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sir，我跟你說說我以前的事吧。”

        剛喝了一口粥，沒等唐恙問他就主動說話了。

        “好，你說，我聽著。”他能主動傾訴，唐恙也就放心了一點。

        程梩低頭攪著碗里的米粥，沒有抬頭，自顧自的開始說起了以前的事。

        “我爸媽都是那種事業型的工作狂，兩個人都很要強，也都很有自己的主見和生活方式，很少會去將就別人。”

        “可能就是因為兩個都是不服輸的性格，他們經常吵架，后來就鬧了離婚，誰都不愿意撫養我，覺得帶著我是個累贅，會影響他們工作之類的。”

        “我媽為了把我丟給我爸，在我生日那天偷偷跑了，我爸沒辦法只能把我帶在身邊，后來他和另外一個人結了婚，組建了新的家庭，我有了新的媽媽和姐姐，其實這已經很好了，她們人都很好，對我也很好，但是很多時候，我還是會覺得自己是多余的，和她們格格不入。”

        “后來十年里我媽也沒有再回來過，我試過打她的電話，但每次都是無法接通。”

        “她剛走那幾天，我幾乎天天晚上都會夢到她，不過后來就沒有了，我爸帶著我搬了家，學校也換了，我沒問他為什么明明不想養我卻還是養了，我怕他說是因為我媽走了他甩不掉我。”

        “這些年我一直沒怎么反對過我爸做的所有安排，按他說的上學，按他說的生活，不過我后來喜歡上跳舞，他不讓，我就偷偷報了lin城的學校，還因為這個和他吵了一架，到現在都沒怎么說上話。”

        “昨天我姐打電話說她來了lin城想見我，我當時很害怕，又有點期待，期待她說當年拋棄我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今天下午見到她的時候，她說想讓我和她一起出國，我拒絕了，我覺得她不愛我。”

        “她以前就這樣，做什么都很強勢，總是因為工作忙得腳不沾地，很少會有時間陪我，她甚至連我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都不知道，家長會也從來沒去過，這么算來，她不像是一個母親，反而更像是沒認真說過多少話的陌生人。所以我說我不愿意和她一起走，她不是合格的母親，我也不想成為她所認為的合格的孩子。”

        程梩抬起頭來看著唐恙：“我覺得……她不愛我，所以我也不想再愛她了，這種想法是不是……不正常？”

        “沒有什么不正常的，你已經很堅強了。”唐恙揉了揉他的腦袋。

        程梩笑了一下：“如果我不是你男朋友，你還會這么說嗎？”

        “會，不過對你確實有私心。”唐恙沒有回避這個問題，把心里的想法如實說了。

        這話程梩受用得很，把以前的好多事都說了出來已經好受了很多，外加唐恙這么明目張膽的袒護，他就更高興了，心情好了不少。

        “我喜歡這種私心。”程梩眼睛還是紅腫的，但臉上帶著笑，好像又恢復了平時陽光明朗的模樣。他喝了口粥，對唐恙說：“冷了。”

        剛才光顧著說話沒怎么吃，粥的溫度早就散完了。

        “我去熱。”唐恙在他頭發上薅了兩下，端著碗去廚房。

        程梩往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到了旁邊的外套上，唐恙回來的時候脫了搭在沙發上的，上面估計全是他的眼淚和鼻涕。

        他哭的時候顧忌不到那么多，鼻涕眼淚全蹭唐恙肩上了，虧得唐恙這都能忍，一直抱著他沒松手。

        有唐恙這樣的男朋友，大概是他過去十年里積攢的所有幸運都用上了。

        他今天給唐恙添了很多麻煩，冷靜下來之后滿心里都是愧疚。

        在客廳坐了一會兒，唐恙把粥熱好了端出來，坐在他旁邊給別人發消息。

        程梩沒有偷看人發消息的習慣，但扭頭時他還是看到了唐恙發出去的消息，好像是在說節目的事。

        “對不起啊，你的節目怎么樣了？”

        “找了同事代，沒事的，不用擔心。”唐恙摁熄了屏幕，起身道，“我還有一些工作上的事要處理，先去書房，你吃完了就去洗漱，然后好好睡一覺，明早我會叫你。”

        說完扣著程梩腦袋在他額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拿著電腦去了書房。

        程梩心里很不是滋味，唐恙之前就說過喜歡成熟一點的，但他好像給唐恙添了很多麻煩，雖然也有說得過去的原因，但事實就是他影響了唐恙的工作，而且還不止一次。

        從兩個人剛開始談戀愛開始，因為身份的不同程梩就給自己立過規矩，盡量不去妨礙唐恙的工作，不希望唐恙也覺得他是個麻煩，覺得他幼稚，不成熟，不想和他繼續在一起。

        雖然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但他們其實也一起經歷了很多事，但是直到現在，他都還是沒辦法確定唐恙的心意，不知道唐恙到底是怎么想他的，會不會覺得他不夠成熟，年齡太小了不適合之類的。

        只是那種時候他能想到的真的只有唐恙一個了……

        把粥喝完，程梩想著把唐恙那件外套給洗了，就又去洗漱間折騰了半天，把自己的衣服也一起洗了。

        唐恙家里其實是有洗衣機的，但是程梩沒去問，一來不想打擾他工作，二來這個點唐恙不會再讓他忙東忙西的，八成會催他去休息睡覺。

        第二天一早唐恙叫他的時候他才醒，大概是昨天哭久了，眼睛都還有點不舒服，不太睜得開。

        唐恙弄了熱毛巾給他敷上，吃了早點之后送他去學校，說晚上會來接他。

        “我要去蛋糕店換班，太晚了，你不用來接我的。”

        “我知道，但是不放心你。”

        程梩笑他：“你還怕我尋短見啊，我可沒你想的那么脆弱，唐sir，你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當然知道你不會尋短見。”唐恙笑著揉他頭發，“這幾天你情緒不太穩定，一個人不太安全，先跟著我住，我放心點。”

        程梩心里蜜罐翻了，點頭答應，解完安全帶后回頭快速在唐恙唇上親了一下，然后拉開車門落荒而逃。

        唐恙輕笑出聲：“不學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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