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誕節即將來臨。

        十二月中旬的一天早晨，霍格沃茲從夢中醒來，發現四下里覆蓋著好幾尺厚的積雪。

        湖面結著硬邦邦的冰，施了魔法的雪球到處亂跑，韋斯萊雙胞胎兄弟的把戲逗得大伙兒咯咯直笑。

        然而，當大部分學生都在愈來愈濃的節日氛圍中期待著圣誕假期的時候，哈利與海蒂之間卻如同十二月的天氣一般凍著，沒有絲毫進益。

        哈利在經歷了掃帚被使壞的事情后，對那個想要偷盜四樓走廊藏的東西的人就更加警惕——當然嘍，羅恩和赫敏都相信那是斯內普，但米拉可堅決不認。

        他們之前海格口中得到了“尼可·勒梅”的名字，又始終弄不清楚這個人是誰。

        哈利曾經借著這個話頭，小心翼翼向海蒂搭話求教。然而海蒂神色很淡。

        她并沒有表現出哈利一直所擔憂的厭惡來——她只是淡淡地疏遠了，仿佛兩人從來都沒有靠近過。有那么一瞬間，哈利以為哪怕來求教的人是赫敏，海蒂的態度都會親近上許多。

        盡管她的確告訴了他尼可·勒梅代表著什么。

        “尼可·勒梅？”當時海蒂皺著眉頭，“你問這位著名的煉金師做什么？”

        她在哈利張嘴前又很快開口補充，仿佛要截斷他深入交流的欲望。

        “十四世紀人，著名成就是憑借自己煉制的魔法石存活至今。如果你和你的朋友對這個課題感興趣的話，我可以給赫敏寫一份書單。”

        哈利張了張嘴，他想要問難道海蒂·里德爾不是哈利·波特的朋友嗎？為什么她要把自己剔除在外，近乎刻意？

        然而，突如其來甚至找不到緣由的疏遠，對于一個敏感的十一歲男孩來說的確是難以理解的。

        哈利羞于啟齒這份不解，他因為友誼而痛苦，卻又因為自尊而躊躇。哈利的確不乏解決問題的勇氣，但他連疏遠的原因都不清楚。

        莫名的羞怯使他沒能把話問出口。

        片刻后，哈利攥著海蒂寫給他的書單去圖書館找赫敏，理智告訴他尼可·勒梅的身份終于弄清，但心里始終是沉甸甸的。

        她不是他的朋友，不會參與他對線索的追查。她只是回答了同學的一個問題，寫得滿滿的紙條恰恰杜絕了他再用這件事和她聯系的路。哈利在心里感到難過。

        他想，他一直以為自己和海蒂應該是在一起的，就好像他以為他們會一起參與進三頭犬看守的秘密里。但是，為什么海蒂不和他一起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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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敏所能做到的比海蒂想象中更好。

        是的，有混入格蘭芬多的米拉可，海蒂依然能得到那邊的消息。甚至無需海蒂寫下的那份書單，僅僅一個“煉金師”的提示，就足夠赫敏把尼可·勒梅的資料查得清清楚楚了。

        從米拉可處得知，格蘭芬多三人組已經確信了斯內普要偷的就是能點石成金、長生不老的魔法石——執意相信斯內普清白的米拉可堅決不計入四人組。

        “赫敏都看出哈利情緒低落了。”米拉可說，“甚至連羅恩——當哈利把那份書單出示給他們的時候，羅恩非常詫異地問，你是有什么事不能來嗎？看樣子，大家都認為你是朋友。”

        海蒂的面容上看不出神色，只是睫毛微微低垂。

        因哈利而產生的動搖中有著某種令她不安的東西，仿佛預示著對既定命運的背離——那種力量會引導著她走向一條同樣布滿荊棘，而她從未想要去走過的路。

        海蒂扼殺這種動搖，因為回避內心的風險。尤其當她隱約意識到黑魔王的態度后。堅持或許出于多年的習慣，又或許她的確愿意順從那個身為魔王之女的命運。

        哈利·波特只是一個意外。

        幾天之后的魔藥課上，凜冽的寒風吹得地下教室的窗戶咔噠咔噠響。哈出的團團白霧在凍紅的雙手上結成細小的水珠，大家只能盡量靠近熱騰騰的坩堝。

        就在這個時候，馬爾福出人意料地說道：

        “我真的很替那些沒有家回去的人感到難過。”

        德拉科·馬爾福說這句話時目不斜視地攪拌著自己坩堝里的魔藥，忽略音量的話就只是一句不針對任何人的感嘆：“他們不得不留在霍格沃茲過圣誕節，因為家里人不要他們。”

        他說完這句話之后，抬起頭覷了哈利一眼。哈利別過頭沒有理會他。

        海蒂的位置在德拉科右手邊，她淡淡看了他一眼，同樣什么都沒說。

        小馬爾福先生抿緊嘴唇，一下課就氣沖沖地走了。

        “看樣子覺得你們之間出了問題的不止我們格蘭芬多。”米拉可的聲音聽起來幸災樂禍，“小馬爾福先生也已經接受了你和黃金男孩友好的事實，然后因為你們最近的冷淡沖他發脾氣呢。”她咂咂嘴，“不愧是最護短的斯萊特林？”

        米拉可最近心頭很有些火氣。海蒂不同意她關于哈利的提議，米拉可便時不時口頭上擠兌她兩句。可惜她的激將法大多數毫無用處。

        “我很驚訝德拉科會這么想。”海蒂的臉上沒什么表情，她專注于收拾自己的書本，“我很感激他無條件維護我，如果不是那個‘沒有家回去的人’中恰好也包括了我的話。”

        話雖如此，對海蒂再熟悉不過的米拉可分明看到她眸子中一閃而過的暖意。

        “你簽了留校申請表？”米拉可有點驚訝，“盧修斯叔叔肯定會很失望——你知道的，在你入學前為了隱藏你的去向，你從來沒出席過馬爾福家的圣誕宴會。”

        “我敢打賭他想在今年隆重介紹你給其它純血家族家主。”

        海蒂抿了抿嘴唇：“但我記得你前幾天說要去納威·隆巴頓家過圣誕節？我完全不指望你記得自己最初被撿回來的目的了。”

        “啊，我知道的——海蒂你總是這么寵我。”米拉可的眸子中笑意盈盈。

        兩個一起長大的女孩，都是黑發黑眸，誰是魔王之女還不是由馬爾福家指認？

        自然，混淆身份主要是為的防范鄧布利多派，馬爾福家絕不可能把假的魔王之女介紹給其它純血家族來愚弄眾人，海蒂·里德爾與米拉可·蘇必然一同出席。

        因為米拉可任性地要去隆巴頓家玩耍，海蒂便順勢推掉了晚宴。

        她樂得笑起來：“我一定要給你準備一份非常棒的圣誕禮物！”

        “記得把你的名字寫在最顯眼的位置。”海蒂譏諷道，“那對我來說差不多算是一級警告了。”

        她們走出地下教授的時候和正費力移動一棵冷杉樹的海格擦肩而過，米拉可熱情地把頭從樹枝間探過去和他聊了好一會兒，問海格需不需要幫助。海蒂在一邊等她，看見哈利時自然地點了點頭，男孩欲言又止地被幾個格蘭芬多拽走。

        片刻后，米拉可告別了海格，和海蒂一起來到禮堂。

        弗立維教授正用他的魔杖噴出一串串金色的泡泡掛在圣誕樹上，差一點點就射中突然竄出來的米拉可，驚得教授尖叫起來，但米拉可哈哈大笑，海蒂同樣飛快地抿了抿嘴角。

        “提前祝你圣誕快樂。”米拉可說。

        “你也一樣。”海蒂回答道，同時走向斯萊特林長桌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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