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燈謎
“數月未見,倒是生分了。”
澹臺瑜聽著墨清涯冷不丁的一句話,有些不解,“殿下,何以見得?”
“瞧,這不是,又開始稱呼我為殿下了。今天一見面到現在,還未曾叫我一聲墨老六抑或清涯。”墨清涯的語氣聽不出是何情緒,仿佛只是淡淡地提起一句,無悲無喜。
“早年沒大沒小的,殿下只當童言無忌,現在若還是那樣,莫不是讓旁人笑話,禮數都學到九霄云外去了。”
澹臺瑜話是這樣說著,可她明白,自與五皇子墨清泊互通心意之后,她就有意疏遠其他皇子,連帶著在稱呼上也遵循禮數,無半點逾越之處。
其他皇子說是還有幾人,到底只有三皇子、六皇子常在她的周圍。三皇子其人,大而化之,倒是沒有注意這些細微變化,六皇子與她本就交往不多,她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解釋。沒想到這些細節的改變悉數落入了六皇子的眼里,更出乎意料的是,有一日六皇子會這樣云淡風輕地提出來,還是在今夜這種難堪的情形下。
“童言無忌?那就當是童言無忌了。”墨清涯聲音中多了幾分掩不住的落寞,尬笑了一聲。
語氣上細小的變化澹臺瑜沒有注意。一路上有來來往往的行人時不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他們,原本自若的兩人有些拘謹起來。
七夕之夜,街上不乏才子佳人英雄美人這些俊男美女的相伴而行,本不是稀奇的事。行人的少見多怪就在于他倆過于出挑的相貌與氣度,實在令人難以移開視線。也不怪那些人失禮而紛紛打量的目光了。
“誰家的公子小姐,竟生的如此的好皮囊……”
“看他們的穿衣打扮,非富即貴……”
“我看吶,保不齊是哪個高門侯府的少爺小姐……”
更有大膽熱情的街邊賣花女子頻頻拋媚眼給墨清涯,而他只做視而不見狀。
望著熱情似火的賣花女與坐懷不亂的墨清涯,有幾次澹臺瑜都不忍直視,差點笑出聲,她回去一定要將這事講給阿瑾聽,原來墨清涯真是從內到外的正人君子。
為避免兩人之間氣氛越來越拘謹,也為自己憋笑不要憋出內傷,澹臺瑜自顧自地找話道,“來時遇見了一個花燈攤子,找不到我,袖月極有可能會原路返回,在哪兒等著。”
“那就去花燈攤子看看。”
兩人回到來時見到的花燈攤子時,猜燈謎的游戲已經開始了。
花燈攤子的老板看見去而復返的澹臺瑜,殷切地打招呼,“姑娘你回來了,你看中的花燈還在這兒放著呢,現在猜燈謎已經開始了,只要連續破解了五盞花燈上的謎語,這盞燈便歸你了。”
澹臺瑜沖著熱情的老板笑了一笑,“謝謝你的好意,不過我這回來是尋人的,方才和我一塊的姑娘可再次來到這里?”
花燈老板這才注意到澹臺瑜的身邊換了人,是一個同樣相貌好的男子,撓撓后腦勺,“像是沒看見……”
“罷了,謝謝。”澹臺瑜心知今夜人來人往尋到人的幾率渺茫,還是有些失落。她看了仕女繡球花燈一眼,又望向墨清涯,道,“這里找不到,我就先回府了。說不定袖月尋不見我,先行回府在等著。與殿下就此別過。”
墨清涯注意到澹臺瑜對那繡球花燈的喜歡,便道,“來都來了,也不差這一會兒,再等等吧。我看這猜燈謎也新鮮,心下歡喜。”
說罷便移步走到一盞四角絹紗花燈底下,花燈底座垂著一張花箋,上面題有瘦金體的幾行小字,他一手拿住在風中搖曳的花箋,沉聲道,“解落三秋葉,能開二月花。過江千尺浪,入竹萬竿斜。”
不過一息之間,他就猜出了謎底,望向花燈攤子的老板,“是風。”
周圍的人群爆發出一陣掌聲與叫好聲。
老板點點頭,“沒錯。”
他走向第二盞花燈,念起了花箋的字,“春風一夜到衡陽,楚水燕山萬里長。莫道春來又歸去,江南雖好是他鄉。”方念完就說出了謎底,“大雁。”
“能使妖魔膽盡摧,身如束帛氣如雷。一聲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化灰。”
“謎底是爆竹。”
“遠看山有色,近聽水無聲。春去花還在,人來鳥不驚。”
“謎底是畫。”
一連四盞花燈底座下的謎語,他都猜的無誤。
看的人越來越多,有的人在說他能不能連中五個奪得最終的獎品,也有不知情的人湊熱鬧。
只剩最后一個謎面了。
澹臺瑜被他一連串猜謎的動作驚到了,就算知道這些謎面難不倒他,但是六皇子這也太奪人眼球了。他素來是個不顯山露水的人,今晚在人前的舉動,倒有些出乎意料。
“阿瑜,你說呢?”
“嗯?”澹臺瑜剛剛走神,被點到時有些狀況外。
墨清涯見她似是沒有聽到自己剛才所說,輕聲重復了一遍,“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是你歡喜的物件,最后一道你來作答,如何?”他滿眼笑意地望向她。這一笑,不知晃了多少人群中懷春少女的眼。
澹臺瑜這才聽清楚他的話,知道他是好意讓自己靠自己拿到那盞花燈,便走到最后一盞燈謎底下。
輕聲念到,“少小青春老來黃,百般拷打才成雙。送君千里終須別,將奴拋棄路一旁。”
她眉心微蹙,若有所思,望向老板,道,“這可是打一物件?”
“沒錯,是打一物件。”
“是草鞋?”
“恭喜姑娘答對了。”
老板取下了掛在麻繩上的仕女繡球花燈,將它贈給了澹臺瑜。
澹臺瑜接過花燈,道謝后歡喜地撫摸著繡球燈的穗子,又抬眸望向墨清涯,聲音脆甜,笑著道“多謝殿下。”
燈火闌珊,她眸光卻亮得猶如璀璨星子。
墨清涯揚起嘴角,道,“客氣。”
接著又說,“別動……”
澹臺瑜聽到他說別動,不明所以地立在原地,“嗯?”
只見他逼近自己,抬起一只手朝她的面部而來,用指尖輕輕地拭過自己的嘴角。
她立在原地,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親密舉動不知所措,只覺得眼前人的指腹因握筆習武的緣故有薄薄的細繭,觸碰的一瞬間弄得她嘴角麻酥酥的。
“沾上了冰糖葫蘆的糖衣。”墨清涯見她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的樣子有些好笑,解釋道。雖然在剛才的一瞬間,他想進一步撫摸她的臉頰。
“啊,剛才還走了一路,好丟臉……”
“小姐……我還以為找不到小姐了。”人群散開后袖月看到了花燈攤子前的澹臺瑜,忙跑了過來,聲音帶著哭腔。
被袖月一打斷,澹臺瑜方才丟臉的情緒煙消云散,道“就知道你會回來這兒,我這不等著你呢。”
“六皇子殿下。”袖月這才看見墨清涯,向他行了禮,又輕聲問道,“小姐怎么和六皇子在一塊兒?”
“不久前在街上碰到的。”澹臺瑜省去了難堪的冰糖葫蘆事件,鎮定自若地回答,“來,這盞燈你提著,拿回去收好了,可是我贏來的。”
墨清涯見她驕傲地像個炫耀戰利品的將軍,沒有糾正她的用詞。嗯,就是你贏來的。
隨后墨清涯見時辰不早,一路送她倆回了將軍府。行至門口,眼見她倆進了府們,這才打道回府。
回到府上,他立在窗前抬頭凝視滿天繁星,暗嘆萬千星子不及一人眼眸璀璨奪目。轉而回到案幾旁,揮筆寫下前人的名句,“何夜無月?何處無竹柏?但少閑人如吾兩人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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