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二十六章暗濤追命縱神駒(四)
陰云堆疊在湖泉城上空,像灰色的傘蓋遮去陽光。洪水洗禮之后,幸存的百姓十中無一。曾經繁華的城市淪為殘垣斷壁,人們只能躲在坍圮的城墻和房屋下生存。
幾名身穿黑袍的男女行走在滿是淤泥的街道上,分發著饅頭和凈水。人們領了食物,紛紛跪拜感謝。發完一整條街,黑袍人停下了腳步。為首的老者站出來,說道:“各位百姓,這是神廟最后一次布施,明天起還請大家自己尋找吃食。”
“不瞞大家說,神廟全靠二皇子的捐贈,才能每日施糧,現在二皇子掏空了家底。只有等奉天子之命救災的大太子到來,神廟才能重新發糧。”
有百姓問道:“太子何時能來?五日前就說能到,可到了今天都不見蹤影。”
“我們湖泉城幾乎被整個沖走,一點吃的也找不到,要不是二皇子可憐我們,我們都撐不到今天。”
“太子不是奉命救災嗎,何時能到?”
黑袍男女沒到一處聚集點,相同的場景就反復上演。最后,滿城百姓猜測不斷,議論紛紛,恐慌遍布湖泉城。
而在遠陵城,趙重曦偷偷賣了糧食,而后下令說因為流民不守規矩,哄搶糧食,即日起停止施粥,改為分發銀錢自行購買。
“改糧為銀,不是更容易導致搶奪盜竊嗎?”
有人感到疑惑,但手下們雖然不解太子的做法,但也沒有異議。
錢比糧食容易發,于是林越等人可以提前回去休息。半路上,丁佳年找了個借口,把林越叫到一邊
“丁大哥,叫我何事?”
丁佳年躊躇半晌,才不好意思地說道:“林越,我有事相求。”
“你且說來,有什么是我能幫忙的?”
事情是這樣的,丁佳年的二妹丁嫻聽說兄長高升,去京城看望,正巧被太子手下的喬大人看到。喬大人見丁嫻長相秀美,能說會道,讓丁佳年把妹妹獻給太子。喬大人是太子面前的紅人,誰也不敢得罪。
“太子沒發話,他憑什么要丁姑娘進宮?”
“此人狡詐貪婪,經常搜羅財寶美女討好殿下。而且他睚眥必報,誰不聽他的話,就在太子面前詆毀別人。”
“丁大哥你的意思呢?”
丁佳年憤怒地說:“我怎么可能為了前途讓我二妹羊入虎口!”
“此話怎講?”
“唉,太子殿下身份尊崇,對待妻妾和善大方,小妹能嫁入太子府,本是一個頂好的出路。可……可太子妃娘娘經常刁難東宮其他妃嬪,特別是沒什么背景的。小妹不是大家女兒,沒見過世面,肯定要受人欺負。”
“確實不該進宮,丁姑娘自己的想法呢?”
“二妹當然也不愿意,不然我也不至于如此苦惱。現在我想要回絕喬大人,但又怕他在背后使壞。”
林越問道:“那我要怎么幫你?”
“我人微言輕,在太子面前說不上話,但太子一直很看重老爺。林越,求你幫忙請老爺美言幾句。”
可是我和朱九符不僅不熟,還有血仇,林越無奈地想。只能請鄭師兄幫忙帶話,看他平時嫉惡如仇的樣子,應該不會拒絕。
“丁大哥,我不保證能說動老爺,但是我會托人給老爺帶話。”
“行,多謝你了。”丁佳年嘆氣,“不知道老爺是否會管這種小事。要是我為了妹妹觸怒殿下,就辜負了老爺對我的期望。”
兩人又找了個茶館,聊了一會兒才分別回去。
一事剛平,一事又起。林越回到神廟,屁股還沒坐熱,一個傳令兵匆匆忙忙地跑來,喊道童們收拾行裝,馬上啟程去湖泉城。
已接近黃昏時分,現在出發得走一整晚夜路。
那傳令兵也不做解釋,趕往下一個地點去了。道童們也只能聽旨,收拾好行李趕到驛館,發現太子的人已經上路了,連輛牛車都沒留給他們。
幾人正商討著,外出的何師兄恰好回到驛站,了解情況后,自掏腰包買下一輛驢車。道童們這才成功出發。
路面泥濘,風雨交加,道童們餓著肚子走到半夜,那驢子死活不肯再挪動一步。何師兄看著又餓又累的道童們,說道:“你們在此處休息,明早再走吧。我先去追趕殿下他們,那邊我來解釋。記住,休息好了趕緊出發,別耽誤了殿下的行程。”
幾個道童把驢車趕到路邊,驢車沒有頂棚,他們只能在飛舞的雨絲中休息。功夫不到家的孩子凍得瑟瑟發抖。林越經歷過冰火氣洗煉,倒是不冷也不累,就是非常餓。
自從功力大漲,隨著修行精進,林越變得越來越能吃,仿佛每一寸皮膚都需要吃飯。為了明天能正常行動,林越必須找些食物來。
“你們先休息,我去附近看看有沒有人家。”
“天這么黑,你還是別一個人亂跑。”
“沒事,我帶一個火把,就在附近找些吃的,你們不也餓了嗎。”
道童們的肚子咕咕直叫,也不再阻止林越。
天色昏暗,但林越手持火把,煉體后五感也遠勝常人,走起來并不廢力。
他攀爬上一棵大樹,四下探看,他們停在一處真正的荒郊野嶺,幾里開外倒是有些建筑,但都在山坡上。這點路途還難不倒林越,他很快抵達了山上的小聚落。
夜深時分,只剩一戶人家亮著燈。林越敲響門,很快有人應聲。
“誰啊?”
這老人的聲音怎么有些熟悉?
“老人家,我是路過的道士,想買一些吃食。”
“道士?”
那人開了門,竟然是暴躁的潘老頭。
“是你小子?”
“潘大夫,這是你家?”林越也很驚訝。
“廢話,不是我家還能是你家啊?你怎么在這?”
“殿下提前去湖泉城,我們在后頭跟著,走得匆忙沒帶食物,能賣我們一些嗎?”
潘大夫很不高興:“你當我是什么人,一點吃的還要斤斤計較?還有剩的饅頭,你都拿走吧。”
“多謝!咦?”林越瞥見桌上有許多紅色小草,不禁多看了幾眼。
“你在看什么?你認得這草?”
林越在楊大夫的藥園里見過許多,便答道:“金塵精,用來治頭痛很有效。”
誰知潘大夫露出驚愕的表情,緊緊盯著他看:“你怎么知道?你見過楊神醫?”
壞了,這也和楊大夫有關系?
“晚輩……聽別人提起過,晚輩沒那個福氣遇上楊神醫。”
“我想也是。可惡,娘的。他果然死在外邊了。”
林越十分好奇,詢問緣由,潘大夫瞪了他一眼:“小小年紀,怎么有打聽別人私事的習慣?”
“晚輩只是好奇金塵精,為何您僅憑一個藥名就認為我認識楊神醫呢?”
潘大夫冷哼一聲,扔給他一個裝了饅頭的布袋。
“因為金塵精只能治一種病。”
林越摸黑返回官道,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遠陵城的驛館內,太子妃俞蝶依坐在床頭。侍女小心翼翼地端上茶水,俞蝶看也不看,罵道:“沒眼色的東西,誰讓你進來的。”
侍女連忙跪下,俞蝶又大怒:“不是讓你滾嗎?聽不懂人話?來人拖下去!”
“可惡,殿下好不容易有空陪本宮出游,怎么就突然出事!也不知湖泉城出了什么亂子,殿下急得都沒空和本宮解釋,那什么寶劍也顧不上了。”
俞蝶煩躁不已,無法入眠,干脆帶著下人們出門散心。太子對她寵愛至極,從不限制她出行。于是俞蝶一路登上南城墻,她往遠處望去,只見官道上一隊規模不小的人馬快速遠去。
“是誰的車馬有如此規模?事出反常,快派人打聽。”太子妃問旁人。
看守城墻的官員聞訊趕來,匯報道:“回娘娘,遠陵城中,除了娘娘,太守和都督,就只有那位西域來的大糧商能雇得起這么多車馬。”
“那只能是西域商人了?這么晚了,為何出城?冒雨夜行,不怕貨物受損?”
俞蝶越想越不對勁,吩咐道:“速速將此事通知殿下。你,派人追問那個糧商。”
遠陵都督姚吏聽說后不敢怠慢,親自領了幾名衛兵,快馬加鞭,終于看見商隊的尾巴。
“遠陵都督在此,前面的馬隊停下。”
姚吏喝道。
誰知那馬隊無視姚吏,甚至加快了速度。
姚吏大怒,就要命人拿下。
“嗖——”
姚吏的背影僵住。
幾個親衛坐騎稍慢,只能看著姚吏從馬上墜落。
“都督!”
姚吏倒在泥地里,脖子被一只鐵劍穿透,血流成河,驚愕的表情永遠凝固在了臉上。
“賊人休走!”
親衛們驚怒交加,抽刀拉弓殺向商隊。
就在此時,一道黑影從馬車里閃出,眨眼間就殺死兩名親衛。另一個親衛見狀,連忙做出防御姿態,結果那黑影力大無窮,將他一劍梟首。
“來……來人……”
最后一名親衛嚇得魂不附體,調頭就跑,還沒跑出兩步,就被一枚飛刀穿透了胸口,倒斃當場。
“全部處理干凈,不要讓太子的人發覺。其他人護送車隊,全速趕到瑯琊郡境內。”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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