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9

        兩人開始繞著操場不停地兜圈子，前面游泳池的水片片波光瀲滟，操場上，一對少男少女的影子若隱若現，兩人的手間還橫著一根小草棍。

        自從上次班會在門口遇見羅攜以來，小泡再也沒見過他。

        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溫文爾雅、斯文俊美的男生，實際上骨子里有種隱晦的殺傷力。

        他的不經意間的一瞥，在小泡看來，確實有點“勾心動魄”，他的眼神溫若桃花，燦若星辰，里面卻藏著針，任何試圖去接近和了解他的人都可能被蟄傷。他又極其聰明，四兩撥千斤地利用女生們對小泡的嫉妒來制造輿論，而他是反泡行協會的主席卻不為人所知。他似乎對女生有著天生的排斥，不然怎么連對丁莞爾這樣的美女也像垃圾一樣隨手就丟棄在一邊，但他對于女生的魅力卻又是不容置疑的，仿佛只要給他一個杠桿，就能撬動所有女生的心房。

        然而，羅攜已經徹底被小泡在心底設防，小泡決定對他采用“三不”政策，不見、不聞、不聊，并且，永遠保持距離。

        下晚自習已經五分鐘了。小泡調整了一下紛繁的思緒，決定去操場和寫給他情書的男生見面。

        這已經不是小泡第一次接到情書，但，是她最想見對方的一次，因為那個筆跡，很符合她心目中天馬王子的形象。

        十月的風清涼地吹在小泡臉上，吹散了她的思緒，也吹散了她心中關于羅攜的記憶。

        昏黃的路燈下，籃球架映出一個狹長的影子，隱約看見一個男生在下面打籃球，那個身影修長而灑脫，靈活的身手和緊湊的步伐配合得天衣無縫。他的每次投籃都很精準，幾乎不費吹灰之力，仿佛球籃就是他臂下的傀儡。男生一回頭，一臉的汗雨揮來，他的眼睛在昏黃路燈的反射下，清亮而深邃，但看著小泡的眼睛卻凝上了一層霜花。

        一陣冷風吹來，小泡猛得一打哆嗦，眼睛游移不定地在他四周瞟了一下，沒有人。

        男生沒理他，繼續投籃，沒有啦啦隊，小泡作為他唯一的觀眾，目光也只是偶爾瞟來幾下，若無其事一般，她和他正保持著她所認為最和諧的距離。

        一分鐘，兩分鐘……終于，一個昏黃的影子慢慢靠近，兩個臉蛋如黃蘋果一般，隱隱還透著一絲羞赧的紅。

        那個男生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走過來，手里還拿了一根小草棍，在腿上掃來掃去，似乎是驅趕那種不經意的緊張。

        小泡看清了，那個男生竟然是周旺旺。一顆心，也終于穩當當地回落到肚子中去。最調皮的男生，嗯，也許這是一個好機會，讓他肯正視自己的錯誤。

        “你來了。”周旺旺靦腆地笑了一下，露出兩顆對稱的小虎牙，“你，我們，繞著操場走一圈吧。”自始至終也沒好意思抬頭看小泡一眼。

        繼而，他忽然把小草棍的一端遞到小泡手的前方，“這端給你拿著吧。”

        兩人開始繞著操場不停地兜圈子，前面游泳池的水片片波光瀲滟，操場上，一對少男少女的影子若隱若現，兩人的手間還橫著一根小草棍。

        “丁小泡……其實我……”周旺旺終于鼓起勇氣抬起頭，眼神充滿了懵懂的眷戀。

        小泡抿著嘴輕笑，接著一手搶過小草棍，在他臉上調皮地劃著。“周旺旺，你老是在自習課拆我的臺，今天我要好好折騰折騰你。”

        周旺旺忽然一下抓住小泡的手臂，“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其實，我喜歡你已經好久了。”

        啪啪啪，一陣鼓掌的聲音，在空曠的操場上顯得那么清晰。

        小泡一回頭，操場上打籃球的男生忽然一手抱著籃球，從小泡身邊一閃而過。

        羅攜，他似乎對周旺旺的告白很滿意。

        “羅攜，”周旺旺忽然叫住他，“你是真心喜歡丁小泡嗎？”

        “如果我真的很喜歡她，你以為，你會有表白的機會嗎？”

        周旺旺忽地松了一口氣。

        “她是我最可愛的小寵物。”羅攜漫不經心的目光忽然瞟來，仿佛一陣微風，小泡的心忽閃了一下，急忙低下頭。

        “回家了。”一陣溫柔低沉的嗓音。郁致的手輕柔地扶在羅攜肩上，一臉關心的表情。他的眼珠沒有朝這邊轉一下，仿佛他的視野里就只有羅攜一個人。

        “他們兩個的關系，貌似很特別。”小泡快速地說，以掩飾內心種種特別的情愫。

        “小泡，我告訴你，你不要告訴別人，”周旺旺的語氣忽然變得很認真，“羅攜是郁致爸爸的私生子，他們兩個小時候就認識了。”

        這下給了小泡一個大大的驚訝。

        “你最好不要和他們兩個人中的任何人再扯上關系，那樣可能即使我也幫不了你，他們家的背景很復雜。”

        周旺旺忽然牽著小泡的一根小指頭，羞羞澀澀地說，“答應我，以后我來保護你，西門炊吹那個笨蛋，以后不要理他了。”

        “謝謝你對我這么好，可是我不能答應你。”

        小泡輕輕搖搖頭，把手從他的手里抽出來，“如果我們考上了同一所大學，再繼續今天的浪漫好嗎？你一定要好好學習，超過我，我才能對你刮目相看的噢。”

        周旺旺的手忽地垂了下去，沉默了半晌，“我送你回寢室吧。”

        “對了，那封情書是你自己寫的嗎？”

        周旺旺笑了，又恢復以往鬼靈精的模樣，“是我寫好之后讓蓋尚謄寫上去的，他的字比我好看。”

        那個字，給小泡的心中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蓋尚的字嗎？這一下，小泡真的很訝異。

        那天晚上，她失眠了，生平第一次和給自己寫情書的男生見面，還好應對得還算自如，如果那個人是郁致呢，小泡忽然拼命地甩頭，終于把這個念頭甩出去，太危險了，她似乎覺得，郁致對她的吸引力，已經越來越超過了她可以理性面對的底線，看來她夢中情人的形象已經很清晰了，就是有羅攜一樣的頭腦，郁致一樣的外表和蓋尚一樣的字。

        周旺旺失戀了，沉郁了好幾天，班級的紀律也得以很大的改善。

        下午自習課，班主任常老師風塵仆仆地走進來。

        “各位同學，下周我們會轉來兩個新同學，在此之前班級先做一下座位調整。”

        結果，蓋尚破天荒地被安排到了丁莞爾的旁邊。

        西門和小泡也被分開了，小泡被后調了幾排，用班主任的話說，就是“更好地監督后面男生的學習情況”。于是，小泡成了常老師安插在后排男生的一顆有力的棋子，而小泡和郁致的座位也戲劇般地發生了變化，他們挨著，只不過中間隔了一個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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