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0章 出大事了
石勒逃回廣固之后驚魂甫定,緩了好久才打起精神,問張賓:“晉軍戰力之兇猛,著實出人意料,兗州怕是保不住了,右侯,我們如何是好?”
張賓同樣心有余悸,但還是硬著頭皮給石勒打氣:“明公勿憂,晉軍戰力并沒有你想象的那么兇悍。若非曹嶷自作聰明,極力主長大軍急行軍二十里去攻擊晉軍營壘,又保密不周,讓晉軍早有準備,導致我軍在軍士疲憊不堪、盔甲不整的情況下遭遇晉軍猛攻,我軍怎會輸得這么慘?此戰之敗,晉軍戰力強悍只是小半因素,大半因素還是曹嶷輕敵大意!倘若我軍準停妥當,晉軍想要取勝,難于登天!”
其實極力主張全軍奔襲二十里,將晉軍堵在營壘內暴打,最終導致定陶慘敗,七萬大軍片甲不還的是石勒。當石勒提出這一計劃的時候曹嶷便明確表示反對,認為這太冒險了,但石勒一再堅持,再加上軍中缺糧的情況越來越嚴重,曹嶷無奈之下只能答應了。真要較真,這鍋還是得由石勒來背,不過他是石勒的謀士,自然要幫石勒說話的,再加上曹嶷已經死了,拿來背鍋再合適不過了,不把鍋甩他身上,那純粹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畢竟死人是不會開口反駁的。
石勒神色稍緩,說:“此戰晉軍固然是贏得僥幸,但我也確實是輕敵大意了,沒想到他們只用了七年時間,戰斗力便已經強悍到了這種地步……這是我的過失啊!”
簡單的檢討了一下自己的過失,他悵然若失:“經此一役,曹嶷的精銳折損大半,兗州保不住了,青州也人心浮動,就連河北亦直接暴露在晉軍兵鋒之下,我辛辛苦苦帶兵南下與曹嶷結盟,怕是白忙活一場了!”
張賓說:“明公不必如此沮喪,事情還沒有糟糕到這種地步!”
石勒精神一振:“哦?右侯的意思是,事情還有回旋的余地?”
張賓說:“兗州落入晉軍手中已成事實,無可挽回了,明公就不要再去想了,但是這青州,還大有可為!”
迎著石勒發亮的眼睛,他分析:“曹嶷雄據青州七年有余,這七年里他禮待賢士,善待百姓,給予青州百姓的恩惠著實不少,在青州頗得人心,他若是活著,明公想要謀取青州千難萬難。如今他死了,晉人又大軍壓境,青州百姓必然震怖,這個時候明公以結拜兄弟的身份出來主持大局,青州百姓必然爭相依附,拿下青州易如反掌!晉軍此番北上,主要還是因為明公與曹嶷結盟了,如今曹嶷已死,晉軍那股氣也該消了,拿下青州后不妨將曹嶷的子女抓起來交給晉人,再以軍威相迫,想必晉人會見好就收,就此退兵的。如此,雖然沒能拿下兗州,但得了青州,也不算白跑一趟!”
石勒沉吟片刻,說:“右侯所言極是,就這么辦吧!”
于是,就在晉軍席卷兗州、蕭育率領兩千五百射士夜襲黃巾崮之際,石勒在廣固城中召集文武官員、豪強鄉紳,向他們宣布了曹嶷的死訊,眾人無不大驚失色。石勒趁機說:“如今曹賢弟慘死,晉人大軍壓境,青州已到了危急存亡之秋……晉人此番大舉出動,是要向青兗二州民眾討還永嘉五年時的血債的,幾十萬大軍挾怒而來,所到之處雞犬不留,我等都要大難臨頭了!石勒不才,愿意帶領青州軍民全力抵御晉人入侵,不知諸位認為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半晌,一位文官沉聲說:“青兗二州都是曹公打下的基業,他雖戰死,子嗣猶在,這些基業自當由他的長子來繼承!石公與曹公義結金蘭,值此危難關頭,不想著幫助自己晚輩度過難關,卻要趁機侵占曹公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這是欺我青州無人么!?”
此言一出,許多忠于曹嶷的官員都露出了憤怒的神色。
石勒的面色登時便陰沉了下去,正要發作,石虎已越眾而出,瞪著那名文官,神情猙獰:“腐儒!如今兗州盡失,晉軍馬上就要打過大硯山了,我叔父愿意接這個爛攤子,救你們狗命,已經是如天之仁,你們非但不感激,還惡語相向,當真是不識好歹!”
那文官呸了一聲,說:“我呸!將中原殺得十室九空的是你們,將河北殺得血流成河的是你們,將坑殺降卒降將當成家常便飯的也是你們,你們這些雜胡也配談仁義!”他無視石勒、石虎等人那要吃人的目光,向眾人高呼:“諸位,這些雜胡這是要趁火打劫,趁著我軍大敗吞并曹公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我等這些年都受過曹公大恩,理應以死保住曹家基業,萬萬不能讓它落入這些無恥雜胡手中!”
許多官員和豪強都下意識的點頭……不得不說,曹嶷在青州還是挺得人心的,石勒這副要趁火打劫的嘴臉,著實是惹了眾怒了。石勒怎么暗算王彌的他們一直都記著呢,他們這些人大多都跟王彌混過的,跟王彌多少都有點兒威懾,得知石勒打著幫王彌打乞活軍的旗號擺鴻門宴把王彌給暗算了之后,他們便對石勒沒啥好感了。現在石勒又要趁著曹嶷戰死之機要吞并青州,他們哪里能答應?當即便紛紛咒罵起來。有人直接揚言:
“我們寧可直接向晉軍投降,也不會讓青州落入你們這些雜胡手中!”
這些家伙顯然是被曹嶷給寵壞了,完全沒有意識到現在曹嶷已死,現在是石勒說了算了,沒有人保護得了他們,居然還在一口一個雜胡,指著石勒等人的鼻子罵,純純的作死!
石虎滿面殺氣,對石勒說:“叔父,這些人桀驁不馴,難以為我們所用,不如直接除掉,以免他們勾結晉軍!”
石勒也讓這幫家伙一口一個雜胡給激怒了,咬牙說:“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大手一揮,大批羯胡士兵如狼似虎的撲上去,見人就殺。那些忠心于曹嶷的官員見勢不妙,撒腿就跑,然而現在他們又能跑到哪里去?紛紛被羯胡士兵逮住,一個一刀砍掉了腦袋。
石勒一不做二不休,下令全城抓捕曹嶷的家眷、親信。曹嶷的家眷和親信自然不甘心束手就擒,曹嶷兩個兒子倉促起兵抵抗,旋即被殺,那些忠于曹嶷的部下擁立曹嶷的孫子曹巖,與羯胡軍隊展開激烈的巷戰,雙方殺得血肉橫飛。血腥和混亂無疑大大刺激了羯胡軍隊的獸性,他們跟發了狂一樣在廣固城中橫沖直撞,見人就殺,見到漂亮女子就搶,甚至縱火焚燒街區,好好一座城市讓他們弄得一半是血,一半是火,儼然人間煉獄一般。
誰都沒有注意到,混亂之中,一只白鴿振動翅膀騰空而起,飛過被戰火熏黑的天空,朝著南陽飛去……
此時的南陽城正洋溢著激動、喜悅的氣氛,晉軍自北伐以來節節勝利所帶來的自豪,在每一個行人臉上都能清晰的看到。所有人都在激動地討論著每一場戰斗的勝負得失,稱贊著每一名戰士的英勇表現。尤其是定陶之戰晉軍以不足四萬兵力一舉殲滅敵軍七萬大軍,斬殺曹嶷,橫掃兗州,更是讓他們激動萬分,紛紛說:
“以弱勢之兵一戰定兗州,祖豫州不愧是大晉柱國,大晉有他,幸甚!”
不過朝堂之內則要冷靜得多。雖說席卷兗州的輝煌戰績讓人驚喜,雖說北宮純和北宮靜正在中原暴打羯胡大軍,同樣在節節勝利,但是眼下的局勢還遠未到分出勝負的時候。許昌城高池深,異常堅固,北宮靜動用巨型投石機和大口徑重炮輪番轟擊,始終未能將城墻轟塌,而羯胡大軍正在渡過黃河南下,準備支援河南、山東戰場,更嚴重的是,匈奴漢國也出手了。
在祖逖以少打多,在定陶一舉殲滅七萬敵軍,讓曹嶷精銳盡喪之后不久,匈奴漢國的使者便來到了洛陽,嚴厲指責大晉違反了昔日與匈奴漢國簽定的互不攻打盟約,正在攻擊匈奴漢國的軍隊、疆土,要求晉軍馬上退兵并且作出巨額賠償,否則戰場上見!
明眼人都知道,匈奴人這是在故意找茬,但還偏偏就挑不出什么錯處來。名義上,曹嶷和石勒依舊是匈奴漢國的臣子,他們的疆土,他們的軍隊,都是屬于匈奴漢國的,現在他們指責晉軍攻打他們的疆土,攻擊他們的軍隊,并沒有什么錯。可問題是曹嶷、石勒這些人早就不聽匈奴漢國的調遣了,匈奴人在這個時候跳出來要幫石勒,估計是從晉軍那強悍的戰斗力里看到了這支軍隊,這個擺脫了歷史包袱浴火政權將會給自己帶來的巨大威脅,所以想趁著匈奴人虎威猶在,要給大晉添點亂,免得他們真的一鼓作氣將石勒給撕了,然后就只剩下匈奴人自己單獨面對晉軍了。
李睿拿出一向的好脾氣與匈奴使者周旋,他的態度并不強硬,言辭并不尖銳,然而總給匈奴使者一種面對著一團濕棉花,全然使不上勁的感覺。這不,今天的談判,匈奴使者再一次吃了癟,給堵得啞口無言,正自惱火間,許渾兩腳帶風的沖了進來,咋呼呼的大叫:“丞相,丞相,出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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