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船晃了!
“好曲調(diào),好美酒!”
一道蒼老聲音響起。
蘇東山循聲望去,發(fā)現(xiàn)聲音源頭卻是從江面?zhèn)鱽怼?br /> 由于大船上燈火通明,江面卻陰影密布,只能依稀看出陰影下有影影綽綽的小船。
大多數(shù)的小船都是借大船的光辨別方位,只有零星小船舍得點了昏黃的燈火照亮。
小船頭正有一個身影站立,正是船上的漁夫。
先前上船的時候柳南舟跟他說過,這些小船上的漁夫多是靠著大船討生活的。
他們在江面打魚,吊在大船附近,將打到的魚賣給大船。
就在許良看的過程中,大船上又有伙計用繩子放到小船上,吊起一只只魚簍,挑揀新鮮魚獲。
船上的廚子就著剛上船的魚簍宰魚剝蝦,烹調(diào)河鮮。
由于大船身高一二十丈,又兼小船在大船陰影里,是以蘇東山剛才沒看到說話這人。
直到他點燈,他這才發(fā)現(xiàn)有人。
小船上燈火昏黃,卻擋不住蘇東山四品修為的視力看清他的面貌。
船頭站著的是個佝僂老人,兩鬢斑白,臉上爬滿溝壑。
或許是年歲大了,又或許是江上風浪磋磨所致。
老人一手撐蒿,一手掌燈,滿臉賠笑:“這位公子唱的好曲兒!
小老兒聽的高興,忍不住出聲,得罪!”
蘇東山瞧得分明,老人始終跟大船保持距離,似不敢靠近。
大船上偶有食客出聲吆喝,都是嚷著讓漁夫離去,免得影響了他們喝酒的興致。
蘇東山只覺好笑。
坐個船而已,哪來高人一等的感覺。
他起身笑道:“老丈客氣了,無妨的。”
老人又道:“公子,小老兒這里有幾尾鮮魚,想跟您換杯酒喝,行不行?”
蘇東山錯愕看向柳南舟。
柳南舟低聲笑道:“漁夫常年打魚,受風浪濕寒影響,多有飲酒御寒氣的。
這些人大多會在船上備上一些自釀的土燒,喝一口,御寒解饞。
但這種跟人要酒喝的,還真不多見……”
“那……”
“隨你,左右這些酒我們也喝不完。”
不等蘇東山開口,同坐船舷邊上的客人便有人不滿嚷道:“聽過討飯的,沒聽說過討酒的。
可見懶惰!”
“白聽了人家的曲兒,現(xiàn)在還想著拿魚換酒,怎么好意思?”
“這位公子,別搭理他,你繼續(xù)。”
柳南舟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看著蘇東山,似在看他如何選擇。
蘇東山起身拎起酒壺,想著怎么把酒遞給老人。
直接扔下去?
跟扔骨頭給狗一樣,多少有些侮辱人了。
略作沉吟,他看向柳南舟:“柳叔,我下去一趟。”
柳南舟趕忙推了推杯子:“再給我倒一杯。”
蘇東山晃了晃酒杯,點頭倒了一杯。
這才腳尖一點,一躍離了船舷。
“老丈,讓讓!”
蘇東山剛喊話,就如大鶻飄落,穩(wěn)穩(wěn)落在漁船中。
船身輕輕動了動。
老人似被蘇東山這一手驚住,忍不住驚呼:“公子莫非是身具絕世武功的俠客?”
蘇東山哈哈一笑。
山上修士在山下歷練游歷,多用一些身份遮掩。
所以才有道家云游道士,儒家負笈游學的學子,墨家游俠等等。
偶爾露出一兩首一品、兩品修煉時打熬的修煉底子,對這些尋常人來說,便已經(jīng)算是飛天遁地之能了。
當然,他對這種明顯是恭維的言語也不放在心上,只故作謙虛道:“老丈言重了,只不過學了些拳腳功夫傍身用的。”
老人又贊一聲:“就剛剛這一手,已經(jīng)有了大俠風范!”
蘇東山啞然失笑。
沒把這話當真。
他只是覺著酒喝不完不能浪費,恰好老人想喝酒,給他喝也無妨。
就像農(nóng)村摟席后打包剩菜一樣,不然就浪費了。
蘇東山遞出酒壺。
“老丈,酒剩得不多,就不要你的魚了。”
“這怎么行,說好的拿魚換的。”
老人趕忙拎起魚簍,雙手送上。
蘇東山笑道:“我剛吃過,這河魚味道的確鮮美,就不用啦。”
說著,轉(zhuǎn)身就要回船上去。
“公子!”
老人趕忙壓低聲音道,“這可是江水上難得的一尺刀魚,今日上船的可沒幾條!”
頓了頓,老人又懇切道,“若公子不嫌棄小船簡陋,不妨稍等片刻,小老兒將這幾尾魚收拾了,公子嘗嘗鮮,也算小老兒表表心意了。”
“這……”
蘇東山回頭看向大船。
“公子放心,要不了多久。”
“這……好。”
蘇東山就著船頭坐下。
老人珍重將酒壺放好。
伸手進魚簍撈魚。
魚簍內(nèi)一陣撲騰,顯然是里面魚貨十分新鮮。
老人撈出一條銀光雪亮的魚,那魚劇烈掙扎,瘋狂扭動身子。
船上燈光只豆丁大一點,魚身銀光卻如一抹水銀,十分晃眼。
老人嘿嘿笑道:“魚兒魚兒你別怪,你是喝酒的一道菜。
今日我能喝到大船上的美酒,可全落在你身上了。”
說著,老人一撇刀刃,一面魚鱗進去。
待另一面魚鱗也剮了干凈,他這才剖開魚腹,剁掉魚頭,就著江水涮洗干凈。
接著他又取出幾條顏色深淺不一、大小不一、明顯是不同品種的河魚快速洗剝干凈、入鍋。
佐料只有蔥姜、鹽巴跟一點農(nóng)家自熬的豬油。
從魚下鍋到出鍋,不過一刻功夫!
蘇東山本以為這樣做出來的魚難免有泥沙、土腥味。
他愿意留下來,也是基于前世華夏的禮貌教育。
覺得既然送酒了,不妨多做一些功夫,也顯得尊重老人。
哪知道老人只是撒了一點自制的土燒后,小小船頭竟然飄散別樣鮮香味道!
饒是已經(jīng)吃喝過,蘇東山都被勾起了饞蟲!
老人又取出一截竹筒,取出兩副干凈布片包著的竹筷,遞給蘇東山一雙,這才取出酒壺。
接著又取出兩個手臂粗的竹筒,也遞給蘇東山一個。
“公子,船上粗陋,還請……”
蘇東山擺手,接過筷子跟杯子,笑著催促:“快快,這魚真香呀!”
老人眼睛一亮,只覺驚喜。
看眼前年輕人言語神態(tài),竟無一絲作假。
他倒了兩杯,笑道:“公子,請!”
蘇東山跟老人碰了一下之后喝了一口酒。
眼見老人不愿動筷,知道他是講究人,也不再客氣,挑起一塊魚肉,嘗了一口,鮮、嫩、彈!
沒有泥沙,沒有土腥味!
想起剛才他跟柳南舟還說廚子做的魚好吃,此時只覺得眼前的才能稱得上是美味。
“該讓柳叔也嘗嘗,什么才叫美……”
“公子?”
老人忽然開口,打斷蘇東山遐思,“魚的味道可還吃得?”
“啊?”
經(jīng)老人一打岔,蘇東山恍然忘了自己剛才想的什么,只顧回老人的話,“老丈好手藝,就沒想過開個專做河鮮的酒樓?”
老人則連連擺手:“公子說笑了,小老兒只盼著早晚不空手上岸就是頂好的了……”
老人是個話匣子,兩杯酒下肚便開始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蘇東山壓根插不上話!
只是壺中酒本來就是喝剩下的,能倒多少?
老人掂著酒壺,不著痕跡地將酒倒給蘇東山,自己則摸出土燒想要悄摸給自己續(xù)上。
不想這一幕正給蘇東山看到。
蘇東山本就沒什么酒量,又接連吃了兩三杯,早已暈暈乎乎,瞧見老人舉動,笑道:“老丈這是做什么?
你喝了我的酒,也該讓我嘗嘗你的酒。”
說著,就將自己杯中酒倒在老人杯子里,伸手去拿老人酒壺,就要往自己杯中倒酒。
不想酒壺剛?cè)胧郑筒铧c沒拎穩(wěn),差點將壺中酒給灑了。
許良拎起著酒壺,用醉眼仔細打量,卻只看了個囫圇個兒。
他不由奇道:“咦,老丈,你這酒壺什么做的,怎么這樣沉重?”
老人搖頭笑道:“小老兒沒錢買酒壺,就自己挖的河岸邊黃膠泥燒的。不成樣子,所以沉了些……”
蘇東山又在手里掂了掂,嘿嘿笑道:“老丈,這酒壺這樣重,要是防身用來當磚頭砸人也挺好。”
老人眼睛雪亮,似被蘇東山這個提議說動了。
竟似認真思索此事。
蘇東山掂了掂酒壺,想知道這壺里還有多少酒。
要是還不夠,就讓老柳帶一壺下來,一起嘗鮮……
不知是他喝酒喝多了,還是江上風浪變大了,整個小船都晃了幾晃。
他一個站立不穩(wěn),竟也跟著晃。
與此同時,就在小船不遠處的大船,竟也跟著晃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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