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最后倆人還是從校門進去的,看門大爺是個老固執,掃臉過機失敗不讓進。
元揚皺巴著臉和朱燁開玩笑,說還是翻墻來得實在。
話是這樣說,和大爺勾肩搭背套近乎的還是他。沒一會兒就大哥弟弟的互叫起來,元揚給人遞支煙,說您辛苦了。
“上班不讓抽。”大爺謙虛擺手。
元揚給他塞胸前的口袋里,讓他累的時候來根提神,“人嘛,都有想偷懶釣魚的時候。”
大爺一樂,說他年紀輕輕的,怎么學人耍滑頭。
又你來我往幾句,朱燁遠遠看著沒摻和。這樣的情景但凡換個人都很世故俗氣,偏偏是元揚,她只覺得新奇有趣。
盡管以前也見過他蹲角落和人嘮嗑的閑散模樣,遠不及眼前真實。
老話說的沒錯,參與才有實感,不然其他都是想象。
終于回歸正題,大爺問他們為什么要進去?
元揚笑著往朱燁那看,“我們倆以前都是這兒的學生,有空回來看看王主任。”
大爺也跟著他動作,恍然大悟般哦了聲,笑吟吟的:“你還追著人呢吧?”
朱燁一直盯著他們,見他們看自己,圓眼里溢滿疑惑。她對上元揚的目光試探性向前走兩步,意思是叫我嗎?
元揚忽然想起很早以前,他和張平聊起她,看過去時朱燁也是這樣的神情。
呆呆的,看起來就很好欺負。
“是不是啊?”大爺瞅著他們笑意更深“這么多年我就沒走過眼。”
元揚嘴角含笑:“還是您厲害。”
“那是。”大爺沒再耽擱,側身讓出位置“得了,快進去吧。”
朱燁瞄著動靜,湊過來悄聲問他:“是不是解決了?”
元揚“嗯”聲,說走吧。
教學樓沒有太大變化,除了新增的綠坪和新鮮修剪的花草,一切都和□□年前沒什么區別。
朱燁頗為感慨,元揚表情淡淡的,他說育英簡樸慣了,教育局撥下的經費不是挖老師就是買試卷,要不是應付檢查,估計連草坪的錢都不舍得花。
朱燁努努嘴,問他怎么知道?
元揚笑出聲,點點她眉心,力道很輕,“你是忘了二樓飯堂嗎?”
這動作多少帶點親昵,朱燁僵了會兒,手捂住額頭發愣,彼時元揚已經插兜瀟灑在前面走著。
哦,他爸好像投了三百萬來著。
朱燁回憶了下裝修高級簡約的現代化廁所,再對比那時隔壁實驗老式旱廁,看元揚的眼神更柔和了些。
不管怎么說,好歹課間體驗還是很不錯的。
走上三樓年級辦公室,門敞著沒關,元揚敲敲門,聽見老王聲音才領著朱燁進去。
老王坐著批改作業,頭也沒抬,批評的話就來了:“裝什么好學生,以前不還把這當自己休息室嘛。”
的確像元揚能做出的事。
朱燁斜眼看他,沒忍住彎唇笑了。元揚也無奈:“您炒冷飯炒這么多年也不嫌膩。”
老王重重鼻哼下:“我樂意,你管得著嗎?”
他抬起頭,看見朱燁后表情一下凝滯住,改口道:“也沒我說得那么嚴重,開個玩笑嘛。”
“來,都坐都坐。”
辦公室地方小,除了辦公桌和收納柜,就一張單人沙發和三張矮凳圍著茶幾。元揚讓朱燁坐沙發上,朱燁搖頭,倆人并排坐矮凳上等老王。
老王親自給倒了兩杯熱水,問他們怎么想到過來了?
元揚低頭笑:“我們這不是想育英了嘛。”
老王一聽,看向朱燁:“你也是育英的?”
“是,文科班的。”朱燁含笑應了。
老王點頭:“怪不得我說見著眼熟。”
朱燁笑了下沒說話。老王教齡三四十年有多,桃林滿天下,能讓他印象深刻的不是元揚這種混世魔王就是林予舟這類育英驕傲。
朱燁高不成低不就的,不記得也是正常。
元揚給老王添水,提醒道:“能不眼熟嗎?那年她參加了英語創新大賽。”
朱燁挺吃驚,她當時沒拿到名次,身邊人怕她難過,連帶這個比賽也沒多提起。
元揚怎么會知道?
老王想了想,搖頭說不是:“更早的時候。好像是周一演講吧,她就在你前一個。”
“沒吧?我哪有本事上臺演講。”元揚很有自知之明。
停頓了幾秒,反應過來了。
好像就上過一次臺。
朱燁垂下眼,心里有點泛酸。
看吧,好多事情真的只有你知道。
老王意味深長看他眼,笑瞇瞇地說:“怎么會沒本事?實驗主任沒少拿這事兒堵我。”
元揚撓撓眉心,沒說話。
老王看向朱燁,笑著說:“這小子以前渾得很。”
朱燁不知道該回什么,干脆不吭聲。
“好在都是以前,現在收心了就成。”老王在以前兩個字加重讀音。
“以前年紀小不懂事,給您添麻煩了。”元揚輕描淡寫揭過話題“剛看年紀,您今年還教高三?”
老王看破不說破,順著話題說下去,“明年我們就加入全國卷了,再不退休也跟不上題型變化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幫到這群孩子了…”
“只希望他們能超常發揮,考出好成績吧。”
朱海也是老一任教師,隨著年份增長,有時候也會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有些學生膽子大拿潮流用語調侃朱海,朱海也打趣說自己老古董,背地里卻紅了眼,覺得自己沒用,以前學的知識放現在已經不稀罕了。
元揚收起插科打諢的神態,正色勸慰他別多想,“現在的孩子聰明,一定能明白的。”
朱燁挺真誠:“一定會的,萬變不離其宗嘛。”
老王自己看的開,點頭表示受用,沒再留他們,讓他們去其他地方逛逛。
“只一點,別吵人學習。”
臨走前他把元揚拽到一邊:“你早說把人帶過來,臨急臨忙給人個回馬槍的。”
老王嘖了下,“不會來事兒。”
元揚低頭笑笑,讓他別多想,“沒到那份上。”
出了辦公室,元揚問朱燁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育英每個角落都有朱燁不為人知的感情,和元揚再逛下去,無疑是逼自己回憶那時的不爽利。
她笑了下,有些勉強,“我突然想起來店里還有事,可能得先回去了。”
她理由找得突兀,假的要命。
元揚輕笑,沒勉強:“本來還想約你看電影呢,看來不太湊巧。”
“下次吧。”
“好,我送你回去。”元揚不動聲色把主動權又拉回自己手上。
那天以后,元揚像是找到了由頭,又約朱燁出了幾次。
每次去的地方和理由都不一樣。
一會兒說朋友開了家新火鍋店,一起去試試味道。
一會兒說上次沒看成的電影出了3d版本。
朱燁不是傻子。她能明白元揚這段日子里看著粗糙笨拙舉動底下的認真。
有時候晚上元揚送她回來,朱燁都在想會不會有進一步的發展,甚至連元揚留下過夜都做了心理準備。
可什么也沒有。
元揚就像個體貼溫柔的保鏢,安全帶你出去,完整送你回來。
朱燁像頭蒼蠅亂轉,想找林予舟談心,偏生前些日子她和沈抒繁鬧脾氣,一聲不吭進了深山老林拍戲,一個月都不見得有次信號。
朱燁有些泄氣,包扎時沒控制好力道。嘩啦一聲,束帶斷了。
她重新拿了條,一對訂單信息,發現連花都弄錯了。人家要多洛塔浪漫紫,自己一不注意弄成了海洋之歌。
人心浮躁,連帶花店的生意都手忙腳亂起來。
朱燁看著民政局的地點擰眉,加快速度重新打包了份給人送過去。
她騎著小電動在路上飛馳,又怕風一吹毀了花瓣形狀,時不時低頭確認一下,緊趕慢趕還是掐點趕上。
只是沒想到遇見熟人。
是鄧希和她青梅竹馬,就是她老公。男人一臉不耐煩,胡子拉碴的不復當年清秀,滿臉都是生活留下的蹉跎。
自從高中畢業后,朱燁和鄧希漸漸沒了聯系。一打照面,她還有些不自在。
鄧希一身西裝,瞧著比以前穩重很多,見了朱燁輕柔地笑著,說早知道是她就多幫襯點生意。
朱燁搖搖頭,把花遞給他們,一時不知道情況也沒多嘴。
男人厭惡的打量眼她們,催促道:“你快點,我進去等你。”
語罷轉身就走了,一陣風平白吹過。
鄧希將耳邊碎發拂去耳后,笑意淺淺的:“你方便等我一下嗎?我很快出來。”
朱燁靜默半瞬,點點頭說好。
鄧希和他前后腳進去,并肩出來時手上多了本紅褐色的本子,是離婚證。
鄧希走近問朱燁:“去喝一杯?”
朱燁以為她要喝酒,沒想到最后來了家咖啡店,就在不遠處。
等點單后,沒等朱燁開頭,鄧希主動和她聊起了上一段婚姻。
鄧希說沒有什么出軌的破事,只是相識容易相伴難,柴米油鹽真的太容易磋磨感情,好在他們沒要孩子,一切都還來得及。
言語里都是這些年深刻的經驗之談,朱燁能聽出感慨,遺憾,其中唯獨沒有怨恨。
沒等咖啡上桌,鄧希就說自己只請了一個小時的假,得回去上班了。
“咖啡就當請你的,謝謝你聽我講。”
鄧希出發前還特意補了妝容,整理好儀容儀表后,踏出店門隱入人海。
朱燁恍惚的覺得,店門就像是她們人生的分界線。
出線了,就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將近二十年的感情都這樣,那她和元揚呢?
朱燁不敢想下去。
不可置否,偶遇鄧希這件事對朱燁影響很大,以至于晚上元揚打來電話時,她態度算不上熱情,一直不咸不淡的。
元揚問她想不想去廣州塔看看?
朱燁想也沒想:“沒幾個本地人會去那,又貴又多人。”
“那夜游珠江去不去?”元揚低笑幾聲,低沉蠱惑。
“那是旅行團跟團游的,不想去。”
“那去吃飯?”
“不用了。”朱燁咬著唇,不想繼續傳染自己的壞情緒。
“你自己去吧。”
電話對面很安靜,耳邊不適時浮起的雜音吱哇亂叫的,朱燁也不知道自己在矯情什么。明明是個相處的好機會。
她甚至不確定,元揚會不會覺得自己不識好歹,然后再也不找自己。
畢竟他身邊又不缺陪同的人,特別是女人。
朱燁嘆口氣,她一想到元揚哪天知道她以前的事,倆人之間好像就不平等了。
先說喜歡的人就是矮人一頭。
一直以來,朱燁一面期待著他能發現,一面又有些委屈。
她不想再這樣了。
“元揚。”朱燁叫他。
“嗯?”
“你是不是對我有點意思?”
元揚輕笑一聲,點出關鍵:“你是因為這個不開心?”
朱燁重重吸了口氣,沒否認。
“你在哪?我去找你。”
“很簡單的事,電話就能說清楚。”朱燁清楚的感知到自己情緒的失控。
“元揚,你有沒有想過一件事。”
“可能你從沒有真正了解過我,我也沒有正眼看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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