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江風江水,江上少年
云嵐書院。
紫貂、紅狐激動不已。
就在剛剛,他們用柳南舟給的書信,順利見到了書院的一位君子。
那君子見了信物后,立馬答應跟著他們重返浪狼山,暗中調查當地山神與凡俗勾結之事。
如此一來,他們的冤屈就能洗脫了!
紅狐激動不已:“兄長,太好了,那位君子說我們馬上就可以出發!”
紫貂感嘆:“是啊,多虧了破觀中的那一大一小兩位讀書人!
紅狐點頭:“一個修出本命字的儒修,親自護著那個少年……妹子,若是你能跟著他們,說不定能有機會幫你阿娘報仇!”
青衿搖頭:“萍水相逢,人家已經幫了我們,沒有義務再幫我!
“可是,”
紫貂搖頭,“那兩個讀書人真的不一樣。
常言道,求你幫忙的人還會求你第二次,幫你的人也多會幫你第二次。
你為什么不去試試呢?”
紅狐跟著勸慰:“是啊,妹子,人這一生能夠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可不多。
一旦抓住了,可就別錯過了!”
“可是……”
“別可是了,我們兩個是爛泥堆里爬出來的,這次能活著已經是賺的了。
這次事了,我們也就此離開浪狼山。
你跟著我們,只能碌碌一生,永無出頭之日。”
“我們一起!”
“不,我們兩個資質、心性都一般,跟我們在一起,只會拖累你,遭人嫌棄……”
“不,兄長,紅姐,我不!”
“滾!”
紫貂怒斥,“你有見過跟爛泥堆里爬出來的人待一起,身上還能干凈的嗎?
你跟著我們這么長時間,可有一點希望?”
……
江水之畔。
蘇東山看著遠處平如湖泊的江面,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前世的印象里最寬的江水水面多在入海口附近,一般也就一二十里。
其余水寬也不過數里,十幾里。
可眼下站在江水北岸的堤岸上,蘇東山看不到對岸,只能看到水天相接一線!
便是他們幾天前所處的如山一樣高的堤壩,距離遠處的水面也足有一二十里。
江水之寬,可見一斑。
也難怪柳南舟說江水南北,乃是兩個世界!
“安得巨筆如長杠,一瀉萬里水氣長!”
“這句正是屈夫子踏浪逆流而上,后又順流而下,水氣浩蕩三萬里,修出本命字‘水’之后感嘆之句。
江水是他修出‘水’字之地,也正是這里諸多水族受其恩惠,日夜祭拜,才喚回他的幾縷殘魂。
時至今日,江中水族仍舊相信,只要他們不斷祭拜,終有一天能將屈夫子完全喚醒……”
“此番來到江水,要想做成那件事,最好能見到他。
就算做不成,若是能蒙他指點一二,你對本命字的化用肯定能更上一層。
要知道,他可是僅憑一個‘水’字就登臨絕巔,堪比四圣的!”
柳南舟居高望遠,目光深邃,身上劍氣也好似得了大自由,開始不受限制地蔓延。
就連蘇東山,也覺得胸膽開張,豪氣頓生。
體內,三花搖頭擺尾,變得十分活潑。
身上的滄溟生潮珠自不必說,自行變得氤氳朦朧,水汽濃郁。
此時,
涼風撲面,吹動二人衣衫獵獵。
江上風帆如鳥,江岸鳥鷺長鳴。
正是:
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江水滾滾來。
柳南舟氣息攀升,神色肅穆。
他取出一壺酒,滿滿斟上,雙手捧杯,躬身對著江水朗聲道:“前人栽樹,后人乘涼。
儒家弟子柳南舟,恭獻酒水,請屈夫子小酌!”
說罷,他將酒水灑下。
還未落下,酒水便隨風飄灑,不見去向。
蘇東山心生肅穆,也倒了酒,祭拜一番。
江中波浪翻滾,江風冷冽,并無異樣。
二人并不意外。
一個八品,一個四品,對數千年來在江邊祭拜的人數來說,平平無奇。
接下來二人需要順水而下,趕往下游水神廟祭拜屈夫子,尋找機會。
無論是學宮還是柳南舟,都沒有覺得蘇東山此行一定能見到屈夫子。
真要說他希望大,也是因為他的本命字超過了三個……
二人憑風看水,發絲飛舞。
柳南舟高聲道:“江水浩浩湯湯,江霧迷迷茫茫。
江寬水長,天地浩蕩!
蘇東山輕輕點頭。
此時真正理解了為何文人墨客登山臨水喜歡飲酒賦詩了。
倒不是他們矯情,實在是這些地方著實容易讓人胸襟開闊,身心愉悅了。
受心境影響,蘇東山也朗聲開口: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
滄浪之水濁兮,可以濯我足!
柳南舟忍不住點頭:“此句平實,句意卻坦蕩自若,平添胸襟。
水清可飲,水濁亦可濯足。
君子處世當如此。
難怪你能修出‘君’字!
蘇東山微微一笑:“隨口一說,哪有這許多道理。”
柳南舟感嘆:“胸藏錦繡,卻懷有赤子之心,心無阻礙,這或許就是你能這么早就修出本命字的原因吧!
蘇東山不好再謙虛,微微欠身頷首,表示認同。
人嘛,太謙虛反而顯得虛偽。
更何況自己是真的有實力……
“好了,我們去那邊的渡口乘船,順流而東!
柳南舟看向蘇東山,“不登山,不知山之高。不涉水,難知水深。
此句大有道理!
唯有身處其中,方能感悟更深!”
蘇東山錯愕。
不想柳南舟也早將《勸學》背了下來。
這種感受,當真奇妙。
……
從渡口向下三千里,一直到古越國,往來帆船不斷。
江水寬泛,大小舟船皆有。
捕魚帶貨、運糧載酒。
大小船只往來如梭。
船上也是販夫走卒、三教九流皆有。
書生劍客、婦孺老幼、官家百姓……
一條客船便可見儒家治世的好處——于凡俗來說,規矩之內,人人皆可乘船。
天大地大,盡可去得!
客船上,
漢子喝酒劃拳的烏煙瘴氣、江上清風送來的水氣、江水煮河鮮的鍋氣……
蘇東山聞著客船上老漕幫的土法燒河魚,饞得鼻子不斷抽動。
“柳叔,那鍋河魚聞著好香的樣子,嘗嘗?”
“嗯!
柳南舟笑道,“既到了江上,哪有不嘗河鮮的道理?”
二人便跟船家要了一鍋魚,一壺酒,兩碗米飯,靠著船舷,賞著江景吃喝了起來。
蘇東山本不愿喝酒,覺得酒這東西辣嗓子。
只是柳南舟覺得獨飲無趣,須得有人對飲,方得河鮮就酒的美妙滋味。
果然,蘇東山試了一下,一口酒,一口魚肉,滋味無窮!
難怪說柳南舟早年負笈游學,明明是老光棍一個,卻把銀錢花了個精光。
從先前的仙家渡船上的仙家酒水佳肴,到這凡俗商船上的河鮮小魚,他竟都識得其中美妙滋味!
蘇東山忍不住豎了個大拇指:“柳叔你是會享受的!
柳南舟與其碰了一杯,笑道:“識得酒滋味,方知何為仙!”
說著一手持杯飲酒,一手持筷作鼓槌敲擊桌面,暗合音律。
彼時,
月出于東山之上,徘徊于山水之間。
浩浩乎如馮虛御風,而不知其所止。
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蘇東山微醺朦朧,只覺氣氛、景致恍然醉人。
不覺也以手指節敲擊木桌,朗聲唱了起來:
桂棹兮蘭槳。
擊空明兮溯流光。
渺渺兮予懷。
望美人兮天一方……
唱罷,他舉杯就要跟柳南舟碰一個。
卻聽到一個聲音從江面傳來:
“好曲調,好美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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