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吻結束，她把頭輕輕趴在遲煉頸窩。

        后泛上來的醉意終于徐徐而來，這會兒暈得厲害，哼哼唧唧地不肯動。

        “檸檸，能站穩嗎？”

        他聲音還是很穩，帶著無法拒絕的妥帖。

        “遲煉，你再說一遍好不好？說你喜歡我，說你想和我在一起。”

        趙檸閉著眼睛，也能感受到，他的手就覆在自己背后，隔著單薄的襯衫布料，有柔軟的溫度。

        “上次你說的是醉話，不算數，你再說一遍。”

        “乖。”遲煉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哄孩子一般耐心：“這次喝醉的不是我。”

        趙檸不依不饒地努力站直，身子卻不可控的搖搖晃晃，連帶著他的臉也出現扭曲的光影：

        “我沒醉！你說！我聽得懂！”

        她輕輕蹙眉。

        如何任性，他也就如何接納，無奈地看她微紅的眼睛，一字一句：

        “我喜歡你，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是誰？”她歪著腦袋得寸進尺。

        “趙檸。”

        “你想和趙檸在一起。”

        “對。”

        咄咄逼人的反復確認，落在他眼里成了心軟的根源，遲煉無奈揉揉她的頭，苦笑著說：“你還想聽多少遍，我可以錄下來，給你當證據。”

        趙檸這會兒腦子被酒精霸占，軟成了一攤泥，毫無思考能力，竟然真的拍拍身上要找手機。

        可惜手機沒有帶出來。

        “要錄的，酒醒了你就不承認了”

        她委屈巴巴，下一秒眼看就要再次哭出來，卻及時被遲煉捧住了腦袋，溫熱的指腹擦在她的眼下和臉側，有微微的粗糲感。

        那是她很久后才發現的。

        他的指尖因為長久握筆有微微的薄繭，大概是學霸的通病。

        “趙檸，我不會不承認，無謂的擔心沒有必要。”

        他一字一頓：“我今天沒有喝酒，我很清醒，為我說的每一句話負責任。”

        清泠泠的眸子，和那晚在小區樓下渾濁的目光不同。

        她看見清晰可見的，自己的臉。

        她信他。

        是認真且謹慎地，給予她用心的回應。

        好像良久的堅持有了回報，在烈日暴曬下的一顆心，終于投進水里被緩和治愈，那種劫后余生的幸福感，讓她暈暈乎乎，卻也歡欣雀躍。

        奈何酒勁兒越來越明顯，說一句正常的話都成了奢侈，腦子更跟不上嘴的節奏，只能斷斷續續，舌頭也發硬：

        “可是你說過，你有自己的路要走，你不打算談戀愛，我會給你添麻煩，你還要出國，還要當老師，不想在無謂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她掰著手指頭，一條條細數他的“罪證”。可分明，這些話都是夾雜了她臆想的添油加醋。

        遲煉拉過她的手，放在唇邊親了親，語氣無奈：“這些話是我說的嗎？”

        “是！你可能沒說過，但你就是這個意思！”她急了：“你就是嫌我麻煩，嫌談戀愛麻煩，你有那么多那么多計劃，那么大的夢想，可惜沒有一條是我。遲煉，你心里根本就沒有我！”

        這就有點恃寵而驕的意思了。

        遲煉臉上一直有笑，任她耍賴，最后也只是把人往懷里輕輕帶了帶，細細酥酥的低聲在她耳邊：

        “小沒良心的，我心里沒你，現在還會站在這。”

        “那以后怎么辦？”

        她有些上癮地聞他身上的味道，有未散盡的洗衣液，還有淺淡的檀香，料想他一定又回過南酬山的家了。

        隔著衣料，他的胸口明顯起伏了一下。

        是在嘆氣。

        “檸檸。”他淡淡地：“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

        趙檸不做聲了。

        這不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讓一個習慣給自己設立條條框框每一步都要規劃路線的人，先顧眼前，擱置以后，是他在此時此刻，做出的最大的讓步。

        所有的不冷靜都是因為她，這一點，讓她很受用。

        “遲煉，你再親親我。”

        兩人還站在洗手間門口，好在這邊是走廊盡頭的拐角，可以聽見遠處有腳步和吵鬧笑聲，卻一直沒人往這來。

        她膽子打起來，也開始回憶剛剛唇上的觸感。

        加上小區樓下那次，這是第二次接吻了，但感覺不大一樣，她有些期待下一次的驚喜。

        “這里沒人發現，遲煉，我要你親親我。這是命令。”

        好家伙。

        剛確認關系，就開始給他下命令了，以后還得了？

        遲煉低垂了一下眸，笑了：“你啊。”

        溫柔的吻再次來襲，遲煉扣住了她的手，拉向一邊。

        另一只手輕輕蓋住了她的眼睛。

        近距離偷窺的幻想被打破，心下一頓，下一秒，就有潮濕柔軟的東西，抵進了她的唇腔。

        唇瓣的形狀被仔細描摹，她用心感受著他的觸感和糾纏，一點點探究她的舌尖和上顎，近乎虔誠的試探。

        身后是冰涼的墻壁，身側是大理石洗手臺，明明一切都是冰冷沒溫度的，卻在此刻，被賦予了柔軟溫暖的繾綣。

        聰明的人學習能力一等一，也包括接吻這一項。

        好像無師自通一樣，她很快就又昏頭了，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氣味，身體發軟，予取予奪，毫無怨言。

        白襯衫交疊在一起，惹了一片褶皺。

        最后一次穿校服，也是第一次是真心實意的吻，青澀動蕩，奇怪的反差感，讓兩個人都心顫。

        糾纏在一起的呼吸又急又亂，最后，還是趙檸先掙脫開，趴在他肩膀上犯暈。

        她不會換氣。

        酒精加上缺氧，這會兒大腦徹底報廢。

        朦朦朧朧的，她聽見他的聲音在耳畔輕笑：

        “就這？我當你有多大能耐。”

        沒能耐就沒能耐吧。

        她在他面前，反正也從來都是仰望，不差再多幾次。

        “遲煉。”她小小聲地哼唧。

        “嗯。”

        “我好喜歡你呀。”

        “我知道。”

        “那你喜不喜歡我？”對于這件事，她好像必須要幾分鐘就問一次，生怕有人變卦：“你別嫌我煩。”

        安撫她長發的那只手，微微加重了力道。

        “喜歡你。”遲煉親了親她的耳朵尖：“雖然同一個問題問很多遍，有點低效，不過沒關系。”

        “關于這件事，你可以隨時隨地向我確認。”

        “有問必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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