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青葙一進來，就看見余鐘暮抱著蕭雪見，緊緊地。他要上前，被柏青奕給拉住了。

        “南枝！南枝！你去哪了？我怎么也找不到你了！我——我——我不是惡魔，我沒有變——我對你從來就沒有變過——南枝，南枝——別丟下我——我沒有變——”

        余鐘暮全身顫抖，蕭雪見用手輕拍著他的后背。

        “我知道——你還是你——”

        “南枝——我永遠都是你的青奕——別離開我——別拋下我——”

        導演和攝影看著柏青奕，他們一臉疑惑。

        “余老師怕是病糊涂了！”導演說，“不僅認錯了人，連自己是誰都搞混了�！�

        余鐘暮有些低燒，從醫院回來，吃了藥就在酒店里睡著。

        攝影說，“從他下飛機開始覺得冷，甘州（張掖）怕是余老師不祥之地吧！”

        “怕是他的前生死在了甘州！”不知誰冒出了一句。

        原本在吃飯的人，立馬停了筷子。

        導演說，“什么不祥之地？我們拍紀錄片的，不都是這些百年千年風云歷史，人間悲喜之地嗎？”

        其他人默默地吃著飯，只是口中的飯有些如嚼蠟。

        柏青奕的胃口也不好，只是吃了幾口。南青葙給他盛了一碗湯，

        “喝口熱的！”

        余鐘暮自從醫院回來后，就緊緊地拽著蕭雪見的手，怎么也不放。就算是現在他睡在床上，蕭雪見坐在他的床邊，手還是被他給死死牽住。

        南青葙看著這一幕，心理不爽，他嘗試著想掰開余鐘暮的那只手，掰開了左手，他又換了右手拉著。南青葙走了過來，附在蕭雪見的耳邊說了幾句，蕭雪見聽完后，俯下身在余鐘暮的耳邊輕聲地喚著：

        “青奕，你松松手，我換一只讓你牽�！�

        余鐘暮松開了，柏青奕把自己的手讓余鐘暮牽著。

        蕭雪見感覺自己那只手都不是自己的了，南青葙扶起她，悄悄地出了門。蕭雪見覺得自己半身都不遂了，整個人都靠著南青葙，幾乎是掛在他身上。他們回到蕭雪見的房間。

        “給你打包了些你愛吃的！”南青葙溫柔地說，“你光照顧他了，你自己這一天都沒怎么吃�！�

        蕭雪見靠著南青葙的懷中，她有些貪戀那溫暖，只是窩在他懷里迷糊著。南青葙看她沒反應，摸了摸她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放心了下來，就這么抱著她在沙發上窩著。

        他們就這樣在沙發上睡了一夜。蕭雪見醒來的時候，被南青葙下巴上長出來的胡茬給扎得她額頭癢癢的。她伸手撫摸著他的下巴，突然才反應過來，他們倆居然又睡在一起了！她往外退著，眼看就要摔下去了，南青葙手一緊，她又緊緊地貼上了他。

        “別動！會摔下去的！”

        “你——醒了！”

        “你——睡覺——真的——很不老實！”

        蕭雪見一驚，用手推開南青葙，這回真得摔了下去。

        “啊！——”

        “看吧！我沒說錯吧！”南青葙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那——那——你為什么——還抱著我——那什么——”蕭雪見結結巴巴地說，“沙發——那么——窄！”

        “那——下回抱到床上去！”南青葙說。

        “不行！”蕭雪見立馬說道，“沒有下一次了！”

        “這話——我是第二次聽了！”南青葙感嘆。

        蕭雪見囧在那了！

        拍攝的工作還得繼續，柏青奕留在酒店照顧余鐘暮，走之前南青葙和蕭雪見擔心地看著他。

        他一笑，“怎么？你們怕我會對他怎樣�。俊�

        南青葙一笑，“大仇不報非君子！”

        蕭雪見踢了他一腳，“師傅！今生的他，什么也沒做！”

        南青葙臉一收，“你們倆對我的認知就這些？”

        他們走后，南青葙看著終于松手的余鐘暮，胳膊被他給拽得都麻木了。他爬上了另一張床，太累了，漸漸地睡去。

        小五躲在桌子底下，誰喊他，都不出來。就連他的母親，回鶻可敦喊，他都不出來。

        余夫子讓所有人都出去，他自己留下來，躺在了地上，小五也躺在了地上，不過他依舊躲在桌子底下，桌布蓋著，那就是個密封的空間。

        “小五！餓不餓？”余夫子問。

        小五的肚子在咕咕響，他摸著肚子，還是不出聲。

        咕嚕咕嚕，滾進來一個餅，他撿起，還是熱的，他吞咽著口水。

        “我讓他們多放了芝麻，你愛吃！”余夫子說。

        小五的肚子又咕咕響了幾聲，他把餅塞進了自己的嘴巴里，一咬，滿口的肉汁。

        “羊肉餡！也是你愛吃的！”余夫子說。

        一個很快就吃完了，小五根本沒吃夠，就看見又推進來三個餅，還摸著熱氣。

        小五繼續吃著，然后又堆進來一個羊皮袋子。

        “羊奶！也是你愛喝的！”余夫子說。

        小五拿過羊皮袋子，擰開蓋子，咕嚕咕嚕地喝著。吃飽了喝足了，小五還是不出來。

        余夫子拿著七國象戲的棋盤，擺好棋。

        “小五，跟夫子下一盤棋！”

        余夫子開始自己走，過了一會兒，伸出了一只手，也走了一棋。余夫子一笑，他們就這樣隔著桌布，下著棋。他們師徒倆就這樣，在這如此地過了三天。

        “夫子！我贏了！我終于贏了！我贏了！”小五在桌子底下歡呼著。

        余夫子看著自己輸掉地棋盤，笑著。

        小五笑著笑著就哭了，哭得可傷心了。

        “父汗說——我贏了——他就滿足我——一個愿望——我贏了——父汗——父汗——去哪了——”

        孩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叔父說——父汗——不要我和阿媽了——他不要我們了——”

        小五哭得越來越大聲！

        “哭出來就好！”余夫子說，“小五已經六歲了！以后你就是回鶻的可汗了！”

        雅蘇、黑木、還有綠綺，他們混在粟特商隊中，正在往甘州行進著。商隊已經入了嘉峪關，往肅州（酒泉）而去。商隊露宿在一個山坳中，除了守衛的人，都進入了夢鄉。雅蘇他們三個誰也沒睡著，黑木擔心王的安慰，綠綺擔心著雅蘇，因為白天聽見的那些事兒。

        “回鶻王因為一個女人，舍棄了整個回鶻王庭！”

        “紅顏禍水啊！”

        “不愛江山愛美人！”

        “我怎么聽說回鶻王是個貪生怕死的，怕西夏王取了他的狗頭，所以自己先逃了！”……

        綠綺轉身，發現原本躺在旁邊的王大哥不見了，她爬了起來，尋找著。只見他一人獨坐在一巖石上，她爬了上去，坐在了他的身邊。

        天上是一輪下弦月，他們就這么靜靜地坐著。

        一望無際的沙漠，一輪玄月，兩個孤獨的人，漫長的夜……

        回酒店的路上，大伙都有些疲憊，除了開車的，其他人都瞇眼睡去。

        這次南青葙沒帶助理沒帶經紀人，就他一人，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初入這行的那時候，也是他一人在劇組與工作人員同吃同睡。他轉頭看著坐在旁邊的蕭雪見，他用手肘拱了拱她，蕭雪見睜開眼，疑惑地看著他。他伸手牽著蕭雪見手，嘴角一笑，就在瞬間，他們從車中，來到了一望無際的沙漠之中。

        她愣住了！看著自己和南青葙，一身粟特人的裝扮。南青葙指了指不遠的巖石上，她看過去，看見了一對人影，依稀能分辨出是一男一女。

        她用眼神問著南青葙，“是他們？”

        南青葙點了點頭。

        南青葙和蕭雪見就這樣與雅蘇、綠綺同行著。

        “南兄弟！”雅蘇認出了南青葙，“你也在商隊！”

        南青葙一笑，“對！回東京去！”

        黑木懷疑地目光看著他，兩次都有南青葙，誰都會懷疑。

        “南郎君！”綠綺走了過來，“又遇見你了！”

        “對啊！看來我們緣分不淺！”南青葙繼續笑著。

        綠綺看著南青葙身后的蕭雪見，很是好奇。

        雅蘇也好奇地探過頭來看向蕭雪見，蕭雪見眼睛發澀地看著他，原來師傅千年前是這樣的！雅蘇看著她眼中有淚。

        “這是——”

        南青葙一把擁著蕭雪見，“哦！她眼睛里進沙子了，我正要給她吹呢？”

        蕭雪見的眼淚滑落，南青葙把她頭轉過來，佯裝著要幫著她吹沙子。一邊伸手幫著她擦掉眼淚。

        “吹不出來，就用水沖洗一下！”雅蘇說。

        “南郎君很疼娘子啊！”黑木說。

        “她——是你娘子？”綠綺問。

        “王兄對綠綺娘子也很好啊！”南青葙脫口而出。

        雅蘇和綠綺兩人對視了一下，綠綺說：“南郎君取笑我！”臉色浮現一抹嬌羞。

        “她愛上師傅了？”蕭雪見輕聲地問。

        南青葙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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