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入魔
不過一會兒,阿殊還是沒忍住好奇心的驅使,復又折返回來去找修同。
阿殊順著巷子去找,意外的發現巷子角有一個被草垛遮掩的狗洞,竟能通到側城門。
阿殊四處找尋著,瞧見兩個男子落荒而逃的跑了過來,阿殊疑惑,向著兩名男子跑來的方向去尋,果然在城外河邊找到了修同。
只見修同蹲伏在地上,雙手捧著一個一團不知何物的東西。
他并不是無事跑來這里,修同一開始一直跟著阿殊,忽然看到兩個人偷偷摸摸的背著一個麻袋慌慌張張向著巷子跑去,修同心覺有異,便跟了上去。
那兩個身影他十分熟悉,便是頭先修同舍財行善卻被臟誣的叫花子。
到了城外河邊,那兩人竟然開始挖土,修同細細打量,在微敞的麻袋中看到了一個孩子,是那個虛弱無力,還喚他一聲“哥哥”的孩子。
修同出手打跑了那兩人,可孩子已經無力回天了。
阿殊湊近,只見那孩子臉色慘白,唇上沒有一絲血色,也感覺不到呼吸,這孩子已經死了。地上還有一個并未挖好的坑以及麻袋。
或許那個坑稱為墳更為貼切。
“修同。”
阿殊低聲喚道。
修同聲音略帶悲痛的說道:“他是我第一次來凡間時見到的,當時身體狀況已然不是很好,跟同齡的孩子相比實在是面黃肌瘦,形容枯槁。我以為……給他們遞了銀兩,他們便會好好待他的……”
阿殊看見修同眼中盡是愴然,這好像是第一次,他冷冰冰的面孔上除卻怒氣有了旁的極易顯露的情緒。
他還是死了。
修同還記得,當時他看到那孩子時,那孩子臉色也是慘白,可他還是費力的睜開眼沖自己微笑,還喚了聲“哥哥。”
阿殊想起第一次見修同時,他就被困于叫花子的計謀中,想必便是那次。
修同長吁一口氣,將麻袋墊在孩子身下,打算將孩子入土為安。
誰料阿殊一把搶過修同手中的孩子,伸手施法。
“阿殊!”
修同回過頭才了知曉阿殊是在用靈力為孩子續命。
“阿殊,這是逆天而為。”
“逆就逆了,如何!”只見阿殊竭力救孩子的命,說話都有些喘息。
修同此時很想助阿殊一把,可惜天規不可違,只得眼在旁睜睜的看著。
一盞茶后,阿殊為孩子穩住了心脈,修同急忙攙扶著有些虛弱的阿殊。
“走,帶他回魔宮,重玹有辦法拿回他的靈魂。”
江以北偷偷潛入地牢,地牢外看守的皆中了迷香已經昏睡過去。江以北借著熟知地形的緣故,將看守的魔兵逐個擊破,幾番周折,終于是找到了關押江魔君的地方。
“父親。”
江以北上前一步喚出聲來。
看守的兩名魔兵循聲看過來,還未有下一步動作時,他一揮衣袖,一道魔氣襲去,兩人紛紛倒地。
“父親。”
江以北再喚一聲,江魔君動作遲緩般的緩緩轉身。
還不等兩人說句話,大批魔兵涌入地牢,將江以北團團圍住,兩名魔兵上前禁錮了他的雙臂令他跪伏在地上。
他費力的抬起頭,映入眼簾的是身材頎長一襲玄墨衣袍的人。
“魔尊,你!!!”
重玹緩緩從后走來,“小江魔君是在外太過錦衣玉食,想體驗體驗這地牢的滋味罷?”
“重玹!!!”江以北咬牙切齒的說道:“即便我父親犯了大罪,可也不該如此待他。”
眼瞧江魔君蓬頭垢面,囚在此燕雀之居,確實不適。
“怎么,江魔君挾持尊主,意圖謀害,以下犯上,本尊還要將他供起來不成?”
“我……”
江以北也自知理虧,可父親明明是被利用,他心有不甘懲罰皆被他江氏所領。
“本尊今日愿給他一處避風雨之地已經是仁慈了,不行那明日便在鎖仙臺曝曬,后日在重臨淵浸沒,小江魔君意下如何?”
“你敢!!!”江以北暴怒的想要起身,又被魔兵生生按了下去。
那鎖仙臺和重臨淵是何等殘忍,江以北不是不知。在他年幼時,先魔尊曾將如今天帝的一名兄長縛上在鎖仙臺上,用著極其殘忍的法子折磨了數日,最后放血而死。
那段時間,鎖仙臺周遭被魔兵圍的水泄不通,都在觀賞著這高高在上血統尊貴的仙君,是個何等落魄姿態。
后來先魔尊還將這尸體歸還天界,一具千瘡萬孔、干癟的仙軀,掛在天機門上,何其張狂妄行。
事后,天帝也是忍下了這一樁屈辱往事,讓魔兵不由覺得酣暢痛快,揚眉吐氣。
而重臨淵則是重玹建造的,這人更加陰冷可怖,想出折磨人的法子也是陰毒。
重臨淵下是滾水,咕嘟咕嘟的冒著熱泡,掀著熱浪。
他會將那些不聽話的人,紛紛倒吊在重臨淵上,將人緩慢下落,落至鼻口上方,不至于使那滾水燙破口鼻而窒息而死。
人一落入那滾水之中,便發出滋滋灼燒的聲響,口中也發出痛苦的哀嚎。
重玹心里頭知曉,這點傷不會要了他們的命,卻會讓他們日日受煎熬折磨。
以此來威嚇一眾魔兵。
他性子陰鷙手段毒辣,這也是重玹能在魔域立足的原因。
“這普天之下,本尊有何不敢的。”
眼瞅著江以北敢怒不敢言的模樣,重玹嗤之以鼻,擺擺手道:“將小江魔君丟出地牢,去那生世崖走一遭。”
“重玹!!!你敢!!!”
“嘗嘗被烈火灼燒的滋味。”重玹沒理會他,擺了擺手,魔兵便將小江魔君拖了出去。
“重玹,要是我還能留一命,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江以北聲聲叫喊逐漸至聽不到后,重玹這才揉了揉耳朵,仿佛被吵得有些微不適。
重玹緩步向外走去,步子邁的極慢,路過一處牢籠時,重玹站定偏頭看他,那人蓬頭垢面,渾身腥臭。見著重玹看他,抬起頭咧嘴一笑,撲身而來張牙舞爪。嘴里不清不楚的不知在說些什么,伴隨著嘰里咕嚕的話語嘴角淌出了口水。
重玹嗤笑一聲,“別裝瘋賣傻了。”
他微微俯身與那瘋瘋癲癲的人對視著,“你以為你裝瘋賣傻便能逃了嗎?本尊有的是法子讓你開口,想死?想解脫?癡心妄想!說來,你也拖著這幅身子活了千年,你不應該感謝本尊嗎?沒有本尊,你早化為一堆白骨了。”
“啊……!!!”
那人似是聽懂了重玹的話,目眥盡裂,探手便要將重玹扯過來。重玹側了側身子就躲了過去,“好死不如賴活著,何必將自己弄成這幅模樣呢?來人。”重玹對著那人抬了抬下巴,“給他收拾收拾,污臭!”
言罷大步踏了出去,只留下那人的嘶吼聲。
魔兵齊齊趕去生世崖,隊伍浩大,魔君們聽到聲響后紛紛探頭出來查看。
生世崖邊地處魔宮最高處,是一處斷崖,足不出戶都可看到此處景象。
“本尊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若是你能活,本尊便饒了你擅闖地牢之罪,如何。”
江以北抬頭望著重玹布滿陰霾的臉,不等說話,身子便重重的落了下去,耳邊久久回蕩著江以北的慘叫。
重玹一回頭,便看到一襲橘紅衣裙的羨寧立在身后,魔兵齊齊行禮道:“尊主!”
弦月高懸,將魔域籠罩的漆黑,可羨寧卻好似熹微之光,照亮黑暗。
兩人都未說話,可重玹卻分明感覺到羨寧的眸光中透著失望。
他輕笑一聲,大步邁去,“怎么,夫人莫不是想要親自動手?”
羨寧后撤一步,重玹的臉驟然冷了起來,止了步子。
她沒答話,只是緊緊的盯著重玹,久到重玹甚至都有了一絲心虛。
這種心虛像是信任崩塌后不知所措,令向來信口雌黃的重玹渾身發冷。
許久,羨寧斂回了目光,什么也沒說轉身離開。可重玹卻慌了,她帶著光明漸行漸遠,只為他留下無盡的黑暗。他像是被丟棄的孩子,無能狂怒。
“羨寧!!!”
他大步阻在羨寧身前,眼底發紅。
“你用這種憐憫的目光盯著本尊,是篤定了本尊不會殺了你嗎?”
羨寧仰頭盯著他,眼底生起氤氳,“我一直在努力。”
“我努力的想讓你向善,我努力的想救所有人,我努力的想走進你的內心救你……”
她哽咽的嗓音陡然堅定起來,“可我發現我錯了,你根本不值得救。”
她悵然若失,語氣是無盡的頹然,“不管什么時候,你總是心狠手辣的不留一絲后路,我早該明白的。”
她語氣輕飄,孱弱的身姿從他身邊離開時重玹心底驀地升起一種恐懼,頭先兩人都是小打小鬧,而這次她是真的要離開他,不再眷戀。
在這種念頭下,重玹頭一次被魔氣控制,紫黑的瞳孔驟然睜大,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將她留下。
洶涌的魔氣撞向羨寧,荒古指環迸發出金燦的光與之相抗。
魔域也只明亮少頃復歸黑暗。
魔氣將羨寧籠罩,重玹掐著羨寧的脖子,發紫的瞳仁緊盯著羨寧。
“你怎敢離開本尊?”
重玹也聽不見羨寧的答話,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她不能走!
這個念頭在重玹心中瘋狂生長,哪怕她死,她也得留在他身邊。
羨寧的臉憋的漲紅,可她在此時卻不愿意開口說句軟話。
兩世的擔子太重了,她撐不起,也救不了。她連她自己都難救,談何救人。
看著重玹猙獰的面孔,她忽然就委屈上頭。
為什么偏偏是她,如果沒遇見過重玹,她可以作一個閑散小妖,守在天界無憂無慮,或許機緣到了,她還可以飛升。
她有些不甘,可若讓她重來一次,她還是會在重玹擅闖天界時阻攔,這是天啟教過她的——大義。
一滴滴晶瑩的淚珠劃過臉頰,溫熱的觸感打在重玹的腕間,他一怔,巨大的白光驟然在兩人眼前炸開,重玹下意識的將羨寧攬進懷里,生怕她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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