不知道二人會作何感想。
徐馳也不矯情,拉了單綾的芊芊素手就往外頭跑,邊走邊道:“走,回家了,有你跟著我,老子以后再不逛妓院了。”
單綾倒也不見害羞,步子好似比徐馳還輕快。后面?zhèn)鱽頋M堂大笑,一眾姐妹起哄道:“陳公子,單姐姐,你們哪天成就好事,姐妹們是要到場道賀的,別偷偷摸摸把事兒辦了,姐妹們可不依的。”
“欸,綾妹妹,你等等我呀!——我靠!”我們的徐馳同學(xué),多想拉著妹妹的手,流連在夜晚的臨海街頭,那將是一幅多么浪漫的圖景啊。可是每次徐馳去拉她的手,單綾都能輕而易舉的掙脫開來,你甚至想摸都摸不到。
“唉,你學(xué)過‘沾衣十八跌’么?我靠!我怎么抓不到你的手?”
“還十九跌呢,你自己沒能耐,能怪誰?”
徐馳試過幾次,終于放棄了“執(zhí)子之手”的努力,然而,徐馳即使把要求降低到并肩走路都基本不可能,單綾總是領(lǐng)先一步,你快她也快,你慢她也慢,她甚至不必回頭看你。
徐馳郁悶之極,我靠!弄兩個媳婦,兩個媳婦都是貌合神離。馨兒總是后退一步,這個單綾總是領(lǐng)先一步,倘若三個人一起走,都成一列縱隊了。
若即若離的兩個人回到陳府,此時的單綾才像個小媳婦,低著頭,跟在徐馳背后。
徐馳笑道:“剛才一往無前的勇氣哪里去了?現(xiàn)在怎么膽怯了呢?丑媳婦總得見公婆的,怕什么?女人啊,終不能免俗。”
單綾小鳥依人一般靠在徐馳身上,主動拉住他的手,輕聲道:“休要貧嘴,快帶我去見見婆婆罷。”
“那是肯定的了,我陳秦再怎么荒唐,也不能隨便帶個女人到家里來睡覺吧。”
唐朝的女人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矩,男人沒回,作為媳婦,是不能先上床的。所以,當(dāng)徐馳與單綾回來時,馨兒還在房中干熬,雖然已經(jīng)睜不開眼了。聽到腳步聲,馨兒迎出房來,見一個模樣俏麗的女子,與自家男人依偎在一起,不覺一愣,隨即定下神來,朝二人輕施一禮。
單綾趕緊的放開徐馳,朝馨兒回了一禮,然后看了看徐馳,“你不介紹介紹么?”
怎么能不介紹呢,徐馳在想,以后到底是按先來后到排序呢,還是按大小排序,恩,這是個問題。徐馳“嘿嘿”一笑,拍拍馨兒的肩膀:“這是俺媳婦,叫林馨兒。”又走到另一邊,拍拍單綾的肩膀:“俺未婚妻,叫單綾。”
“未婚妻”并非現(xiàn)代才有的新名詞,馨兒與單綾都懂得的。馨兒雖然心里不是滋味,但臉上毫無異樣,重新朝單綾施禮道:“綾姐姐。”
單綾微笑著走到馨兒身旁,拉了她的手道:“馨兒妹妹,不必多禮,姐姐不會奪人所愛的,妹妹放心好了。”
馨兒想,都“未婚妻”了,還說“不會奪人所愛”的,明顯的討好賣乖,或是心機(jī)極深的一個人,看來絕不好相處,當(dāng)下悲從中來,卻又不能表露于人前,只得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欲言語。
正當(dāng)三人有點(diǎn)尷尬時,蕓娘走進(jìn)廂房,道:“秦兒回了?”待看到房中多了一個陌生女子,不覺一怔,便打量起她來。
單綾也轉(zhuǎn)過身來,仔細(xì)盯著蕓娘。兩人互相直愣愣地盯著,詭異之極。
對視良久,單綾終于打破沉默,試探著叫了聲:“蕓姐?”
蕓娘一把逮住單綾的手:“你真是綾妹?”
單綾激動起來,猛地抱住蕓娘,喜極而泣:“蕓姐,我是綾妹,我終于找到你了!”
兩個俏麗的女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姐姐妹妹地叫著,竟淚如雨下。
徐馳與馨兒在一旁呆若木雞,完全弄不清狀況。
我靠,一個老娘,一個老婆,兩個人原來是老熟人么?
待兩人情緒稍稍平靜下來,蕓娘對徐馳與馨兒道:“你們過來,這是綾姨——快叫綾姨。”
馨兒甜甜的叫了聲“綾姨”,看來,她真不會奪人所愛了。
徐馳的反應(yīng)可就遲鈍多了,腦筋短路一般:“什么?什么綾姨?”
蕓娘笑道:“傻孩子,”說著,便把徐馳拉過來,三個人抱在一堆,“還能是哪個綾姨,從小綾姨就抱著你,一直把你抱到了四歲多。”
徐馳驚駭莫名,掙脫開來,“她是我姨?”
蕓娘道:“那還能假!你仔細(xì)想想,可有一丁點(diǎn)映像?”
單綾笑道:“蕓姐,你別為難秦兒了,我們分手時,秦兒才四歲呢,哪能記得起來?”
悲催的徐馳就差那么一點(diǎn)就暈闕過去,一萬貫?zāi)兀铱浚∫蝗f貫啊,一萬貫贖回了個活祖宗。徐馳一屁股跌在椅子上,抱著頭,半晌說不出話來。
蕓娘摸了摸徐馳額角,奇怪地道:“怎么了秦兒?不舒服嗎?要不娘親去給你兌點(diǎn)糖水?”
徐馳有苦難言,你兒子能舒服得了嗎?你兒子差點(diǎn)就亂倫了啊。
單綾是最清楚不過的,笑著對蕓娘道:“蕓姐放心,秦兒不礙事的,過一陣就沒事了。”
徐馳此時才算是如夢方醒,為什么單綾手都不讓自己拉,為什么都不和自己并排走路,原來她早就預(yù)料到了和自己的關(guān)系,只是要等到和蕓娘相認(rèn)之后,才能最終確定而已。而自己卻一直蒙在鼓里,讓人給利用了。
蕓娘道:“妹妹是如何找到秦兒的?又是如何認(rèn)出秦兒來的呢?”蕓娘確實(shí)有太多的問題,基本茫無頭緒。
單綾捏了捏蕓娘的手,蕓娘會意,只笑對徐馳與馨兒道:“時候不早了,秦兒與馨兒趕緊的去休息,有什么話明日再說——你綾姨就和娘親一起住。”
計劃沒有變化快,徐馳能怎么著?
蕓娘與單綾相視一笑,出了房門,往蕓娘住處去了。
馨兒忍住笑意,打了水給徐馳盥洗了,挨著徐馳躺下。
徐馳還沉浸在失落之中,難得的一次躺著沒動。
馨兒心里高興,反倒勾起興趣來,在徐馳身上挨挨擦擦,道:“三郎,你不高興?”
徐馳沒吱聲。
馨兒拿話試探道:“要不奴家叫綾姨過來陪你……說話?”
徐馳忍不住,“找死啊!”在馨兒屁股上一拍,“快點(diǎn)!”
馨兒“吃吃”笑著,伏下身去,將頭埋在徐馳胯間,含著那話兒,運(yùn)行起每晚的例行程序來。
蕓娘所住的廂房內(nèi)。
“老爺沒死?”蕓娘緊緊抓住單綾的手臂,隨即便無力地松了開來,“我對不起老爺,我竟然……我竟然……”蕓娘語無倫次。
單綾溫言勸道:“姐姐休要自責(zé)——十多年來,我們隱姓埋名,偏安海外,又豈會不知姐姐的辛苦與難處?”
單綾略停了一停,又道:
“妹妹自前年春,便受國公之命,來蘇浙閔一帶尋姐姐與秦兒。經(jīng)過多方打探,亦到處布了眼線,然人海茫茫,竟遍尋不得。正當(dāng)妹妹心灰意冷,打算回去復(fù)命時,天可憐見,竟意外的在翠煙樓見著了秦兒……”
單綾接著便說起那日的詳細(xì)情景,說到緊要去,兩人不由會心一笑。
蕓娘也細(xì)細(xì)訴說了這十幾年來的一路經(jīng)過,兩人皆唏噓不止。
“妹妹既找到了秦兒,以后有什么打算?”蕓娘問出了她最最擔(dān)心的問題。
單綾一窒,剛剛只顧開心了,卻忽略了一個最棘手的問題,即就是陳秦的何去何從。蕓娘業(yè)已改嫁,自然不可能再回到國公的身邊,倘使秦兒跟隨自己回到他生父那里,則母子二人恐怕再無相聚之期,若是把秦兒依然留在臨海,秦兒又是國公唯一的血脈。
單綾左思右想,竟無言以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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