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霸兒
四人剛出巷子沒幾步就見遠處跑來幾個十六七歲的半大孩子將他們圍住。修為皆在挑梁境,這個年紀,殺/人放/火已經足夠。
來勢洶洶。
這種每天穿插在淮陵各個角落撿軟柿子捏的孩童被當地人稱為霸兒,霸兒和偷兒拐兒不一樣,他們提倡武力解決溫飽問題,喜歡七八個聚在一起。
領頭的叫羊順,羊街的,手上提著把砍刀。十六歲,挑梁境四十七境。
娃娃頭,打過不少架,一身疤。
“你兩個要帶他們去哪?”他問道。今天還沒帶人檢查這倆小孩身上有沒有多余錢財,怎可能繞半天來一趟然后空手而歸。
楊順放在男孩身邊的哨子羊糊涂告訴他男孩領著客人去自己的住處了。客人一定會可憐他們然后施舍些錢財的。
這不,剛趕來就撞見。
羊順瞅面前一男一女也沒比自己大幾歲,不是很厲害的樣子。
女的身后背把鐵劍還沒自己手里這家伙事兒看起猛,絲毫不懼。
碎石境就可以去參軍,他身后站四個壯小伙,全是挑梁境。如果沒有跨境修為,對方以少打多根本沒勝算。
“帶他倆去看醫生唄,還能去哪。我們不是拐小孩的,讓開讓開,別擋道。”
江覆水還在思考那個泥鰍哥花里胡哨的操作,沒來得及反應危險近在咫尺。
直到她牽著的男孩握手力氣加重了些,齊步鸞輕拍她肩膀。
江覆水一臉問號,“啥意思,搶錢?”
老子的錢你們都敢搶?老子老公飛天上去跟女鬼打架那會你們都還沒生出來呢。
“不是搶你們的錢。”楊順說道。
他也不敢胡亂頂嘴,這女人估計有點厲害,不然說話口氣怎么這么大,還帶個眉清目秀的軟飯男。
他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一直都對比自己年紀大的唯唯諾諾,對小孩重拳出擊。
“搶他們的也不行,趁現在老子不想動手,趕緊滾。”
江覆水單手拔刀之勢過于帥氣,加上她本就碎石境修為,罡氣氣場一出,嚇得楊順幾人一溜煙撒了丫子。
鞋跑掉都沒人撿,還不忘放句狠話: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
“姐姐為什么要把劍背在背上?”齊步鸞問道。
“cool。”
這世界的劍鞘和玉佩,扳指,還有葫蘆是一個道理,可以注入罡氣減輕物重。幾十斤的東西背身后不會覺得難受。
“嘻嘻,哥哥姐姐真厲害。”“阿哥都打不過他們,竟然被你們嚇跑了。”
在她眼中,阿哥早已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齊步鸞背上小女孩連連夸贊,男孩遲遲不語,安靜反常。
“你怎么不說話?小朋友,是不是害怕剛才那些人今后找你麻煩?你放心,幫人幫到底,姐姐有辦法治他們!”
江覆水眼睛尖,發現男孩眼神一直往某家烤雞店瞟。
“啊呀,弟弟,我想吃烤雞,咱買一個去。買一個又大又肥一口下去滿嘴流油的烤雞!”
齊步鸞:“好。”
男孩分得一個雞腿一個雞翅,他剛好吃得下這么多。
見江覆水捏著雞腿送去女孩面前,齊步鸞趕緊道:“姐姐,不行,她現在不可以吃東西。吃不下。”
女孩輕輕咬了口,沒下咽,留下一排小牙印,“真好吃,嘻嘻,謝謝姐姐。”
快到宋府時,江覆水總覺得哪不對勁。
“小朋友,剛才那人你們應該認識吧,我急匆匆地沒反應過來,他是不是經常搶你們錢?他那口氣感覺就是認識的呀。哎呀姐姐糊涂了,應該揍他們一頓的。”
大意了。
“姐姐,剛才跟你說話那個叫羊順,羊街的,就是他踢壞了阿妹的肚子。”男孩開口道。
他剛才不敢說,他一看那人的眼睛就害怕。只要那人還在淮陵,只要自己和妹妹還在淮陵,走得了今天走不了明天,以后總歸是要見面的,他不想讓那人記自己的仇。
江覆水駐足。齊步鸞與她對視。
“草ao!”異口同聲。
草ao,是齊步鸞跟江覆水學的。
他覺得用這個字來發泄心中怒火似乎非常合理。無論吐氣輕重,聲響大小,宣泄程度以及其他各個方面,都可稱之為世間一流。
是誰發明了這個字不重要,但到底是誰發明的這個用法呢。
剛才應該直接動手的,江覆水想著,“小朋友,你剛才怎么不說啊?姐姐打不過還有哥哥呢,這個哥哥很厲害很厲害的!”
齊步鸞微笑點頭,表明確有此事。
“算了,他那次之后也沒再打過我們。他們是一伙的,除了羊順還有羊多,羊兵,羊糊涂,還有杏花街的,馬家街的。我點他們的水,他們肯定會讓其他人來找麻煩,到時候哥哥姐姐不在,我跟阿妹就慘了。”
男孩說道。
被欺壓者對外人訴苦和報官之類的行為霸兒們稱為點水。他們會加重對點水者的懲罰,羞辱,暴打甚至下殺手。
實際上外人根本不可能幫流浪兒們什么忙,頂多施舍點錢財。官府更懶得收拾這種爛攤子。
霸兒也非生下來就是霸兒。
諸多現在看著蠻橫不講理,壞事干盡胡作非為的霸兒們,一開始都是弱小。
他們無家可歸,流落街頭,從小被年齡更大打架更厲害的半大孩子欺壓□□。心中積怨太深,又無法反抗,稍微長大就一定會走上兩條路。
一,加入已經成了幫派的霸兒們。二,創建一個新的霸兒幫派。
不過霸兒門各幫各派成員始終是些毛沒長齊的半大孩子,屬于淮陵食物鏈底層。幾個巡街衛都能把他們一窩子收拾了。
路上走著,江覆水開始考慮以后各種問題。男孩說得對,自己總不能隨時將他們帶在身邊,以后呢?
江覆水在自己世界看過許多關于留守兒童的報道,加之自己本身是孤兒,能切身體會身旁男孩的悲哀。
沒有父母陪伴的童年會長期處于自我封閉狀態,性格孤僻,怪異。好在這個男孩很開朗,妹妹懂事。
卡森麥卡說孩童幼小的心靈是非常細嫩的器官,冷酷的開端會把它們扭曲成奇形怪狀,一棵受了傷害的孩童心里會萎縮成核桃,且一輩子都如此。堅硬,卻布滿深溝。
此時,她想聽聽傳說中的泥鰍哥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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