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再見已人非
時間過得極快,又幾場雪落下。
元旦到了。
大片大片的雪花落在校園,厚厚堆積著,四處都是白毯。
中午課下就是放假,第二天準備期末考試。
鄭司杰收拾完書包,教室里只剩布置考場的同學,他卻不急著回家。
昨天晚上他和本呈嘉約好了,今天中午要一起去吃餃子。
他背著書包上樓找本呈嘉,本呈嘉正巧收拾好往樓下走,高挑清雅的身姿映入鄭司杰眼中,鄭司杰心頭一動,笑了。
鳳中食堂的飯是不錯的,所以不用舍近求遠,直接就近解決。
本呈嘉一直話少,所以鄭司杰也沒注意什么,兩人踩著一地的積雪,慢慢走著。
天幕里,雪花紛紛揚揚,空氣不刺骨,卻有種濕冷,幸而本呈嘉身上的草木香氣轉移了鄭司杰感受到的寒意。
鄭司杰邊走邊聞著香氣,心里莫名舒坦。
忽然,本呈嘉停下,一雙清澈深眸盯著他。
“???”鄭司杰愣住,“怎么了?”
“……”本呈嘉卻不說話,抬手拂去額前烏發上的落雪,盯著地面走路,只是踩雪的動作,有點……用力。
就在這一剎那,鄭司杰的思緒忽然碰撞到之前跟本呈嘉看見雪娃娃的一幕上,那天他說過要跟他一起堆雪人的。
他恍然想起昨晚發消息跟本呈嘉說今天一起吃餃子,很久很久,本呈嘉才只回了一個嗯字。
再想到最近本呈嘉淡漠的態度,將這些細枝末節串在一起聯想,鄭司杰這才得出一個結論:本呈嘉生氣了,而且是不挑明的那種悶氣。
這可不妙。他發誓他是開始記得的,也不是騙本呈嘉,可是之后的課業太多了,他甚至下課都在拼命的做作業,上個廁所都在斟酌要不要忍一忍,多做一個題。
那天之后又下了幾場雪,可太忙了,他忘記堆雪人的事了。
他走到本呈嘉旁邊,覺得對方似乎跟他隔了一個屏障,心里焦急,可現在提起那件事,又很突兀,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辦。
他揣著欲說不說的心思,跟著格外沉默的本呈嘉來到食堂。
所幸很多同學已經回家,食堂的人流沒之前那么恐怖,沒一會就買到了想吃的口味。
本呈嘉要了很辣的蘸料,鄭司杰沒敢碰辣椒,要了油醋碟坐到男生對面。
氣氛分外沉悶,鄭司杰越發不知道怎么開口說話,索性放棄不說了,悶頭苦吃。
他要的是香菇雞肉餃,味道很鮮,只是他的心思早就飄到九霄云外去了,吃到嘴里的食物也就平淡普通。吃著吃著,嘴里的味道變了,鄭司杰仔細嚼著嘴里的餃子,是牛肉的。
這是……他忽然抬頭看對面,本呈嘉依然認真的吃著餃子,仿佛無事發生。
“誒,好吃。”鄭司杰幾乎是瞬間就找到了說話的契機,見縫插針般把自己盤子里的餃子夾給本呈嘉一個,笑著道:“你嘗嘗香菇雞肉的。”
本呈嘉垂著眼瞼,握著筷子的手難以察覺的僵了一下,繼而把出現在盤子里的餃子夾起來,咬了一口。
鄭司杰留心他的表情,笑道:“好吃嗎?”
本呈嘉面不改色的吃完,一張俊臉總算回暖些,淡淡點頭,“好吃。”
呼。鄭司杰心里舒了口氣,輕松地吃完了。
習慣了食堂的熱氣,剛走出來,本呈嘉的眼鏡立時染上白霧,他一時不備,險些滑倒,被鄭司杰堪堪拽住。
好險。鄭司杰松手跟他并肩,關心道:“慢點走。”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地上的雪,“這邊前幾天有冰,注意不要打滑。”
本呈嘉點頭:“嗯。”
一路無言,兩人不全順路,走到半路便分道揚鑣。
第二天就要考試,鄭司杰看了考試安排,明天早上先考語文,基本沒什么可復習的,下午是數學,倒是需要做一做卷子。
整個下午,到八點,他做了三套卷子。
伸了個懶腰,正巧盧玲叫他吃飯,原本要做餃子,但鄭司杰中午才吃過,盧玲便給他做了炸土豆塊。鄭司杰吃著放了孜然的土豆,忽然想起之前本呈嘉媽媽說過什么,意思是本呈嘉好像不喜歡吃土豆。
那他為什么吃土豆?
心里想著,便把土豆拍了一張照片發給本呈嘉,加了倆字:晚餐
本呈嘉沒回。
鄭司杰等消息等到吃飽喝足,刷牙洗臉上床睡覺,22:00了,還是沒等到。
他心里奇怪,想到之前加了本呈嘉的企鵝號,便點開了許久未曾登錄的企鵝號,企鵝號一堆消息,他也不看,只想著找號。
他記得本呈嘉的企鵝號頭像名稱跟綠信上是一樣的,都叫“衛風”。
然而搜索昵稱,卻完全搜不到,只好根據頭像一個一個看,終于在十分鐘后把人找到了。
還好本呈嘉頭像是沒變的,昵稱換了,叫作“冬天的秘密”。
鄭司杰看了眼,刪掉昵稱改成備注。
剛做完這個操作,企鵝響起新提示,是江純欣,她一向是沖浪前線,一開口就是瓜。
在人間失格:我去,到底是誰暗戀你啊,你看校園墻,嘖嘖嘖,快去看!
鄭司杰微有訝異,卻又不覺得很驚奇,畢竟不是第一次問他。
他點開校園墻,界面跳轉到最新動態,還是配著碼掉的截圖,標題是:【在街角轉口相遇,是求了五百年的邂逅】
【1】:墻墻,我來了。還是之前的那個高二七班倒數第二排最右邊的男生,今天是元旦,節日快樂啊,還有,明天考試,祝他考試順利,取得好成績!還有要照顧好自己,好好的!
【2】:碼了謝謝。
【3】:順便寒假也快樂啊!
簡單幾句話,看完卻讓鄭司杰有點心酸,到底是誰,為什么這么關心他?
可是這個人既然要求打碼,那就說明不想被知道,可人都是有好奇心的生物,越是掩蓋,越是想知道,想追根究底。
正胡思亂想,卻見綠信彈出消息,鄭司杰幾乎立刻點了進去。
本呈嘉回道:嗯,明天好好考試
又發了句:晚安。
鄭司杰所有想說的話被這兩個字截斷,只得吞回去,訥訥打過去一個晚安。
考試是按照高考制度來的,語文數學理綜外語,花兩天考完。
之后便是等待成績。鄭司杰很有把握,絕對進步了,很多題他都會做!
前些天的雪化了,最近太陽暖暖的。
這天下午,鄭司杰本該去取成績報告單,但是就在這個準備去取成績報告的下午,他刷到了一條令他靈魂震顫的動態:
【這大概是花中仙男吧】玫瑰/
動態配著一張看上去偷拍角度的圖,圖中背景是花店,一個穿著米色毛衣的男生坐在堆簇著萬千花卉中央的靠椅上,眼眸輕闔,俊秀好看的五官令人贊嘆。
這個男生……
看到他的一瞬間,鄭司杰先是頓住,再是震驚,然后急迫的點開動態主人的聊天窗口,劈頭就問:他在哪里?
打完這句,他才看見這個動態的主人,竟然是江阮霏,班長那個鄰市的網戀學霸女友。
他在腦海搜索如何加到她的記憶,片刻,想起來了。這是因為左義賢把他們班同學都刪了,后來江阮霏出面說有事加她,大家就加了。
對面收到消息,有點迷惑。問:什么意思?誰?
鄭司杰直接了當:你發的動態,那個男生是誰?
雖然覺得莫名其妙,但對面還是回了:是我們學校附近的一個花店的
鄭司杰又發:能麻煩給個定位嗎?
江阮霏發給他了。
的確在鄰市第一高中的學校附近。
鄭司杰大腦一片空白,四肢僵硬,意識里幽幽掛著兩個字:
找他。
他想也不想的翻出身份證,裹上大衣出了門。走鄰市沒有地鐵,他只能打出租到汽車站,買了長途汽車票。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本能的想找到那個男生,那個他兩年多沒見到的朋友……
坐上車,腦海里全是碎裂混雜的記憶,蜂擁涌出,撐得他頭痛欲裂,他痛苦地在座位上蜷縮成一團,額頭上直冒冷汗。
胃疼,頭疼,心疼,眼疼。
所有蟄伏在身體深處的痛感趁他不備,將他折磨得死去活來。那件埋葬在兩年前的舊事,也好像重見天日,在他腦袋里耀武揚威搖旗吶喊四處宣揚,將他攪得天翻地覆,亂作一團。
他痛苦地捂住抽疼的心臟,冷汗,眼淚,橫七豎八,他卻毫無辦法。
過道同排的一個阿姨看了他半天,發現不對勁,連忙過來問,鄭司杰表示感謝,阿姨關切地給了他一包紙巾和一瓶礦泉水,暖聲讓他擦擦汗,喝點水,睡一會。
鄭司杰接受這番好意,心里不知怎的更難受了。阿姨看見他狀態極差,道:“孩子,是身體不舒服,還是成績沒考好啊?”
“不是。”他強忍著抽疼,擰開水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進入胃里,刺激得他瑟縮了幾下,“我只是忽然想朋友了。”
阿姨似有驚訝,卻很快安慰道:“想見就見啊,哭什么?這么俊的大男孩了。哎,你們應該關系很好吧,看你哭成這樣,阿姨看了也難受。”
頭太暈了,鄭司杰低聲應著,阿姨說著說著便得不到他的回答,俯身一看,男孩已經閉著眼睡了,他緊緊抱著自己,眉心緊皺,眼角掛著一滴淚,青澀帥氣的臉頰上殘存著幾道白痕。
又是幾重夢魘,得虧阿姨提醒,不然要錯過地方了。
鄭司杰道過謝,昏昏沉沉摸出手機,走到街上。
太陽溫柔照著,他瞇眼攔了一輛出租到達目的地。他幾乎是沖進去的,花店里開著暖氣,花香充斥在空氣里,觸人心弦。
鄭司杰眼里茫然,一處一處的找,花店里的女員工笑著迎過來,“帥哥,要買什么花?”
“他呢?”鄭司杰四處張望,眼神急切。
女員工愣了下,覺得他眼生,不像是找熟人的,忽然想到老板那個引人慕名的兒子,不由試探道:“是找陳新洛嗎?”
這個名字就像一道遠古傳來的驚雷炸在耳邊,讓鄭司杰心臟猛烈的抽了下,他機械地問:“他在哪里?”
那就是了。女員工帶著他走到店內里面的地方。因為第一中學遠離喧囂,所以周圍的建筑都是平房,再要么就是自己修的小洋樓。
后院毫不意外是露天的,約莫六米長寬的院子擺著一張藤桌,兩把鋪著絨墊的藤椅對立擺放,各種陶瓷花瓶花盆整齊擺放在一處,數十盆花卉放置在太陽下面。
干干凈凈的院落里,一個穿著白毛衣的人坐在矮凳上沐浴冬日的暖陽,這人看上去年紀很輕,十七八歲。鄭司杰側面看見他,欣喜,愧疚,難受,不確定,統統圍上來。他怔了片刻,小心翼翼的稍微湊近,“嘿。”
“……”沒有得到回答。
鄭司杰失落地皺眉,正要繼續,身后的員工微笑著走到少年身前蹲下,溫聲道:“新洛,有人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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