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出征
天啟十六年,深冬。
北風蕭蕭,殘陽如血,整片天際就像是鳳凰涅槃時被烈火點燃的九重天,令人見之難忘。
整整四十萬人的木家軍隊疾行在連綿不絕的風瀾山脈中,馬蹄下踏著薄雪,整齊劃一的腳步聲,沒有一個人說話,像一支即將破空的利箭,任誰見了也會贊嘆一句軍紀嚴明。
木靜檀騎著自己的戰(zhàn)馬,棗紅色的坐騎配上一身冰冷的甲胄,讓人暫時忘卻了她只是一個二八年華的少女。她的左邊是上官謹,右邊是父親生前留在軍營里掌管事務的副將——唐琛。
他與木玄韜是本是發(fā)小,是當朝尚書的嫡次子,兩家的夫人在閨中時乃是手帕交,兩個人甚至在娘親肚子里的時候,還訂過娃娃親,結果生出來都是男孩,此事才作罷,那關系簡直是比親兄弟還要親。
兩人一起進的軍營,成了最有默契的搭檔。當時木玄韜帶著兩個兒子出征,就將他留在了軍營,沒想到,這一別便是天人永隔。
“將軍,前方六十里處就是夏繇國邊境了。”
斥候騎著馬飛奔回來,向木靜檀報告。
“傳令下去,全軍疾行,爭取今夜子時到達雪城。”
“是。”
雪城是夏繇國邊境的第一處城池,兩月前已被木玄韜攻破,現(xiàn)在由北境節(jié)度使把守。
越靠近夏繇國邊境,氣溫越暖和,地處中心的皇城,更是一年四季都春風拂面,鮮花常盛不衰,美景如畫,他們自己給取了個別名,謂之——花都。而雪城算是夏繇國唯一能見到雪的城池,由此得名。
上官謹驅馬向木靜檀稍稍靠近了一些。
“靜檀,今晚我們不駐扎休息了嗎?已經(jīng)不眠不休的趕了一天一夜的路,將士們都有些疲憊了。”
木靜檀將視線從地圖上挪了開來,目視前方,精致的臉上神情肅穆。
“師兄,我們一會兒到前方可以稍作休整,但不能停留太長時間,盡早進城去休息,在這種荒郊野外,萬不可掉以輕心,夏繇國的手段你也是清楚的。”
“好。”
軍隊行走在蜿蜒的山路上,似一條磅礴的的巨龍,以一股勢不可擋的氣勢,穿過風瀾山脈的高深密林。
緊趕慢趕,終于在子時左右到達了雪城。
提早得到消息的北境節(jié)度使,已經(jīng)帶著部下站在城門口等候了,一看到木家軍的影子,遠遠便迎了過去。
木靜檀三人翻身下馬,與之寒暄。
“孟大人,有勞了。”
孟嚴看著木靜檀等人神情淡淡,沒有多么熱絡,但也不曾怠慢:“北境節(jié)度使孟嚴恭迎木將軍,諸位,請!”
說完伸手作請,身后的部下立刻讓出一條路,盡管他們都在盡力克制,但還是有幾道毫不加掩飾的目光落到了為首的木靜檀身上。
不用猜她都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么,無非是什么:一個黃毛丫頭憑什么做到這個位置,簡直是胡鬧!陛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想讓他們這些人陪著去送死嗎?
但她是將門之女,是鎮(zhèn)國大將軍木玄韜的女兒,她一定要證明給月黎國的百姓,不,是證明給天下人看,她木靜檀是有能力坐在這個位置上的,她不會給木家的列祖列宗丟臉,她要讓那些虎視眈眈的國家,那些朝堂中狼子野心,通敵叛國的小人睜大眼睛好好看清楚,只要她木家還有一個人,就會護好月黎國,他們趁早死了那條心。
這個將軍她當定了!
木靜檀目不斜視的從北境武將中間穿過,身上無端透露出一股肅殺之氣,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議,一個從未上過戰(zhàn)場的小姑娘,身上怎么會散發(fā)出如此威壓?
孟嚴的部下瞬間在心里不敢輕視木靜檀了,一個個用余光偷偷打量了一下自家上司的表情,結果可想而知,依舊是一張面癱臉。
孟嚴也是利落之人,木家軍進入雪城后,立馬派人安頓了他們,軍隊在休息時,木靜檀等人正坐在城主府的書房里商量接下來的計劃。
“當時木家軍本已攻下三座城池,可后來被叛徒出賣,泄露了作戰(zhàn)計劃,導致全軍覆滅,我?guī)ьI部下,拼死只護下這一座雪城,剩下兩座被夏繇出兵奪了回去。”
孟嚴話音既落,整個屋子內(nèi)鴉雀無聲。
那場戰(zhàn)役是所有人的痛,月黎國失去了一位驍勇善戰(zhàn)的名將,以及強大的軍隊,而木靜檀失去的卻是血濃于水的親人,在座的所有人都沒有她恨。
木靜檀低垂著眼簾,好像在仔細的看作戰(zhàn)地圖,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可實際上,她扒在桌子上的手指,正在暗暗用盡,指骨泛著紅,快要將實木的桌面掰下來一塊。
半響,她在心底吐出一口氣,鎮(zhèn)靜的開口:“孟大人,他們是在哪里遭遇埋伏的?”
“在遮霞谷,那里地形復雜,我們本想在那兒設下埋伏,將敵人引來,一網(wǎng)打盡。可沒想到,軍師叛變,夏繇國提早埋伏到了那里,導致我們被請君入甕。”
“軍師?”
木靜檀瞳孔緊縮,似有些不可置信:“是古禹?”
“是他。”
孟嚴眼神微妙的看了一眼木靜檀,低下頭去,斂去眼底的情緒,無人知曉他在想些什么。
……
黎明時分,天邊泛起魚肚白時,這場臨時的集會才散去,木靜檀和上官謹走在了眾人的后面,與之拉出一定距離。
“師兄,我不信任他。”
木靜檀走著走著,突然沒頭沒腦的來了這么一句,上官謹卻知曉她話里所指的是孟嚴。
“你到時候,親自帶人去找古禹,他絕對不會回夏繇國皇城的,甚至有可能——”
她緩緩停下腳步,看著他的眼睛說:“他就在后面的兩座城池中的其中一座!”
“你怎么知道?”
“以我對他的了解。”
上官謹愣住了,他看著木靜檀慢慢走遠,靴子踩在薄雪上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響。
她正在腦海中想著事情,直到走出了很遠,才發(fā)現(xiàn)師兄沒有跟上來,疑惑的回過頭,看見他像一座冰雕,僵硬的停在原地,雙眼直直的看著她。
她很少看見師兄露出這種神情,有些憨憨的,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來:“師兄,你怎么了?”
少女莞爾一笑,霎時間,冰天雪地中仿佛氤氳出了一陣淡淡的幽香,有某種隱秘而熱烈的花朵,在看不見的地方盛放,生根發(fā)芽,扎的極深。
他回過神來,悄悄的眨了眨酸澀的眼睛:“沒事,天有點兒冷,快回營帳吧。”
上官謹快走幾步,兩人并肩而行,從朝霞中探頭出來的日光,將他們的影子映照的有些親密。
木家軍上下修整了三天,養(yǎng)的精氣神很足,但也沒忘記操練。
在這三天中,木靜檀帶著眾人擬了好幾份作戰(zhàn)計劃,確保萬無一失,最終敲定的還是偷襲。
這次她學精了,為了防止有叛徒出賣,最后的這版計劃,只經(jīng)手了她、上官謹,以及唐琛,北境節(jié)度使的人是一個也沒參與,并非是她疑心病太重,只是害怕去重蹈覆轍,那代價太大了,她承擔不起,月黎國也承擔不起了。
唐琛不愧是很跟著木玄韜出生入死過的人,經(jīng)驗豐富,由他帶兵去埋伏,敵人基本上都是人仰馬翻,潰不成軍,再加上人數(shù)上的碾壓,不到十日,后面兩座城池輕輕松松的被重新攻占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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