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本父的心思
周六早上九點,鄭司杰洗漱完回到房間,拉開窗簾,刺目的白光剎那間盈滿了灰撲撲的房間。
鄭司杰第一反應(yīng)是:下雪了。
跑出臥室拉開客廳的落地窗,天地白茫茫一片,遠處的小車棚上厚厚一層雪,像一支支巨型冰淇淋雪糕。
本呈嘉的消息發(fā)過來的時候,鄭司杰已經(jīng)對著窗外吃了早餐,喝了一杯熱牛奶。
本呈嘉:在嗎
鄭司杰:嗯,在的
順手發(fā)了一張窗前拍下的照片發(fā)過去,不由感嘆道:“時間過得真快啊。”
本呈嘉:拍得不錯
本呈嘉:去圖書館嗎?
鄭司杰想了想,朝廚房里準(zhǔn)備做飯的盧玲說道:“媽,我朋友約我去圖書館做作業(yè),不吃飯了,行嗎?”
“啊,你說什么?”盧玲從廚房出來,手在圍裙上擦了擦,“怎么了,小杰?要去圖書館?”
“哦,就是說一下,我不吃飯了。”鄭司杰說完往房間走,“不早了,我要走了。”
他把手機掏出來回消息,盧玲從后邊跟上來,詢問道:“是本呈嘉嗎?”
“是。”
“要不請他來家里吧,你們吃完飯去,你也常常接受人家的幫助,這次就當(dāng)請吃飯了,你爸爸也在,媽媽今天改做火鍋,你同學(xué)愛吃辣,對吧?”
“……嗯,那我跟他說。”鄭司杰刪掉編輯在對話框里的字,同意了媽媽的提議。
心里卻有幾分緊張。
見沒問題,盧玲笑著點點頭,“那媽媽先去洗菜了。”
鄭司杰坐在床上,打了一句:要不,你來我家吧,我媽做火鍋。
本呈嘉:?
孤獨的詩:我媽說吃完再去,要你來我家吃。
過了一會兒,又發(fā)過去兩個字:行嗎?
少頃,本呈嘉回過來,好。
打完一個字,本呈嘉把手機塞回口袋,收拾東西出來,朝許璐的房間道:“媽,我去圖書館了,在外面吃。”
許璐聞聲從書房里出來,臉上略有幾分急色,“等一下,”她小跑到本呈嘉面前,仰起頭,猶豫又有點為難地問:“那個,呈嘉……你有沒有看到一本書啊?”
本呈嘉疑惑:“什么書?”
“就是……就是……啊,算了,你去吧。”許璐說完往回走,一邊走一邊自言自語:“咦,去哪兒了呢?”
本呈嘉一頭霧水,搖搖頭,開門走了。
鄭司杰正準(zhǔn)備打會游戲,從樓下傳到玄關(guān)處的鈴聲響了。
他騰地跳起來跑到門口點了同意按鈕。沒一會門被敲響了,打開門,果然是本呈嘉。
鄭司杰連忙把人迎進來,正要倒水,廚房里傳來盧玲溫和的聲音:“司杰,來拿碗筷,準(zhǔn)備吃飯了。”
鄭司杰示意本呈嘉坐,人往廚房跑,“來了來了。”
本呈嘉卻跟著他到廚房,把一個塑料袋遞到鄭司杰手里,“拿著,”說完把準(zhǔn)備好的碗筷端走了。
鄭司杰意外之余打開袋子,里面全是有關(guān)土豆的各種零食。他好笑地把袋子放下,幫媽媽張羅開飯。
飯桌上,一向少言寡語的鄭榮江竟同本呈嘉聊起了天。
本呈嘉不緊不慢地吃著碗里紅艷艷的菜,臉上掛著禮貌的笑意,從容地回答著鄭榮江的問題。
鄭榮江的問題不外乎是“學(xué)習(xí)如何”,“平時喜歡做什么”,“鄭司杰有沒有不認真”“家里做什么的”此類萬千家長共同關(guān)注的話題,像極了查戶口。
聊了會,鄭榮江冷不防問了一句:“沒有談戀愛吧?”
鄭司杰差點噎住。
他爸爸怎么也這么八卦?汗顏地把眼珠子轉(zhuǎn)向本呈嘉,想知道他怎么回答。
默了片刻,本呈嘉輕輕搖頭,“沒有,叔叔。”
“嗯。”鄭父接過盧玲盛的湯,言近旨遠道:“要好好學(xué)習(xí),最好別談戀愛。鄭司杰就是被這點耽誤了,才初一那時候就老往外跑。”
“我哪有?”鄭司杰受冤含屈地辯解,“我初一那會忙著學(xué)習(xí)呢。”
“別狡辯,我明明經(jīng)常看你拿著棒棒糖往外跑,你從來不吃糖,那糖拿著不給小姑娘給誰。”鄭父說完抽了張紙輕輕擦拭嘴角,成熟英俊的外表和優(yōu)雅的舉止讓人很難相信這么幼稚的話是他說出來的。
瞄了眼面色如常的本呈嘉,鄭司杰繼續(xù)努力解釋,“我真沒有,你什么時候看到的?”
“你初一那會,出門次數(shù)很頻繁,天天拿著糖往外跑。”
“哎呀,”鄭司杰無奈地解釋,“……爸,他不是女孩子,是男生。”
話語落下,鄭榮江的臉頓時一抽,“什么?你……”他震驚地看著鄭司杰,面部凝固得如水泥一般。
同時,本呈嘉和盧玲把目光也落在他身上。
鄭司杰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一臉不解,“你們這么看著我干嘛?就是男生啊,他籃球打得好,我想請他教我就拿棒棒糖給他,有什么問題嗎?”
鄭榮江聽完,表情由僵硬到緩和,掩飾性地把拳抵到唇邊咳了幾聲,“沒有問題。”
盧玲松了口氣,倒了杯水給鄭榮江,“怪不得你給兒子買籃球,他明明喜歡足球的。”
“什么?”鄭司杰以為自己聽錯了。
“就是你過……”盧玲剛要說,鄭榮江又咳嗽了幾聲,“行了,別胡說。”感受到兒子朝自己投來的目光,他面不改色道:“那是我買給同事兒子的。”
鄭司杰哦了一聲,沒了下文。
盧玲一臉復(fù)雜地看著鄭榮江,想到那些被丟進垃圾桶的籃球,心里嘆了口氣。
吃過飯,鄭榮江坐在客廳,居然拉著本呈嘉聊天,鄭司杰喊了好幾次才把“可憐”的本呈嘉解救出來。
本呈嘉看似話少,卻有足夠的語言交際能力,以至于連鄭榮江都對他有了忘年交的想法。
看著被叫走的高挑少年,鄭榮江欣賞之余,眼底滑過幾縷精明。
倘若兒子跟這樣的人深交,那么對他的前途,無疑是錦上添花,如虎添翼。
收拾好書包,全副武裝的鄭司杰帶著本呈嘉跟兩位長輩說再見,兩位家長則樂呵呵把他們送出門。
公交站。馬路上的雪已經(jīng)被鹽化開,到處濕漉漉的,烏蒙的天空緩緩飄著雪,宛若梨花。
鄭司杰頂著呼呼的寒風(fēng)小跑坐到長凳上,吐出幾口白氣,隔著手套摸摸露在外面的耳朵,“好冷啊。”目光落到斜站在他前面的本呈嘉身上,隨即吃驚地張大了眼。
他現(xiàn)在才注意到本呈嘉既沒戴手套,也沒戴圍巾。應(yīng)該是風(fēng)大,男生雪白的脖子凍得有些發(fā)紅。羽毛一般的雪花落在他的發(fā)梢,憑添幾分溫柔。
想了想,摘下一只手套,起身遞到本呈嘉手里,“嘿,給你。”
目光始終落在蜿蜒遠山上的人回過神,看見手里的一只手套,有點迷惑。
“給你戴。”鄭司杰說完捉住他冰涼的手,“啊,你手這么涼,不戴手套凍死你。”說著把手套戴在本呈嘉的左手,頓了下,索性把自己脖子上的圍巾扯下來,沒等男生反應(yīng)就熱情地將其纏在對方脖子上,“我穿了高領(lǐng)毛衣,圍巾給你戴著。這么冷,你為什么不條戴圍巾啊,脖子凍青了都。”
本呈嘉:“……”
圍巾剛繞上脖子,一股強烈的窒息感朝四面八方涌來。整個人神經(jīng)緊繃,急欲阻止的手剛抬到半空,忽覺一股熱氣噴灼在耳邊,白皙的耳垂頓時受刺激般爬上可疑的緋色。
鄭司杰卻不知道,自顧地把圍巾左右繞了一圈,“這圍巾是我媽媽給我織的,很暖和。”
熱氣接連在耳邊侵襲,很快由紅了半邊至全部熟透。本呈嘉脖子僵住,呼吸也變得微弱起來,像一只溫順的綿羊,任人宰割。
眼前漸漸一片漆黑,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巨手將他拖到黑暗中鉗制住手腳,捂住口鼻,他無法呼吸,無法睜眼,更無法行動!
救命。
耳邊悉悉索索的動靜過后,響起贊賞的話音,“嘿,現(xiàn)在暖和了吧。”雙肩被聲音的主人轉(zhuǎn)過去扭過來,“誒,還挺不錯,這圍巾你戴著真好看啊。”
“本呈嘉?說話。你怎么了?本呈嘉?”
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誰?誰在叫他?
“喂!本呈嘉!”身體一陣猛烈的搖晃,被魔掌劫持在無邊黑暗里拉扯捉弄的靈魂霎時解脫出來,掀開眼皮,取而代之的,是一張急切的,放大了的俊臉。
心口怦然一跳,本呈嘉失態(tài)倒退幾步。他的心緒還沒穩(wěn)定下來,默了片刻,垂眼看著脖子上的圍巾,猶豫地,緩緩地伸到上面碰了碰。
“你怎么了?閉著眼睛發(fā)呆呢?還是不舒服啊?”鄭司杰愕然看著他,覺得哪里不對勁。不知道是不是他看錯了,剛才本呈嘉摸圍巾的反應(yīng),竟然像是害怕。
可是這個念頭一冒出來,鄭司杰就好笑地打消了,他這什么腦洞啊,人會害怕圍巾?
開什么玩笑。
“沒有。我只是,從來沒戴過圍巾。”本呈嘉垂下手,唇角寡淡地笑了笑。
鄭司杰愣了下。從沒見過他這樣的表情,了解的他氣質(zhì)從來都仿佛陽春三月里的白茶花,純真潔白,不論何時,總讓人感覺到端莊優(yōu)雅,高貴冷艷。
而現(xiàn)在,即便隱藏得是那么的小心翼翼,鄭司杰也還是一眼看出他的蒼白,就像被狂風(fēng)卷嗜過一般,有幾分慘淡的味道。
他怎么了。鄭司杰不由擔(dān)憂起來,想開口問,卻在看到對方努力掩飾的模樣后緘默。
想罷,他似了然地點點頭,“原來是這樣,戴著暖不暖啊?”
本呈嘉頓了頓,的確感覺到脖子暖和了許多,繃緊的神經(jīng)有一絲松懈,聲音微微喑啞:“嗯。暖和。”
露出一個感謝的眼神。
鄭司杰笑了下,把凍得發(fā)紅的手沒所謂地揣進口袋,朝左邊的馬路揚揚下巴,“車來了,走吧。”
本呈嘉望過去:
風(fēng)雪里,11路公交車正朝他們駛來。
(https://www.dzxsw.cc/book/44561859/31182817.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ǎng):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wǎng)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