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初入天機閣
就在天搖地動,鳳如歌以為必死無疑時,忽然世界停止了晃動,安靜了下來。鳳如歌終于穩住了身子,等她回過神來后,感覺眼前一亮。
眼前不再是幽暗封閉的環境,而是一片郁郁青青的叢林。叢林中,盛開著大片大片的純白鮮花,一望無際,玉雪般的花瓣嬌蕊微微搖曳,幽香彌漫,宛如月光一般,朦朧而圣潔,將周圍的一切都映得溫柔美好。
一時間,眾人好像誤入仙境,忍不住驚嘆迷醉。
天底下竟有如此美景。
就在這時,不知何處吹來一陣風,盛開的花朵宛如飛絮般輕盈地隨風而起,在天地間漫漫輕舞,有些飛到眾人身旁,落了滿頭滿身,縈繞纏綿,留戀著不肯墜落。花瓣上的淡淡光輝,芬芳幽香的味道,令人沉醉,難以自拔。
鳳如歌不由自主地伸出手來,想要去捕捉那飛舞的花瓣。
就在這時,衣衫晃動,一道玉色身影從前面走來,風姿優雅。來人一身玉色衣衫,渾身不帶任何飾物,卻透出一股天然的氣度清華,令人望而生嘆。抬眼看到眼前諸人,玉衣公子拱手為禮,年輕而精致的容顏上浮起不卑不亢的淡淡笑意,溫良端方,君子如玉。
“在下天機閣少閣主祈月,見過諸位客人。”
“天機閣少閣主?難道這里,是天機閣的地界了?”鳳如歌回過神來后,驚訝道。
“這里并非天機閣的地界,依然是七殺的地界。”祈月溫潤答道,“不過現在諸位不必擔心,你們已經出了七殺絕陣,不會再有危險了。”
“我們……怎么就出來了呢?”鳳如歌疑惑道。
“在下路過此地,正巧碰上諸位前往天機閣,沒想到被人引到這七殺絕陣來。既然諸位是天機閣的客人,于情于理,在下自然要出手相助了。”祈月微微一笑,“所以剛剛在下去和七殺宗主說明情況,陳明利弊,七殺自然不敢造次,便放了諸位出來。”
“原來如此。”鳳如歌恍然大悟,對著祈月拱手施禮,“真是多虧了少閣主,不然我們現在,還被困在七殺絕陣里,生死未卜呢。”
“鳳世子客氣,以攝政王、蕭皇子、鳳世子的本事,哪里會那么容易被七殺絕陣制住呢?”祈月笑著道。
“你認識我們?”聽到祈月一語道破眾人的身份,鳳如歌驚訝道。
“身為天機閣少閣主,若是這點本事都沒有,那祈月真是枉為天機老人的嫡孫了。”祈月謙遜看向容瑾城,“北璃攝政王吧,能夠一眼識出七殺絕陣,真的讓人佩服啊。”
“少閣主過獎了。”容瑾城深知祈月出現是為了救自己,可為了不暴露自己攬月樓樓主的身份,依然配合著祈月,沒有讓人看出他們之間的關系。
“這位,就是南楚的三皇子吧?”祈月說著,轉頭看向蕭奕宸,“三皇子果然是個有情有義之人,之前是為了蕭皇,如今是為了兄長,此情真的是讓人感動。若是你兄長有你一半就好了,也不會落到如此田地……”
“少閣主這話是什么意思?”蕭奕宸不解道。
“今日你們的遭遇,都是因為蕭太子而起,若是蕭太子有命醒來,還希望三皇子告知,讓他今后少惹些風流債才好。”祈月笑了笑。
“這……”蕭奕宸如玉的俊顏一紅,頗有些尷尬地點了點頭。
“少閣主,是天機老人讓你來帶我們去天機閣的嗎?”鳳如歌問向祈月道。
“這倒不是。”祈月溫潤一笑,“我是恰巧從外面回來,順路帶諸位客人過去,這件事爺爺并不知道。”
“原來如此。”鳳如歌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心里思量天機閣和七殺究竟會是什么關系,怎么祈月一出面,七殺就把他們給放了,這一正一邪兩派之間,定是有他們所不知道的關系。
“不過在下可以將諸位帶到天機閣,至于能不能求到爺爺的幫助,就要看諸位的本事了。”祈月微微一笑,轉身而行,“事不宜遲,我們就出發吧。”
眾人跟著祈月,走過了樹林,終于到了天機閣的山下。鳳如歌抬頭看去,只見天機閣所在的山峰高聳入云,幾乎看不到天機閣究竟在何方。鳳如歌正思索著他們會如何上去,沒想到祈月已經一馬當前,順著山路向上走。
“難不成,我們要這么爬上去?”鳳如歌拉著容瑾城的胳膊,不死心地問道。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怎么上去?”容瑾城好笑地看著鳳如歌,“這山路崎嶇,馬車無法通行,只能靠步行。難不成鳳世子認為,天機閣會放下什么東西拉我們上去?”
“不是,這放眼看去,連天機閣在哪兒都看不到,我們這么走,要走到猴年馬月啊!”鳳如歌看了眼蕭奕宸那邊,“更何況,那邊還有病人呢。”
“人家蕭皇子帶著蕭太子都沒抱怨,你抱怨什么。”容瑾城失笑道,“若不然,你在山下等著?不過這山下沒有落腳的地方,而且林子的另一邊是七殺的地盤,也不怎么安全……”
“算了,我還是爬山吧。”鳳如歌最后只能妥協了,她認命地開始爬山,嘆了口氣道,“唉,這陪著人來看病,可真不是什么好差事……”
一行人舉步攀爬,過了一道道險凸山石,走了半天,鳳如歌擦了擦額頭的汗,無可奈何地張望著四周云海。
云霧仿佛在腳下繚繞,好似多看幾眼就要目眩,一棵墨松從斜里伸出,虬枝勁然,鳳如歌四下里張望,卻仍不見有任何人煙和樓閣。
“走了這么半天,這天機閣究竟在哪里啊……”鳳如歌咕噥一句,累得沒心思繼續走下去了。
“每年想要到天機閣卜算求醫的人眾多,若是這么容易找到,天機閣豈不是成了集市了?”祈月微微一笑,“不過有在下帶著大家,大家倒是少了很多麻煩,趁著現在,大家不如想想,一會兒見了爺爺,該如何回答他的問題才是。”
祈月說了,鳳如歌才想起來天機閣還有這么個不成文的規矩。天機閣的閣主天機老人曾立下規矩,前來天機閣求問之人,只有答出他的一個問題,他才會替他們解決麻煩,或者實現愿望。
天機老人的本事天下皆知,而且他也放出話來:天下間,無我不能之事。
如此囂張!如此自信!
鳳如歌先前還有些不以為然,如今卻已是深深嘆服了——光是為了找尋天機閣的所在,他們已經花費時間走了這么久,可見若是沒有祈月帶領,他們該走到什么時候去啊。
這一段路,是考驗來人的心誠和機緣,而見到了天機老人,則要看來人的本事了。
鳳如歌嘆了口氣,打算繼續往前走時,卻見祈月停下了腳步,他的手掌中出現了一個羅盤。
羅盤上線條繁密,字符怪異,磁針胡亂飛閃。祈月將它放在手心中,閉上眼睛低喃了一會兒,鳳如歌發現,那個羅盤發出了紅色的光芒。
閃著紅光的磁針飛快閃動,羅盤上一塊塊區域和字符也各自發出不同的光芒,鳳如歌一瞬不瞬地看著,兩刻之后,終于目光閃動——
只見巨大山石右后側,忽然露出一層粲然光氣,罩住后方諾大的一個山凹。光罩由淺而深,忽而虹霓,忽而天雨,隨即,耳邊好似暴雷一聲劈下,迫使她不得不閉上了雙眼,整個人都失去知覺好一陣。
等她勉強睜開酸澀的眼,這才發覺,方才那層光罩已經逐漸消散,大概天機閣設下的結界已經被祈月破開,而他們周圍的環境,已經大不一樣。
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幽美脫俗的仙境!
遍地皆是桃花盛開,重重疊疊的花瓣飄灑飛揚,亂花燦爛絢麗,美得讓人窒息!
此時正是夕陽落下之時,滿天粉瓣妖嬈攝人,枝頭桃葉嫩綠欲滴,清甜香味撲面而來,風吹過人的衣袂,帶著襲人的花香,而出現在跟前的,竟是一座華貴珍奇到極點的樓閣!
白象之牙為柱,千年蜜檀為門,碧玉為瓦,海之黛石為墻,閣頂綴以剔透寶晶,望之好似五色氤氳,靈氣沛然——竟是傳說中鮫人心血所凝!
飛檐之下,仿佛有重廊曲回,卻有珠簾如霧如煙,讓人看不真切。風動輕響,叮咚之聲不絕于耳,卻越發顯得周圍寂靜無聲,詭異莫名。
“臭小子,你把他們從七殺里救出來也就罷了,誰讓你把他們帶來了?”一道蒼老卻不失遒勁的聲音忽然在寂靜中響起。鳳如歌循聲望去,只見屏風后,隱隱有一個身影。
“祈月回來的路上恰好碰上了諸位客人,便覺得和他們有緣。既然有緣,帶他們一路又有何妨?”祈月對著那邊行了個禮,溫聲道,“爺爺不是最相信機緣的嗎?怎么今日倒怪起祈月了?”
“你下山歷練,別的沒學會,倒是學會巧舌如簧了。”天機老人嘟囔了一聲,“罷了罷了,也是他們的機緣好。月兒,你過來吧。”
“是。”祈月溫聲回答,接著向前走進了樓閣,消失在如煙如霧的珠簾中。
見祈月走了進去,蕭奕宸也想要跟上,可沒有想到,就在他走過去要揭那個珠簾時,忽然一道勁風朝他襲來,將他逼退數步。
“貴客請停步,不得向前了。”
隨著這道清麗女音出現的,是一位身著朱紅衣裙,發似烏檀的清秀女子,她手中奉有一只黑色瓷缽,攔在了幾人面前。
蕭奕宸上前,對著珠簾后的身影深深一揖,“在下南楚蕭奕宸,專程求見天機老人,還望天機老人可以施以援手,救我兄長性命。”
可沒有想到,珠簾后沒有回音,就連動一下都沒有。
蕭奕宸微微蹙眉,再一次開口說了一遍,可情況依舊如此。
如此重復三遍,都是寂然無聲,四下里風聲更大,卻不見日月,只有淡淡金光暖華。
“既然天機老人不愿意見我們,為何又要祈月公子救我們出來,讓我們爬了這么半天山來見他?難道故作姿態,賣弄神秘,就是天機老人的待客之道?”見此情景,鳳如歌撇撇嘴道,“既然如此,那我們離開好了。”
“這樣就耐不住性子了?看來你們也沒有什么誠意啊。”聞言,錦紋璀璨的屏風后,天機老人哈哈大笑道,“哈哈哈……不過話說回來,如此誅心揣測之言,似乎也不該出自鳳世子之口啊?”
鳳如歌聳聳肩,“本世子不過是實話實說,何來誅心一言?天機老人未免小題大做了。”
“哈哈哈哈……好一個實話實說!”天機老人哈哈大笑道,“鳳世子是個爽快人,你這性格我喜歡!既然如此,那我也不繞彎子了,我們就先按老規矩來吧!只要你們給出了讓我滿意的答案,你們想要什么,我都可以滿足你們。”
“如此狂妄,我倒是有些好奇,會是什么樣的問題。”鳳如歌不禁腹誹道,她的確很是好奇。
就在這時,天機老人便開始問了他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問題——
“若是有一件事,世人皆是贊同,天命也認定不悖,而你卻堅決不允,你會怎樣?”
一字一句,天機老人問出了他的問題,聽似虛無縹緲,聲調中,卻含著難以言語的復雜意味。
這一瞬,好似整個庭院樓閣都感應到他不尋常的氣息,瞬間凝著不動,連飄飛的花葉也停在了半空——
若是有一件事,世人皆是贊同,天命也認定不悖,而你卻堅決不允,你會怎樣?
這個問題,擲地有聲,就這么橫在了眾人面前。
簡單,然而難以捉摸。
這算什么怪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鳳如歌頓時傻眼了,她以為天機老人會問什么天下大勢,可沒想到他問了這個一個神叨怪異的問題。
世人皆是贊同,天命也認定不悖,自己卻堅決不允?她好像沒遇到過這種難題啊!她該怎么回答,才會是一個讓天機老人滿意的答案呢?
就在她細細思量著的時候,容瑾城開口了,他的聲音低沉,卻在人耳邊回蕩作響——
“只要我一息尚存,此事定然不成!”
這一句平實樸拙,卻是斷金截玉,霸氣威儀自然天成,讓人為之悚然側目。
“好……很好!”
聞言,天機老人哈哈大笑起來,聽起來似乎很是愉悅,隨即卻聽腳步聲漸漸遠去,天機老人的輕吟聲也漸漸消逝,“我醉欲眠君且去……”
“明朝有意……抱琴來!”
隨著最后三字輕吐,萬丈明光瞬間消失,一瞬之間,庭院恢復如初,惟有蒼穹上方,那高閣頂端的乳白寶珠,在夜空中散發著淡淡熒光。
庭院恢復如初后,只聽盈步沙沙,朱衣女子走過來,對著幾個人溫婉一福,“恭喜幾位貴客,你們給出了閣主滿意的答案,請幾位先去天機閣后院歇息,明日再見閣主!”
“這……這就結束了?”鳳如歌驚訝道,“天機老人想要的答案,就這么簡單?”
“答案簡單與否不重要,就算是答案截然不同,只要符合閣主心意,便是閣主滿意的答案。”朱衣女子微微一笑道,“貴客一路前來辛苦了,請先移步至后院客房安心休息,明日便可以面見閣主。”
朱衣女子說著,做了個請的姿勢。
容瑾城微微頷首,隨后轉身隨著那朱衣女子走了出去,鳳如歌和蕭奕宸隨即跟上,幾人在花叢間走,卻覺奇香脈脈,熏入骨髓,連整個衣襟都沾染上了。
“天機老人,不僅神神叨叨的,還挺任性呢!”鳳如歌邊走邊低聲道,“這么裝神弄鬼地不露真容,胡言亂語了幾句,便巴巴地趕我們走——傳聞中此人性情古怪,喜怒無常,果然不假!”
聞言,容瑾城側過頭對著鳳如歌微微一笑,暗夜繁花叢中,他的黑眸幽邃,“想見他的真容?我們明日便知道了。不過有句話你說得不錯,天機老人,的確是挺任性的……”
☆☆☆☆☆
聽泉山莊。
房間里,女子正安靜坐在軟榻上刺繡,柔和的燭光映照著女子柔美的側臉,給人一種歲月靜好的感覺。
一個身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房間里,“大小姐。”
“事情辦得怎么樣了?”女子輕聲問道,她沒有抬頭,只是目光柔和地看著自己手中的繡品。
“原本他們已經進了七殺的地界,進入了七絕陣,可是沒有想到,天機閣的人會忽然出現,將他們從七殺手中救了出來。”暗衛沉聲道,“屬下有負大小姐的命令,請大小姐責罰。”
就在暗衛開口說出事情始末的時候,女子的手微微一顫,針尖不慎扎入了指尖,點點殷紅的血染上了繡品,使得繡品上那雪地紅梅愈發妖嬈。
水君兒眸光微動,放下了手里的繡品,抬頭看向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暗衛,蹙眉道,“那他們現在在哪兒?”
“天機閣少閣主祈月公子救了他們后,就把他們帶回了天機閣。他們回答了天機老人的問題,如今正在天機閣客房等待。”暗衛回答道。
“還在等待……那就是天機老人還沒有決定,是否要幫他們。”水君兒勾唇一笑,“天機閣向來七天做一次生意,前不久風月樓樓主派人前來求見,在那里等候了多日,想必一時半會兒也輪不上他們。”
“大小姐的打算是……”暗衛試探著問道。
“咱們聽泉山莊和天機閣,怎么說也是世交,做了上百年的鄰居,平時就是應該多多走動走動,以免疏遠了關系。”水君兒微微一笑,“派人去給天機閣送個拜帖,就說我明日過去,給老爺子請個安。我就不信,這一次我親自出馬,蕭奕然還會有命活著離開。”
“是。”暗衛點頭,剛要退下,忽然想起了什么,遲疑道,“大小姐,之前我們派人去引他們入局時,沒想到半路殺出一群人,差點破壞了我們的計劃。不過依照后來的情形看,他們和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也是想要除掉蕭奕然,只不過那蕭奕然命太好了些,心臟長在了右邊,被他們刺中了心口一劍都沒死成。”
“哦?還有這等事?”水君兒驚訝道,“那你可查出了,那些人的身份?”
“那些人身手不凡,訓練有素,為首的幾人武功皆在屬下之上,屬下怕暴露了我們的身份,便沒有擅自派人去追。”暗衛道,“不過屬下猜測,他們一擊不成,應該不會輕易善罷甘休。”
“你做的對。”水君兒點點頭,“若是真的如你所說,他們和我們一路,倒是省了我們的事了。”
水君兒淡淡地抬頭,看著跳動的燭光,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蕭奕然啊蕭奕然,這一次,你別想活著從這里離開。
☆☆☆☆☆
天機閣后院。
夜色如稠,月上柳梢,寬廣無際的蒼穹橫掛一輪明月,清白的光輝淡淡地灑下人間,如銀雨紛紛,籠罩出美輪美奐的山景。
浩大壯麗的天機閣入了夜更顯得神秘和魅力十足。每座閣樓前都點燃了琉璃宮燈,淡淡的光如潤澤四射,從山腳下望去,天上群星閃耀,山上宮燈如明珠,相互輝映,一副絕美神秘的夜景。
天機閣的后院只有四間客房,鳳如歌、容瑾城、蕭奕然各人一間,而另一間,則是已經住了人。
一天的勞累下來,眾人也無心去探尋那間客房住了誰,用過晚膳后,紛紛前去休息。
入夜,等到眾人都睡下后,鳳如歌換上夜行衣,像一只靈貓一般,朝著那一間客房輕掠而去。
那間客房燃著燭光,映照出一個挺拔優雅的身影,那人時而執筆寫著什么,時而端起茶盞飲口茶,悠然自在。
似乎是感覺到了不對勁,房間內,正在書寫的影子直身甩手,一桿毛筆如同飛箭,穿透窗紙射了出來。
“誰?”與此同時,刻意壓低了的聲音傳出。
鳳如歌肯定不會躲在窗紙外,專門映出一個影子,等著被屋子里的人瞄準。
連城憑手感飛出的筆桿從隱在窗棱旁的鳳如歌身邊飛過,雖然射不中鳳如歌,但鳳如歌不得不旋身躲避筆毛帶出的四濺墨汁,有那么一滴還真落在了她揚起的青絲上。
摸去發絲上的污點,鳳如歌微微蹙眉,小心翼翼地推門走進書房,“是我!”
“公子?”連城很是驚訝,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鳳如歌,“你怎么過來了?”
“噓,小點聲。”鳳如歌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走到連城面前,笑嘻嘻地問道,“怎么,不歡迎我?”
“我只是覺得,公子剛剛來到天機閣,就急著過來,有些太魯莽了。”連城沉吟道,“這天機閣,沒有我們想象得那么簡單。”
“它簡不簡單我不管,只要天機老人能把我大哥治好,其他的我一概不關心。”鳳如歌說著,拍了下連城胳膊道,“放心吧,沒有尾巴跟著。”
“那就好。”連城點點頭,接著問向鳳如歌,“公子來了天機閣,接下來有什么打算嗎?”
“讓我先見見大哥吧。”鳳如歌抬頭看連城,問道,“我大哥是和你住在一起嗎?”
“沒有,大公子不在這里,而是在天機閣后面的百草谷里。”連城搖搖頭。
“咦,大哥怎么會在百草谷?是天機老人已經開始為大哥醫治了嗎?”鳳如歌驚訝道,“但是之前天機老人不是說,必須我到了他才會出手嗎?”
連城沉吟道,“是啊,說來也怪。之前天機老人的確說,若是想要醫治大公子,必須公子親自前來。可不知怎地,自從我們來了天機閣后,天機老人一反常態,立即著手給大公子醫治,并沒有提你的事情。我本來還想問問,是公子這邊做了什么,讓天機老人改變了主意嗎?”
“我沒做什么啊。”鳳如歌也同樣一頭霧水,“誰知道呢,這老頭子向來隨性而為,可能是哪根筋忽然搭錯了吧。不過我問你,大哥的身份沒有被他識破吧?”
“姽婳親自給大公子易的容,不會被識破的。”連城想了想,篤定地說道。
“那就好。”鳳如歌點點頭,接著問道,“那你可知道,大哥那邊情況如何?”
“天機老人為大公子診脈時允許我陪著進了百草谷,然后說了能治,讓我把藥放下,診金交了,就趕我回來了。”連城道,“如今已經過了七日,每日都會有青衣童子來告知大公子那邊醫治的進展。聽他們說,大公子神志清醒了很多,只要按照天機老人開的藥方好好調理,七日后便會恢復如常。”
“好,好,好。”鳳如歌深吸了一口氣,連說了三個好字,忽然感覺自己的眼眶濕濕的,心頭百感交集,有些哽咽。日思夜想的事情終于可以成真,如今她竟然高興地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那大哥現在,恢復到了什么程度?”鳳如歌心中驚喜,她迫不及待地問道,“他可還識得人?”
“聽說大公子不僅識得人,而且記憶力超乎常人,就連兒時未曾生病的事情都記得。”連城道,“其實公子不必著急,只需七日,大公子便可以出谷了。”
“真的?”鳳如歌喜出望外,“那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了?”
“是啊,恭喜公子了。”連城笑著道。
“真是激動人心啊!大哥好了,我便可以不做這個勞什子世子了,到了那時,我便回風月樓去,我現在好懷念我們總部那邊的紅楓林呢。”
“是啊,公子的確有日子沒回去了。”連城點點頭,他看向鳳如歌,忽然眼神一暗,“公子,有件事情……我想和你說。”
“什么事?”鳳如歌清聲問道。
“我……我……”連城沉吟,“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等大公子好了再說也不遲。”
聞言,鳳如歌只當連城沒什么要緊事,她微微一笑,“也行,你什么時候想和我說都不遲。”
“嗯嗯。”連城點了點頭。
“對了,之前你不是說,天機閣和七殺有關系嗎?你最近可有什么新發現?”鳳如歌忽然想起了什么,問道。
“暫時還沒有什么新發現。”連城沉聲道,“我只是偶然發現,天機閣的地下,有一處地宮,地宮是和七殺地宮相連,所以大膽猜測,天機閣和七殺,有著我們所不知道的關系。”
“天機閣和七殺的地宮相連?那倒是有些意思了。”鳳如歌挑眉,“天機閣是正道之首,七殺是魔教之尊,他們暗地里串通,會是為了什么呢?”
“那日我帶著大公子上山,機緣巧合發現了天機閣的地宮,本以為會兇多吉少,可沒想到最終竟和大公子安然無恙地出來了。”連城道,“因為時間緊迫,我不敢深入探究,只是照著我所看見的,感覺天機閣的地宮,和七殺的地宮幾乎是一模一樣,兩個地宮,應該是相連的。”
“你是在哪里發現的那個地宮?”鳳如歌問道。
“在山下的桃花林中,我做了標記。”連城道,“只是不知,會不會被天機閣的人察覺。”
“這件事情我知道了,不過你記住,給大哥治病才是第一位,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做。總之這件事,你不要繼續查了。”鳳如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接著她站起身,打算離開。
“好的,公子你小心些。”連城點點頭,目送著鳳如歌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他眸光微動,沉默了一會兒,走回了內室。
當鳳如歌回到了自己的客房后,剛進門換下衣服準備睡覺,卻發現一封信放在桌子上。
鳳如歌走到了書桌前,發現是南宮鈺寫給她的信。打開看看,鳳如歌驚喜發現,在她前往天機閣這段日子里,北璃攻打東祈的大軍竟然勢如破竹,直逼東祈京城。
東祈大勢已去,已經是北璃的囊中之物。
放下信后,鳳如歌只覺得心情有些復雜。
北璃能夠這么順利地滅了東祈,公子桀在其中定是發揮了關鍵性作用,只是不知,他親手毀了自己的國家,即使是報了仇,心情又會是如何?
而容瑾城,知道了這個消息,心情又會是如何?
他真的像師父所說,是東祈的三皇子嗎?
想到這里,鳳如歌眉間染上了點點擔憂和愁緒。
……
與此同時,容瑾城的房間中,也同樣亮著燈。
容瑾城坐在書桌前,手里拿著暗衛傳來的消息,他好看的眉毛蹙著,許久后放下手中的信,幽幽地嘆了口氣。
“王爺,是出什么事了嗎?”看到容瑾城露出這般憂愁的表情,清風擔憂地問道。
“本王真的沒想到,北璃的大軍竟然一路勢如破竹,東祈兵敗如山倒,短短幾日時間,北璃已經攻打到東祈的京城了。”容瑾城將手中的信件在燈下焚毀,幽幽道。
“這么快?怎么可能?”清風大吃一驚,不敢相信容瑾城所說的話。
“這次率軍出征的是辰王爺和本王舊部的幾個武將,那幾個武將本王清楚,沒有那么大的本事,辰王爺年紀尚小經驗不足更不必說,所以這次,北璃定是有人暗中相助。”容瑾城道,“就像之前傳言說,北璃得到了東祈的布防圖,或許傳言就是真的,真的有東祈的人在幫北璃。”
“那東祈若有不測,會不會對王爺和夫人不利?”清風擔憂道。
“只要東祈皇帝不落到北璃的手中,那本王和母妃就不會有事。”容瑾城細細思索了一會兒,“那先這樣,你立即飛鴿傳書給我們在東祈的暗樁,讓他們不惜一切代價護送東祈皇帝離開。剩下的事情,讓本王再好好想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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