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年少
如今的函夏大陸處于一個五國鼎立的局勢,東有千御,南有月黎,西有凌川,北有夏繇,中間圍著幽澤。
其中最為特殊的便是幽澤國,它雖占據著大陸的中心地帶,可它的條件卻不是最好的,事實恰恰相反,中心的環境反而是最惡劣的。
幽澤國土上毒蟲遍地,氣候潮濕,被雨林圍的是密不透風,猶如銅墻鐵壁。
它不僅是環境和地理位置特殊,整個國家甚至下至三歲幼童全部擅長蠱毒之術,其中當以幽澤皇室為尊,術法最為神秘陰毒。
其余四國無一敢惹,更遑論周邊小國,不過好在幽澤處于半隱世狀態,基本上不與外界往來,安居一隅,互不打擾。
函夏大陸上已經很久沒有幽澤人在外走動的身影了。
除卻幽澤,百年前當以月黎為首,國家繁榮昌盛,百姓安居樂業,人口數量龐大,疆域廣闊,兵馬強壯,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一時間風頭兩無,三國來朝。
世間萬物,盛極必衰,乃自然規律,好景不長,便出現了皇帝昏聵,奸臣當道的局面,如同一朵綻放到極致的花,迅速衰敗。
之前,它以四國之首的做派,逼迫其余三國送來質子,這次終于讓它們逮著機會來磋磨月黎,奸臣們自然樂意看到這種事情,畢竟去當質子的也不是他們的兒女,皇室子女多送走一個,他們就少一分威脅,多好的事情,何樂而不為。
接下來就是單方面壓倒的勢頭,三國放火,月黎奸臣便給它們遞刀,曾經驕傲的不可一世的南氏皇族,被折辱的七零八落,子嗣艱難,送去三國當質子的很少有能回來的,即便回來,不是殘了,就是瘋了,后世人提起這段歷史全都唏噓不已,真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經典例子。
后來,夏繇國漸漸強盛,隱隱有當年月黎的風范,自然免不了俗的,去逼迫另外兩國也去給它送質子。
世人都在想,不知道,它會不會成為下一個月黎?
天啟十四年,初夏。
月黎皇宮內,靠近西邊有一大片的桃花林,相傳是□□皇帝為了哄一個寵妃開心而種下的,因為這件事情,還一度被朝臣聯合上書,說是妖妃禍國,不過后來也就漸漸不了了之了,還一度成為了人們茶余飯后的笑談。
每年的四月份,這里就美的像世外桃源一般,桃花灼灼,偶爾一陣微風吹過,淡粉色的花瓣便從樹枝上簌簌飄落,花香拂面,令人如癡如醉。
傅鈺獨自一人來到桃林,剛往里走了沒幾步,便看見了一個身著紅衣的少女,馬尾高束,英姿颯爽,又不缺這個年紀的姑娘家獨有的青澀與嬌憨,真真人比花嬌,她懷里抱著一柄長劍斜倚在樹干上,目光虛空,望著前方,好看的眉頭緊皺,好像遇到了什么難事。
“靜檀!”
傅鈺看見紅衣少女的那一瞬間,笑意便一下子從嘴角溢了出去,掩都掩不下去。
木靜檀本來在想一些事情,結果被傅鈺那一聲嚇了一跳,斜倚著的身子立馬站直了。
“傅鈺!你嚇死我了!”
木靜檀沖他嗔怪了一句,騰出一只手拍了拍胸前,她是真被嚇到了,這桃林很少有人來,他這冷不丁的喊一句,是個人都得抖一下。
“你知不知道,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傅鈺大步流星的走到桃樹下面,定定的望著這個比桃花還要耀眼的女孩子,心中滿是歡喜。
木靜檀雖然不似尋常女兒家臉皮那么薄,但也在這樣露骨的目光中慢慢紅了臉:“你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好看!”
傅鈺的眼神真摯而熱烈,像一汪溫暖的泉水,木靜檀感覺自己好像要溺死在里面了。
“呸!不正經!”
木靜檀回過神來,十分懊惱,連忙啐了他一口,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你怎么拿著劍?去練武場了?”傅鈺將目光移到了長劍上,好奇的問道。
“我剛從練武場那邊過來,今天二哥進宮陪太子殿下練騎射,我閑著沒事做,就跟著過來了。”
木靜檀好像打開了話匣子,就著這個話題,跟傅鈺吐了好一番苦水。
“我跟你說,虧了我跑的快,我娘她看我女紅沒什么長進,居然從尚衣局請了一位女官來教我,這不是要為難死我嗎?那繡花針使起來比練劍還難,我上次拿針,差點把手扎成篩子。”
說完還認真回憶了一下。
“唔……太可怕了!”
搖了搖頭,精致的小臉皺成了苦瓜模樣。
傅鈺站在旁邊看著她的神情,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饒是拼命憋著,木靜檀也不是眼睛不好使,看著他那逐漸充血的臉色,面無表情道:“想笑就笑。”
得到命令,傅鈺放心的大聲笑了出來:“哈哈哈………”
木靜檀本來想伸手去敲他的腦袋,可聽到少年清越的聲音,再看看那俊朗的面容,那手……打不下去。
她將手放了下去,在心里默默念叨著“美色誤人,美色誤人……”
兩個人嬉笑著鬧了好半天,傅鈺拉著木靜檀用輕功飛到了樹上,兩人坐好后,傅鈺抬起右手,將她發上的一片桃花瓣拈了下來:“靜檀,我要去千御國當質子了。”
木靜檀聽完這句話,笑容一下子便收斂了起來,半響都沒有說話,傅鈺也沉默了,二人一時間相顧無言。
空氣好像都凝結了,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木靜檀感覺自己剛才胸腔里的空氣好像一下子被人抽了出去,過了好半天才找回來自己的聲音。
“什么時候走?”
傅鈺沉默了一會兒才告訴她答案:“三天后。”
木靜檀聽完,唇上一瞬間褪去了血色,聲音都連帶著有些顫抖:“怎么這么著急?是不是蘭貴妃那邊……”
話還沒說完,一眨眼的功夫,她只感到眼前一花,等到她再回過來神,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傅鈺攬在了懷里。
“靜檀,我要是不去的話,不僅大哥的儲君之位可能不保,連母后都可能會有性命之憂,我……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此刻的聲音竟有絲絲的哽咽和顫抖。
木靜檀那一瞬間,覺得自己的心都揪了起來,她只能像哄孩子一樣,緩緩的拍著他的背。
“我知道,我都知道,沒事的,不過五年就回來了,我會等你的!”
傅鈺在木靜檀的安撫下,漸漸平靜了下來。
兩個人就那么靜靜的相擁,一陣風吹過,從樹上飄落的花瓣落在了頭發上、身上,美的像一幅未干的水墨畫。
時間過了良久,傅鈺終于緩了過來,木靜檀將他拉了起來,從懷里拿出素白的手帕,輕輕的擦拭著他的臉頰。
俊秀的少年,五官尚且稚氣未退,卻依舊不妨礙看出日后的風華絕代,木靜檀看著那一雙含著淚的星眸,連心都想掏出來給他看看。
“多大的人了,還哭鼻子,也不怕人笑話,殿下!”
木靜檀一邊擦,一邊笑他,可算將這空氣中的壓抑氣氛沖散了一些。
她張了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見傅鈺忽然低頭,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紫檀木盒子,打開來一看,里面靜靜的躺了一只白玉鐲子,打斷了她將要說出口的話。
“靜檀你看,這是我母后給我的,說是將來要送給兒媳婦的見面禮,這是她當年出嫁時,我外祖母給她的。”
傅鈺的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孩子氣的神情:“這手鐲是一對,我和大哥一人一只,小的時候,母后總說等以后我們成親時,她要親手把這個交到兒媳婦手里,可現在……”
說著說著,他的聲音就低了下去,木靜檀看著他的眼睛,發現眼眶處有些泛紅,整個人像是被拋棄的小狗,她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可是,我馬上就要走了……你真的會等我回來嗎?”
傅鈺的話音剛落下,就被木靜檀伸過來的白皙的手腕晃了眼睛,他半天都沒有緩過神來。
“嗯?發什么呆啊!這不是皇后娘娘送給兒媳婦的么,給我帶上吧!”
木靜檀臉上掛著大方的笑容,那比樹上的桃花還要灼人的笑顏,暖了傅鈺的心。
傅鈺輕輕的捏住木靜檀的手腕,小心翼翼的給她戴上了手鐲,像是對待一件珍貴無比的瓷器一般。
這弄的木靜檀倒有些哭笑不得,那感覺就好像是她比這手鐲還要不禁碰似的。
“好看嗎?”
木靜檀擺弄著手鐲頗有些愛不釋手,這手鐲樣式也好看,材質也是上乘,襯得她的膚色都幾近透明。
“好看!”
傅鈺看著木靜檀那難得一見的小女兒家的模樣,心生無限歡喜,他好想時光就定格在這一瞬間,這樣他們之間就可以永恒不變了。
木靜檀停下手里的動作,深深的凝視著傅鈺的眼睛:“阿鈺,我會等你回來娶我的,你一定要好好的,回來娶我!”
“木靜檀是我傅鈺此生唯一要娶的妻子,黃泉碧落,必不相負!”
年少時的情誼總是最真摯的,兩人相視一笑,眼中倒映著彼此的身影,仿佛天地間,只剩下了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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