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凌時一起隨著花車向城堡附近走去。

        孩子們拿著南瓜燈，即使臉上畫著不同的鬼臉，但是天真笑容洋溢在他們的臉上，每個人都稚嫩的可愛。時不時有各種各樣的“鬼”出沒，聞曉的心跳像是坐著過山車一上一下。近距離看著不同的鬼臉貼近，各種顏色的瞳孔在幽暗的燈光下像是細碎的琉璃，散發著光芒。

        人們快樂的氛圍感染著聞曉，她正了正女巫帽子，終于克服恐懼。幾次直面“驚嚇”過后，她甚至能在那些怪異表情靠近時，揮起自己的魔法棒以示“威脅”。

        終于，人潮停止了攢動。聞曉和凌時不再朝前，站在一片還算熙攘的人群中。

        一束煙花從城堡的背后直沖云霄，隨即綻放出絢爛的花，一如聞曉記憶中的那樣。

        煙花的色彩在黑色的夜空中渲染開來，時明時暗的光透過人們的眼睛，帶動著每個人的情緒。形色各異的不同面孔上，是感動、是驚詫、是愉悅，是難以言喻的快樂。

        這里不再是那片被房檐畫出的四四方方的天空，煙花墜落下的點點繁星好像也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遠。

        聞曉抬起手，一朵煙花恰巧綻放，她感受到了火花正在觸及她的指尖，那些遙不可及離她是那樣的接近。

        她被淹沒于人聲鼎沸之中，很多種聲音在耳邊響起，卻沒有她最熟悉的那個。

        一片金色的瀑布升起，無數顆璀璨的星星閃爍。

        耳邊響起了人群的歡呼。

        聞曉隨著人群一同鼓掌，一同歡呼，眼睛里卻不自覺的流淚。

        身前的女孩肩膀微微顫抖，凌時發現了她的不對。

        頭頂的天空中上無數道七彩的光編織著夢幻，所有人都抬著頭凝望。只有他看著眼前的身影，偷偷的將兜里所有的糖果塞進了她的手心。

        女孩轉過頭來看向他，眼睛里是還未淌下的淚水。閃爍的光讓他看清了幾道淚痕。

        就快要結束了，人潮開始褪去，好像只有他們還停留在原地。

        凌時抬起手，用指腹輕輕的擦去她臉上的淚珠。淚水的溫度灼燒著他的指尖，他好像捧起她的臉，卻又克制的收回了手。

        煙花的最后一抹光照進了她的眼底，紅紅的眼睛將她的不開心暴露的徹底。

        凌時不知道女巫小姐為什么哭了，他只知道自己的心做出了名為“痛苦”的反應。

        “糖果給你，耳朵也給你。我不搗蛋，你也不許哭了。”

        聞曉愣住了，面前的人忽然蹲下，白色的頭頂上的耳朵毛茸茸的。

        見聞曉沒有反應，凌時拿著她的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抬頭看向聞曉，發現她眼睛里的陰霾正在一點一點散去，留下的只有笑意。

        那些過去沒有我的參與，我不覺得可惜。

        眼下我覺得第一要緊的事，是讓你開心。

        夢里女孩的笑顏還未清晰，汪焱聽到一陣敲門聲。

        反復掙扎過后，獲得了片刻的清醒，裹著毯子開了門。

        “不給糖就搗蛋！”幾個畫著鬼臉的德國孩子提著南瓜燈站在門口，汪焱的倦怠還沒消散，只能隱約分辨出他們所說的意思。

        合租的幾個室友都出去過節了，還好門口的盤子里放了糖果。

        他強打著精神將糖果分給孩子們，幾個孩子拿了糖滿意的離開，只有一個小女孩站在后面，沒有上前。

        “你要糖果嗎？”汪焱用德語問道。

        她搖了搖頭，指了指自己的臉頰。

        “哥哥，你的臉色不太好。”

        汪焱的眼前已經有些模糊，聽到孩子的這句話還是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說：“謝謝，我還好。”

        突然間的眩暈感讓他不知所措，下一秒耳邊好像是嘈雜的人聲，好像又什么聲音也沒有。

        恍惚間，他聽見門響了。

        裹緊被子開了門。

        漫天飛舞的白雪間，只有女孩站在他的門前。

        他看向她的眼底，發現她的眸子里像是藏著星星，那道微光讓他迷戀。

        他仔細的探尋著，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他正透過那扇窗認真的瞧著，想看看里面有沒有自己。

        “汪焱哥哥，祝賀你。”

        像是被這句話定住了身體，汪焱知道此刻自己臉上的表情，一定是詫異又憤恨。

        汪焱壓抑著心間的酸澀，將糖果塞進她的手里。

        這樣冷的天氣，她的手果然很冷，他沒有立刻抽開手，用自己的手包裹著她的手。

        可是那雙手怎么也捂不熱，他焦急的揉搓著如同冰塊一般冷的手，被他塞過去的糖果不知不覺間散落了一地。

        “汪焱哥哥，你的臉色不太好。”

        他看見那雙眼睛里，他臉色蒼白，干澀的嘴唇被外面的寒風吹的已經有些顫抖。身后的白雪不知為何正朝著她席卷而來，突然間，白色將她淹沒了。

        風停了，眼前只有空蕩的街道和幾盞孤零零的南瓜燈。

        “汪焱，汪焱！”

        再次從夢中驚醒，眼前是白色的墻壁，緊接著擠入了熟悉的人影。

        “還好你沒事。”

        定了定神，汪焱才發現自己這是在醫院，室友正著急的看著他。

        “我…”

        “我說你也太拼了，都燒到39度還在家寫實驗報告呢。”

        頭部的昏沉還沒消失，汪焱用手支著頭，回想著剛才被打斷的夢境，心里滿是驚慌。

        “你在家門口暈倒了，那幾個小孩子叫了救護車。”

        “你最近的實驗不是很順利嗎？教授說繼續下去，很有可能提前畢業。”“我說你就這么著急回去？國內有等著你的人？汪焱？”

        聽到這句話時，汪焱終于有了反應。

        他看向那堵白色的墻，嘴角拉出一道難看的弧線，自嘲的笑了。

        “沒有。”

        沒有人在某個地方等著他。

        而他卻始終抱著期待身處于無窮無盡的等待里，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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