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你便是最大的驚喜
且說靈華非對靈紫凝的事兒漸漸失了熱情,楊玉燕少不得抓心撓肝地著急上火。奈何楊玉燕每回找上靈華非,靈華非總以身子不大爽利為由推阻她。楊玉燕再三思索后,便命小丫鬟傳了緋濃到芳菲苑問話。
緋濃暗道終于按捺不住了,甩著帕子便踏進了芳菲苑。但見楊玉燕母女端著架子等她行禮,心中暗暗雖發(fā)笑,卻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屈膝行禮道,“緋濃見過夫人,見過小姐。”
楊玉燕眉間輕掃,并不應聲。靈紫凝卻屈尊降貴地輕笑道,“緋濃姐姐來啦,且起來吧,都成了姨娘,怎么還動不動就行禮呢。”
緋濃自然知曉靈紫凝是故意拿話寒磣她,卻笑意盈盈地起身頷首道,“小姐說哪里話,這自來便是尊卑有別,豈有自抬身價的道理啊”。
靈紫凝被辜嬤嬤逼著給靈瓏行禮的事兒,緋濃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她打量靈紫凝好歹能消停些時日,豈料這會子就忘了疼,上趕著讓人揭傷疤呢。緋濃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靈紫凝,緩緩垂眸。
靈紫凝頓時沉了臉色,暗罵緋濃是小娼婦,鼻尖卻只是輕輕一哼道,“哼,能記住自個兒出身低賤倒是好的。”
緋濃眼觀鼻鼻觀心,她是妾便是妾,她堂堂正正認了,倒不覺得自個兒低賤。怕就怕明明是家雀兒,卻偏要穿著黃袍裝鳳凰,那才真真是賤到令人仰天大笑了。
靈紫凝見緋濃不反駁,只微微淺笑著站立中央,張了張嘴,到底說不出什么,索性掃興地將嘴閉了起來。楊玉燕瞇了瞇眼睛,頓覺失策。她本是讓靈紫凝敲打敲打緋濃,好歹讓她憶著自個兒是從梅洛苑出去的,這會子見緋濃沉穩(wěn)端持的樣兒,索性清了清喉嚨,對著緋濃云手道,“濃兒來了,且坐下說話吧。”
緋濃微笑頷首,優(yōu)雅地坐在靠近門邊的位置上。靈紫凝暗罵緋濃登不上臺面,楊玉燕卻悄然沉了臉色,這般遠的距離,分明是不想多談的。
楊玉燕暗暗朝著靈紫凝打了個眼色。靈紫凝撇撇嘴,不甘不愿地朝著小丫鬟招呼道,“紫兒,準備茶點,記著,緋濃姐姐最愛喝的是菊花清咽茶。”
菊花清咽茶?緋濃輕笑,這是她十三歲那年鬧嗓子時,唯一求賞的茶水了,倒是勞煩楊玉燕累心記著。緋濃朝著楊玉燕微微垂首,到底還是裙據(jù)微斂地坐到了近前,直截了當?shù)貑柕溃胺蛉耍@會子找緋濃前來,可是有事?”
楊玉燕慢慢抿著茶水,略微輕聲道,“濃兒,大小姐的事兒,非兒與梅世子到底商談得如何了?”
緋濃輕輕嘆氣,捏著帕子搖頭道,“夫人,少爺不見您,自有少爺?shù)牡览怼D舴且獣裕瑵鈨焊嬖V您便是。梅世子對紫凝小姐諸多挑剔,人家相中的是靈瓏小姐。聽梅世子那意思,若靈瓏小姐成了世子妃,倒是可以賞紫凝小姐一個側(cè)妃當當,否則……”
緋濃點到為止,倒也不耐煩喝那茶水,提著裙角告辭。只前腳甫一踏出房間,便聽見杯盤落地的聲響。緋濃輕啐一口,呸,都這會子了,還想著要糟踐她,憑你小姐身子又如何,到頭來不過是個添頭兒。緋濃唇角上揚,哼著小調(diào)回到了舒默閣。
蘭兒見緋濃從芳菲苑出來,得意洋洋的樣子,本想上前討個巧,卻聽到芳菲苑里吵吵嚷嚷的聲音。蘭兒滴溜溜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睛,未曾追趕緋濃,卻是直接繞到了芳菲苑的后院墻上,順著那低矮的狗洞子爬了進去。
約莫刻余功夫,蘭兒吃力地順著狗洞又爬了出來。只方才還歡歡喜喜的小臉上,如今卻是煞白一片。蘭兒深深地呼了口氣,腳步趔趄地朝著璃園的方向奔去。
且說身處璃園歇晌的靈瓏,正頗為閑適地看著話本子。這話本子是墨連玦一早派顏鶴送來的,封頁雖看上去破敗不堪,卻皆是前朝大能流傳下來的孤本。
靈瓏看得津津有味,冰兒卻兀自奪了她的書卷搖頭道,“小姐,既是歇晌,到底要合會子眼睛才是,眼瞅著未時三刻了,您若再推遲,怕要拖到晚間了。”
靈瓏愣愣地抬眼,她看得入神,不知不覺晌午便過去了。她揉了揉酸酸漲漲的眼睛,頓覺困倦的厲害。索性將小臉埋進枕頭里蹭了蹭,朝著冰兒揮了揮小手,下一刻,便失了動靜。
冰兒失笑搖頭,仔細為靈瓏蓋好棉被,返回火爐邊繼續(xù)做著女紅。只針線剛拿在手上,卻見蘭兒神情凝重地朝她招手。
冰兒暗笑小小丫頭慣愛玩鬧,棄了女紅便到了外間。蘭兒頗為用力地抓著冰兒的手腕,細細講起在芳菲苑聽到的事情。靈紫凝對靈瓏少不得一番謾罵和侮辱,蘭兒卻從楊玉燕母女的對話中,約略明白了其中的謀劃。
蘭兒握著冰兒隱隱發(fā)抖,卻難掩憤怒道,“冰兒姐姐,可要告訴小姐知曉?要不,奴婢去告訴老爺去?”
冰兒搖搖頭,拍了拍蘭兒的肩膀道,“不。沒得玷污了主子們的耳朵。她們既愛算計,自去便是,若敢惹到小姐頭上,卻再再是不能的。”
蘭兒見冰兒語氣篤定,瘋狂跳動的心才略微平復了些。
姐妹二人手挽著手回了臥房,但見靈瓏安穩(wěn)地睡著,不由相視而笑,卻未曾注意到,方才俯臥朝外的靈瓏,早已移向墻角的位置側(cè)躺著。
是夜,靖王府異常熱鬧,只因墨連玦終于迎來了十六歲的生辰。觥籌交錯,絲竹管樂間,兄弟們暢快閑聊,墨連玦卻是頻頻走神兒。他從未高調(diào)地慶賀過生辰,奈何太子帶著皇子們前來恭賀,他終究不能將人拒之門外,少不得命人置辦一桌子酒席,仔細款待著。
墨連漓見墨連玦興趣缺缺的樣子,不由撞了撞他的肩膀道,“老九,左不過一年只有一次,自該歡喜些才是。”
墨連玦微挑眉梢,朝著墨連漓揚了揚酒杯道,“二哥說的是,九弟敬你一杯”,說罷,仰著頭顱一飲而盡。
墨連漓笑笑,挽了衣袖背手而立,望著悠遠的月光道,“月色高遠,九弟今日定能快活的。”
墨連玦抬眼看看,不置可否。他快不快活,與這月兒卻是無關(guān)的。
太子見墨連玦和墨連漓在角落里躲清靜,不由扯著嗓子呼喊道,“老二,老九,可是這早晚便喝醉了。唔,大哥可是備下了十幾壇子好酒呢,喝不盡興誰也不許走。”
墨連玦搖頭失笑,朝著墨連漓微微云手,提著酒壇子朝太子走去,“太子殿下,難為你記得九弟的生辰,這酒,九弟敬你。九弟干了,你隨意”。
墨連玦雙手捧著酒壇子朝嘴里灌去,眾人只聽咕咚咕咚的吞咽聲,沒一會兒功夫,那酒壇子竟然見了底。
墨連玦將酒壇子倒置,胡亂地抹了抹唇角,朝著太子抱拳拱手道,“太子殿下,請。”
太子咽了咽口水,他酒量雖不差,與墨連玦比起來卻稍稍遜色。可是眾皇子皆眼巴巴地盯著他看,他一時覺得騎虎難下。
墨連玦幾不可察地勾了勾唇角,豪爽地揮手道,“太子殿下,你隨意便是,老九爽朗慣了,倒不在意這一壇子酒水,太子殿下只怕明日還有要事,只意思意思便可。”
墨世鈞執(zhí)起酒壇子倒了一海碗,朝著太子輕笑道,“太子殿下,不若世鈞陪著你喝一海碗可好?”
一酒壇子換一海碗,自然是極輕松的。可太子見旁人都小瞧了他,好勝之心反倒激昂了起來,他大手一撥,直接將墨世鈞的海碗推卻開,順手提起一個新開封的酒壇子,仰著脖子便開始灌。只那姿勢看著豪放,來不及吞咽的酒水卻險些嗆到喉管里,辣得太子瞬間便流出了眼淚。
墨連玦見狀,忙執(zhí)起酒壇子倒了一海碗,朝著在座的皇子們招呼道,“諸位兄弟,太子殿下如此仗義,不若大家一起敬太子一碗。”
墨世鈞帶頭應聲,滿桌子皇子立即端著海碗敬向太子道,“太子,兄弟們敬你”。
太子本已有些頹然,但見皇子們滿是贊賞之意,少不得強撐著繼續(xù)灌酒水。可灌著灌著,眼神便開始飄忽,他想將酒壇子取下來緩一緩,奈何手里一松,那酒壇子便直直朝著他臉上砸去,連帶著腳步一趔趄,竟是狼狽地跌坐在地上。
皇子們但見太子灑了一身酒水,連忙驚呼。墨連玦卻率先跑過去,啪啪地拍著太子的臉頰問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你還好嗎?”
太子迷迷瞪瞪地睜了睜眼,朝著墨連玦傻笑道,“老九,你怎么在這兒?”
墨連玦臉色淡然道,“太子殿下,這里是靖王府。”
太子轉(zhuǎn)頭看著眾人,恍然大悟道,“哦,是了,今日是老九的生辰,本殿下帶著兄弟們來恭賀你的。”
墨連漓搖頭笑笑,俯身看著太子問詢道,“太子,可要二弟送你回府去?”
太子點點頭,本欲掙扎起身,奈何力不從心,只得靠在墨連玦懷里笑道,“老二,讓九弟送我回去便是,你們喝你們的,晚些時候大哥過來陪你們”。
墨世鈞順手拉過墨連漓,朝著太子拱手道,“太子殿下自便,這酒水自有兄弟們替你解決,只明日來驗收結(jié)果便是了。”
太子微笑頷首,墨連玦朝眾人招呼一聲,直接將太子背在背上,踩著石階飛身而起,轉(zhuǎn)眼間便遠離了眾人的視線。
墨連玦背著太子飛在半空中,眼神微閃之際,一扯一拉,太子便被他斜斜地扛在了肩上,腰腹部還恰好格擋在他肩膀的位置。墨連玦輕笑,倒不急著趕路,只彎彎繞繞,高高低低地飛著,邊飛邊關(guān)切地開口道,“太子殿下,你可有礙?”
太子被顛得七葷八素,胸腔內(nèi)翻江倒海地難受,他堪堪地喊了聲“老九”,才要淋漓盡致地傾瀉而去,卻被墨連玦直接丟在了草垛上。
太子抱著草垛酣暢淋漓地吐著,墨連玦卻負手而立冷眼看著。那酒壇子有十斤酒水,他不過飲了十之有三,便覺得頭部隱隱作痛,何況太子飲了大半壇子。唔,三步醉這般的烈酒,可不是那么好消化的。
良久后,太子終于發(fā)泄完畢,來不及說些什么,兩眼一翻便軟倒在草垛上。
墨連玦跨步上前,抬腳踢了踢太子的腰間,見他并無知覺。這才解了外衫將他粗略地裹起來,扛在背上朝太子府而去。
太子府一片寂靜,只影影綽綽地點著幾盞宮燈。墨連玦熟門熟路地將太子扔在西嵐閣,“哐哐哐”地敲了幾下門,隨即翻身躍到了屋頂上。
“誰呀?是誰?”
隨著一聲嬌脆的問詢聲,一盞燈籠緩緩出現(xiàn)在門口。小丫頭提高燈籠照了一照,回身回稟道,“小姐,門口好像有一個人!”
身材矮小的女子微微揮手道,“本小姐自然看出是一個人,去,看看是誰,死了沒有?”
小丫鬟遲疑著不敢動,被喚作小姐的女子雙眼一瞪,那小丫鬟連忙提著燈籠去看,隨后便驚訝地呼喊道,“天啊,小姐,是太子殿下,您快來看看。”
小姐連忙俯身去看,立時便歡喜道,“如意,去,吩咐人弄洗澡水,順便將上回從府里帶來的藥給太子試試。”
如意忙不迭地點頭,將燈籠塞到女子手里便跑來了。那女子將燈籠放在地上,捧著太子的臉頰慢慢撫摸著,溫柔且憐愛。燭光隨著微風輕輕跳躍,將女子的臉頰映照得清晰無比,那圓頭圓臉圓眼睛的女子,不是路嫣然,又能是誰。
墨連玦眼看著太子被路嫣然抬了進去,隨手斂了斂胸前的衣裳,一提一躍間,片刻功夫便回到了靖王府。
太子醉了,墨連玦走了,皇子們沒了樂子,自然便相攜離去。
墨連玦站在空蕩蕩的涼亭里,微微嘆息,那丫頭定然是走開了。也是,折騰了這般久,她沒走開,還能去哪兒呢?
墨連玦對太子惱恨不已,索性捧著酒水喝將起來。
顏松見墨連玦似乎酒意頗濃,便將烤肉放在烤架上細細加熱,到底是生辰宴,好歹應應景才是。
顏鶴遠遠朝著顏松打著眼色。顏松本不欲理會,奈何顏鶴沒完沒了地擠眉弄眼,竟恨不能直接將他拎過去。
顏松無奈,朝著墨連玦微微拱手,踏步朝著角落而去。
兄弟二人竊竊私語一陣兒,顏松訝然瞪大眼睛,顏鶴卻鄭重地點了點頭。顏松拍了拍顏鶴的肩膀,來到墨連玦身前開口道,“王爺,酒水被世子爺帶走了,喝完這壇,且回屋睡吧,明日還有早朝呢。”
墨連玦微微皺眉,他本不貪酒,可在興頭上被打斷,到底痛快不了,索性狠狠地瞪了顏松一眼,掀了衣擺奔臥房而去。
臥房內(nèi)黑黢黢一片,墨連玦不耐煩點燈,穿著衣裳便側(cè)躺在床榻上。迷迷糊糊之際,卻聽聞一陣陣低喃般的笛聲悠然地飄蕩著,他睜眼一看,卻見臥房內(nèi)滿是星星點點的光亮,柔和,美好,且?guī)еz絲縷縷的溫暖。
墨連玦眼神一亮,頓時翻身而起。他伸出大掌揮舞在半空中,那螢火中便似長了眼睛般,圍著他的手掌旋繞起舞,星光跳躍間,美輪美奐。
墨連玦笑瞇了眼睛,一邊朝著臥房四處張望,一邊朗聲開口道,“瓏兒,出來,我知道是你來了。”
靈瓏在屋頂上噘了噘嘴,不耐煩理會墨連玦,卻直接收了短笛揣進了懷里。哼,她險些在屋頂上冷死了,墨連玦卻還混在涼亭里喝悶酒,她若不是等著送他份驚喜,一早便該回府了。
墨連玦見靈瓏將螢火蟲驅(qū)散,卻久久不肯出來見他,便知小丫頭定是生了脾氣。他扯了件大氅抓在手里,推開窗子便上了屋頂,果然見那小小的人兒,縮成一團蹲守在橫梁上。
墨連玦心疼不已,忙將大氅披在靈瓏身上,攬著她的身子慢慢揉搓著,“瓏兒,凍壞了吧?”
靈瓏將大氅緊了緊,斜睨了墨連玦一眼,鼻尖冷哼道,“哼,禮物既已送到,本小姐便要走了。”
墨連玦好容易盼到靈瓏來,又豈會放她走。靈瓏嘴里雖嘟囔著要走,奈何墨連玦抱得緊緊的,她掙扎幾下未能如愿,索性將身子重重地壓在了墨連玦身上。
墨連玦將靈瓏緊緊地攬進懷里,下巴抵在靈瓏的頭頂微微嘆息道,“瓏兒,你還在這里,我很歡喜。別的禮物,我皆不在意,我只要你在這里,足矣。”
靈瓏聽著墨連玦頗為悠沉的聲音,心里酸酸澀澀地疼。她一早便到了靖王府,奈何太子帶著人來,她不能出現(xiàn),便一直賴在屋頂上。
顏鶴本招呼靈瓏進去,靈瓏不肯,只那么遠遠地看著墨連玦,看著他飲酒,看著他愣神兒,明明是生辰,卻似乎并不歡愉。
顏鶴會意地點頭,沒一會兒便端著酒菜上了屋頂。
靈瓏覺得一人飲酒到底無趣,便拉著顏鶴聊天解悶。顏鶴起初有些放不開手腳,兩杯酒水下肚,便絮絮叨叨地說起墨連玦往年的生辰宴。
------題外話------
感謝王凝456贈送的月票,吼吼,收到月票鼓勵很開心,小巫要吼兩嗓子,沒準還能吼出兩枚帥哥來,o(n_n)o~
(https://www.dzxsw.cc/book/50252/2668436.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