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08

        “丁小泡，我喜歡昨天的你，但我知道，今天的你還是昔日的你，所以我永遠無法當面說出，我喜歡你，因為當面的你永遠不可能是昨天的你，所以，請今天的你幫我把這封信轉交給昨天的你。”

        “明天的我看到了這封信，于是她交給了今天的我，看來明天的你已經喜歡上了今天的我，所以請明天的你和今天的我表白。”

        語文月考的卷子發下來了。

        小泡看了一眼自己的，82分，又斜睨了一眼西門炊吹的，85分，急忙把卷子藏在桌洞內。

        語文是小泡最弱的一門，弱到可以和差生同列，也恰是西門炊吹最強的一門，好到可以同優等生同列。

        這也許是小泡和西門之間維持恒久不變的友誼的終極原因。小泡無心去追溯，但在她心里，西門只是一個多年的老朋友，不聰明，但是很真實。

        “這次測驗你考了87分呢。”前面一排的鄒闕說。

        “你才78，你完了。”聞倩說道。

        小泡想，考了87分的是不氣不氣，考78分的是氣吧氣吧，倒蠻生動有趣的。

        那兩人開始互相對考卷，發現并指正對方的錯誤。

        “這道題，朝三暮四這個成語你都不會，你的語文想和小泡同流合污嗎？”聞倩細聲細語地說。

        這個成語，從來不敢想，也不敢用，所以記得很生疏。”鄒闕一臉無辜的表情，連他那一臉細小的雀斑都顯得那么無辜。

        小泡心情一片大好，起碼在以她為中心的狹小半圓內，女生都有著超強駕馭力。鄒闕忽然轉過頭，“西門炊吹，你的語文考多少分？”

        “85分。”

        小泡急忙偏頭過去，看了一眼窗外，湖里的一汪秋水澄清透明，岸邊的垂柳微微舞動著枝條，仿若在鏡前搔首弄姿的美婦。

        小泡想，湖水和垂柳每天面對面的互相吸引，卻永遠無法擁有對方，實在是可憐可嘆呢，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惆悵的情愫。

        小泡想，難道我開始進入青春期了嗎？為什么我能看出垂柳對湖水的感情，但是卻對班級的男生，即使對郁致，也只是有一點精神眷戀，一點都不像思春少女般的嬌羞。小泡開始懷疑自己一直徘徊在花季的門檻，但就是不伸腳，難道是我的腳愛上了門檻？像垂柳與湖水這般，細膩的婉轉惆悵地每天面對著，看似有著相濡以沫互相守望的情感，但僅此而已了？

        有時候小泡真恨自己，連思春都不會。

        思緒漸漸遠去，耳邊到處喧嘩著班級男生震耳欲聾的吵嚷聲，小泡班的男生格外調皮難搞，除了郁致，誰說話也不管用。小泡最近也焦頭爛額地想著駕馭這些男人的辦法，以重樹紀律委員的威信。

        正想著，郁致忽然從座位上起來慢慢走到講臺上，班里頓時鴉雀無聲，“各位同學，學校近期將會舉辦一次演講比賽，每班選派一名代表，請感興趣的同學和我聯系，我們會在班內進行一次初選，優勝者可以晉級學校的比賽。”

        他身上有種雷厲風行的果斷氣質，和他柔媚的外表是如此格格不相容，一個看似陰柔的花美男，骨子里其實理性得很到位。

        小泡想，這絕對是一個可以爭取的機會，一定……

        “丁小泡，”郁致忽然叫她的名字，全班的眼睛齊刷刷地轉向小泡，“這次的比賽你一定要參加，作為學生會外聯社的特約比賽專員。”

        小泡想，自己怎么稀里糊涂地就成了外聯社的傀儡了？

        “我要參加，但是以自己的身份，我要參加初賽，然后晉級。”

        小泡說得清晰明朗，仿佛那是自己的義務要去履行一樣，言語中還透著一股淡定的帥氣。

        “丁小泡，我支持你。”蓋尚忽然站起來，帶點激動的語氣說。

        全班又一陣哄堂大笑。

        “蓋尚喜歡丁小泡啰。”周旺旺忽然惡作劇般地來了一句。

        全班一陣沸騰，“笑死我了，丁小泡和蓋尚。”丁莞爾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羅攜不要丁小泡了，但是一不小心被蓋尚看上了，就是這么回事，噢！噢！”周旺旺手舞足蹈地拍著桌子。

        這個男生最大的特點就是腦子和眼珠子轉得特別快，鬼主意非常多，但都不用在正地方。

        小泡并不擔心緋聞，清者自清，管它呢，也不擔心演講，她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她的側臉。

        小泡從正面看像清水芙蓉般的清純淑女，如果不是怪異的頭發和打扮，她完全可以列為美女之列，但側面，就很難看了。要當著那么多人的面前演講，那我側臉最難看這個天大的秘密就要泄露了，不行，這個秘密無論如何不能泄露出去。小泡忽然靈機一動，如果帶上了面紗，就會產生一種隱晦的美感和神秘感，大家就不會注意到她的側臉了。

        “郁致，演講的時候可以戴面紗嗎？”

        郁致饒有興趣地看著她，“你的面紗是襪子做的嗎？”

        又惹得全班一陣哄堂。屬丁莞爾的聲音最大，自從和羅攜分手之后，她也一改淑淑女女的形象，每天視小泡為眼中釘。

        晚飯過后，小泡徑直回到寢室，開始玩瘋狂自拍，咔！咔！咔！全是側面照，她先用手蒙住眼睛，然后慢慢松開，不停地尋找恐怖片的感覺，看著看著她自己都反胃了，最后竟然麻木了。

        “小泡，看你表情很痛苦，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丫丫終于破天荒地和小泡說了一句話，目前小泡和蓋尚鬧緋聞，和羅攜沒什么關系了，丫丫也終于從自己狹隘的愛情觀里走出來，對小泡也一如既往的和和氣氣。

        “實在是太難看了。”小泡騰地一下躺在床上，直勾勾的。

        “你是說蓋尚嗎？我覺得他不是難看，而是太土了。”

        “比土更難看。”小泡忽然覺得她好煩啊，自己竟然比蓋尚那個土孩還要難看。

        一氣之下，終于放出她的側臉，直面慘淡的人生。

        “小泡，你的側臉很美。”丫丫由衷地說。

        小泡直勾勾的身體忽然開始柔軟起來，她發現，隨著光線和角度的不同，她的側臉也時而像天使，時而像魔鬼，時而像人類。

        演講的那天，小泡終于像正常女生一樣，留著齊肩的可愛長發，前面一排直直的劉海，映出她純潔無暇的臉蛋和靈動秀逸的眼珠。

        小泡比賽的那天，所有b班男生都屏住了呼吸，因為小泡實在是太美太可愛了，就連郁致看她的眼神都有了微微的漣漪。小泡的心似乎也掀起了微微漣漪，她的嘴角不自覺地翹上了一個月牙般的弧度，哼哼，我終于開始也會思春了。

        面對全校師生殷盼的目光，小泡輕輕地帶上了一塊晶瑩透明并帶有蕾絲花紋的絲帕，作為面紗，“各位同學，我的演講題目是，ihaveadream……(我有一個夢想……)”

        與事先想到的慷慨激昂的陳詞不同，小泡的語調溫婉多情，尤其是面紗下面姣好動人的面孔，讓許多男生開始心神搖曳起來。小泡講了些什么，大家大抵沒有聽清楚，只是陶醉在她所塑造的宛如天使嬌媚兒般旖旎的夢境之中。

        丁莞爾更是驚訝得目瞪口呆。

        而校長和評委老師，頭一個勁的像撥浪鼓一樣地搖著，卻也無法阻止雷動般的掌聲。

        第二天，小泡仍高高豎起她的泡泡頭，穿著她新新人類的泡泡裝，來到教室，一推開教室的門，發現班里的男生立刻紅暈暈的一片。

        小泡輕輕巧巧走到自己座位上，和往常一樣開始整理桌洞，一個不留神，一封粉色心型的信紙輕飄飄地落在她手上，上面是一行娟秀清新的筆跡：“丁小泡，我喜歡昨天的你，但我知道，今天你還是昔日的你，所以我永遠無法當面說出，我喜歡你，因為當面的你永遠不可能是昨天的你，所以，請今天的你幫我把這封信轉交給昨天的你。”

        于是，小泡開始寫了回信：“明天的我看到了這封信，于是她交給了今天的我，看來明天的你已經喜歡上了今天的我，所以請明天的你和今天的我表白。”然后原封不動地放在桌面上，去做課間操了。

        回來的時候，發現信箋封面上多了一行小字：“今天晚自習放學，操場第一個籃球架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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