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府，醫館。

        “姐姐，你帶他們進去找付太恒，我一會再過來。”

        齊步鸞將女孩抱給江覆水準備干正事，不料對方將他一把拉住，“錢怎么辦？姐姐沒錢呀，沒錢怎么買藥，主要治這個妹妹。你不是說能治她的藥很貴嗎，怎么給姓付的說，先打馬虎眼？”

        方才在路上還吵嚷著救人的江覆水，當問題真正擺在眼前時又開始依賴弟弟。

        “嗯，我去跟宋戩女兒借點錢。宋戩老來得女，恐怕寵得很。”少年說道。

        他心想宋戩那種人應該不會把陰陽觀和宋家之恩怨告訴小小年紀的云彩。

        再者，云彩那家伙，看面相都看得出來是善良可愛文文靜靜的小娃娃。

        后來齊步鸞把文文靜靜四字刪掉了。

        江覆水赫然回想起一個被齊步鸞忽悠錢的小孩。也是那小孩遞給付太恒超大金疙瘩，把她眼睛都閃瞎求。

        ---

        扶香庭的院子不大不小，東南墻兩角立著兩棵被砍后的桃樹。絲毫沒有凋謝的趨勢。

        怪哉。

        院里，小孩頭戴火色虎頭帽，手中一把青刀虎嘯生風。

        唰！！唰！！！唰！！！！

        墊步，抽手，單螳，望月，回馬。

        連堂斬，半月斬，小蛟入云，青龍下海，

        一會石獅，一會柱子，一會地磚。若是嚴卿山不攔，她砍著砍著要一路砍進她娘親房里去了。

        昨夜，她于睡夢之中從破竹境大步邁向挑梁境。

        她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普普通通的小孩了，她發誓。

        打完一套集秦倚天，宋戩，嚴卿山刀法為一體的她自創的《天戩山》，她很是滿足，舒口氣道：“挑梁境就是挑梁境哇，果然非同凡響。”

        嚴卿山半靠椅子，喝口酥茶緩緩點頭。確實很猛。

        小孩將手中青刀扔還男人，撿起兩把竹劍，“我們最后打一場哇，打完你讓人接小泥鰍過來，娘親要見她。”

        宋戩走后，嚴卿山將駐扎淮陵的整個宋家軍全部安排至宋府扶香庭附近。

        云彩和云小也不再被允許外出，只能于宋府府內活動，連醫館以及馬綏明臨時起意開在路對面的書堂也不能去。

        宋家來淮陵后準備先從醫館，書堂，茶樓發家。醫館由付太恒打理，書堂是馬綏明，茶樓本是云小的活，現在不能出去，由隨行而來的另一個茶女管著。

        醫館在另一條街，步行距扶香庭稍遠，需走小會。書堂于扶香庭面前的正街對頭，茶樓則開去了小南門。除了柳慎言房子是手諭里寫著明送的，其他三處地盤都得付租金。

        馬綏明認為人生地不熟，就算有淮陵地圖與人口分布圖也不用急著買樓，許多東西都需進行長時間考量。

        他對朝堂上那些事心知肚明，知道宋玉下臺，宋戩多半得在淮陵養老了。

        宋家家底再厚，奈何這一大票子接近千號人，還要養兵。絕不能坐吃山空，光等著朝堂發的那點俸祿不給自己留后路。

        宋府總共帶了四萬兩黃金過來，現在只剩三萬九千千百八十幾兩了。

        “好，我一會讓劉褔去接他。”

        嚴卿山收起青刀，手握竹劍。

        二人準備切磋之時，遠處傳來護衛攔人的聲音。

        “道士？認識誰云千金小主么。”

        “啊對，道士。但絕不是陰陽觀的。我是湘□□的，哈哈，湘江聽說過嗎，看手相看面相那種。啊呀步鸞一看仁兄你就是人間君子，是那種曉之以理動之以情的和宋將軍品行相一的大好人吶！讓我進去唄？你看我這，兩手空空走路都要被風吹到的，哪像壞人啊？哈哈。”

        “你們家小主前幾日還在我這買小人書呢，啊哈哈，我還送了一張我們陰陰天發布的湘□□白金真卡給她呢。”

        宋家兵向來比較客氣，對善民親和，對刁民容忍，對惡民霸民不手軟。

        劉褔見少年沒無理取鬧也不將趕對方走，狐疑道：“真的？”

        嚴卿山之前交代過小主要在里面練功，沒什么大事毋要打擾。他不知眼前道士找小主什么事。

        “哎哎，仁兄，步鸞真沒騙你，你們家主子我真認識，那天我們還說了，好多好多話呢！真有事找她。”

        “什么事？”劉褔問了句。

        齊步鸞哪好意思說借錢來的，眼珠子嘰里咕嚕轉了圈，道：“她要的小人書出新版了，要我親自送去她手上。啊哈哈，親自才行，她吩咐的。”

        劉褔一聽親自送書便知道確有此事了，云彩要吃什么也都是廚子做好了送去她眼前，她要問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比如魚死了之后吃它它會不會疼，比如不小心吃了魚尾巴自己會不會長魚尾巴。

        就這么誤打誤撞的，齊步鸞說服了對方。

        “好吧，你在這等著，我去給小主通報一聲，她允了我再出來通知你。”劉褔轉身離去。

        少年笑瞇瞇拱手，“多謝多謝。”

        扶香庭外院與內院隔五十步，途中有條大廊，環境安靜。

        劉褔壓著腳步悄咪咪看了眼，兩人正準備揮刀。要不等他們打完？他心想。嚴卿山很討厭自己在教小主刀法的時候有人去打攪。

        “在那鬼鬼祟祟干什么，有事就報。”嚴卿山走至云彩身前，幫她把嘴角飯粒拿了。

        這娃虎頭虎腦砍這么大半天也沒把這小米點甩掉。

        “小主，外頭有個湘□□的道士要見您，說是您要的小人書有新版的了，他親自給您送過來。您看確有此事否，用不用把他趕走？”劉褔笑呵呵道。

        云彩還是好講話得很的，經常去兵營里玩，一點王公貴族的架子都沒有，還總喜歡賞他們錢。

        他很早在趙家當兵時被那個姓趙的二公子羞辱得死去活來，懷恨至今。現在跟了宋家，跟了無論哪方面都堪稱完美的云小主。美滋滋。

        論可愛，臉如白瓷，虎頭虎腦。論善良，小手揮金，體諒士卒。這才是自己應該效忠，應該保護的人。

        他跟黃玉龍一樣，在云彩面前發過誓。

        “你把他喊進來哇。”云彩將腰間別的葫蘆取下，抖出幾本小人書。

        她翻至其中一頁，看著“開云式缺失”五字，心想可能是那個道士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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