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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七章


“萬萌,你給我起來!”

        萬萌原本在床上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但楊露的河?xùn)|獅吼實在厲害,耳朵不堪受難,只得一副西施狀可憐巴巴地坐了起來,“i,iamsick……”她壓低嗓子,氣泡音都發(fā)了出來。

        楊露可不吃她這套,一把揪到了她的耳朵,怒道,“跟你說多少次了!不許跟我說英文!你這是□□裸的歧!視!”

        萬萌吃疼,哎喲哎呦一陣,原形畢露出來。

        “你今天必須得去上班!”楊露叉腰,中氣十足。

        “可是……”

        “你都請了兩天假了!再不扣你工資我名字倒著寫!”

        說起來,楊露倒是個十足的工作狂,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沒見她請過什么假!

        然還有一點萬萌不知道的是,楊露好不容易逮著個能陪她一塊兒上班的,如今自己一個人去,心里不痛快得很。

        其實萬萌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她嘴上說著誰來都無所謂,可心頭卻極不愿意讓蘇曼看見自己在這兒工作。

        躲躲吧,估計她在這兒待不了幾天。

        楊露見她不吭聲,以為她每月懶病犯了,非要鬧這個別扭,便好言相勸道,“好啦,再苦再累,咱打工人該掙錢也得掙錢呀!我不是說了嘛,等攢夠了錢,房子我寫你一份名字!”

        萬萌聞言,笑了,逗道,“真要寫我名字?你舍得?”

        楊露撇撇嘴,“錢不都在你手上攥著嘛!”

        “呵,看你說的,好像我是你老婆似的。”

        楊露被逗得咯咯直笑,順著說道,“有句話叫什么來著,一個人對另一個人最好的承諾,便是房產(chǎn)證上加她的名字。”

        萬萌呦了一聲,笑軟了身子。

        就這樣,在楊露的糖衣炮彈下,萬萌被架著出門上班。

        路上她想了種種:一來手停口停,當(dāng)下的情況比不得從前,還是吃飽飯更重要;二來她若看見自己,也該是她躲著走,自己心虛個什么勁兒!

        然而,一連七天,楊露口中的“壞女人”根本不見影子。

        萬萌悄悄松了口氣,徹底放下心來。

        “我要聽塔賽爾!”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楊露這個五音不全的女人,蹭了這么多次鋼琴“演奏會”后,竟都能生出些音樂細(xì)菌,現(xiàn)在還學(xué)會點譜了。

        如今天已轉(zhuǎn)冷,夏日還茂盛至極的非洲茉莉因天天曬不到太陽光禿了枝干。

        萬萌坐在鋼琴凳上,一件黑色西裝寬松地套在她身上,她抿嘴一笑,指尖在琴鍵上流動起來。

        這是她非常喜歡的一支曲子。

        同樣的旋律在不同的調(diào)值間循環(huán)流轉(zhuǎn),像秋天的落葉,像春天的青草,像完美對稱的金字塔,像只談邏輯的數(shù)學(xué)。最后,無論是激昂還是憤慨,憂傷還是不甘,都?xì)w為平靜,直至新生命的又一輪開展。

        萬萌閉著眼,對她而言,琴譜早了熟于心。

        既如此,當(dāng)個奏樂者的同時也當(dāng)個聆聽者,正好一舉兩得!

        “萬萌。”

        茲!

        萬萌手一抖,最后一個音符變成了刺耳的噪音。

        她抬眼,原來不知何時,鋼琴旁竟站了個大活人。

        萬萌的眼里閃過一絲慌亂。

        他怎么出現(xiàn)在這兒?是蘇曼告訴他的嗎?他來這里做什么?

        好多疑問噎在了嘴里,卻始終問不出口。

        他是好同學(xué),好朋友,也是曾經(jīng)的好同事。

        他那雙冷清的丹鳳眼少見地騰起了霧靄,記憶中略帶稚氣的臉龐也變得深邃硬朗。他將手揣在褲兜里,抿著唇,依然是拿鼻尖看人的模樣。

        萬萌沉了沉心,揚(yáng)臉禮貌一笑,道,“好久不見,顧之恒先生。”

        說罷,她便埋頭,繼續(xù)自己的工作。

        說實話,她還沒想好該以怎樣的心態(tài)面對這群故人。他們見證了她的飛躍,見證了她的得意忘形,也見證了她的墜落。

        她現(xiàn)在只慶幸還能以工作為借口,不用跟他對視,不用跟他交談。

        這是萬萌第一次覺得兩個小時的工作實在太快。

        十二點整,下班。

        她心有余悸地四處瞟了一眼,確認(rèn)沒有顧之恒的身影后,這才松了口氣,收拾東西回家。

        然,剛出那華麗麗的的旋轉(zhuǎn)大門,一輛熟悉的灰沉沉的轎車沖她閃了閃前燈。

        萬萌定睛一看,顧之恒坐在車?yán)铮兄帧?

        似乎,沒有拒絕的理由。

        萬萌搖了搖頭,拉開了車門。

        “這車,你還在開呢!”

        車?yán)镎l也不說話,空氣越來越尷尬。萬萌東張西望,好不容易找了個話題。

        顧之恒“嗯”了一聲。

        “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說,車最多開五年,五年不換要出問題嘛!”萬萌問。

        “說過。但沒想到過了五年,反而開得更習(xí)慣了。”顧之恒答。

        萬萌瞥了他一眼。

        雖說他長了雙世事皆不入目的傲嬌鳳眼,但也不至于寡言到如此地步吧?想當(dāng)初在電視臺實習(xí),他可是沒臉沒皮地蹭過自己好多頓飯。

        “對了,你還在……電視臺,工作嗎?”萬萌問。

        “不了,早就離職了。”顧之恒眼色動了動,有些情緒,卻很快淹沒下去。

        “那個……我就在前面一點……”萬萌像見救星似的見著了平日里嫌棄到不行的破爛樓梯房,趕緊說,“那邊兒不好掉頭,你就在這兒停車吧。”

        顧之恒剎車沒踩,反而加了腳油門,將萬萌不偏不倚地放在了樓下。

        “謝謝!”萬萌轉(zhuǎn)身想走。她實在不知老朋友見面還能聊些什么,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安穩(wěn)小窩。

        “等等!”顧之恒從車窗伸出頭來,問,“最近我跑滴滴,晚上順便接你?”

        萬萌愣了愣,本想說句“謝謝,不用了”,但話到嘴邊,又覺得如此一來顯得自己過于敏感和見外,便說,“看你方便吧。”說完,噔噔噔跑上了樓。

        顧之恒捏著方向盤,偏頭看著她匆匆忙忙的背影,想笑,又覺得一陣心酸。

        他想起她天之嬌女的模樣,仰著下巴誰也不服,想笑時便放聲大笑,要哭時便哭得驚天動地,何曾有現(xiàn)在這般小心翼翼的模樣。

        他想起他們一塊兒做校園歌唱賽方案的日子。

        他是學(xué)生會派來的人,她是廣播社派來的人,再加上一個歌唱社新招的愣頭青,居然真的搞出一臺轟轟烈烈史無前例的歌唱大賽。

        她是智慧擔(dān)當(dāng),他是資源擔(dān)當(dāng),她提出天馬行空的想法,他負(fù)責(zé)拉贊助落地實現(xiàn)。她思維極快,甚至替他想好了解決辦法,為了挽尊,他沒少熬夜挑燈苦戰(zhàn),只為第二天也能裝模作樣地侃侃而談。

        歌唱大賽進(jìn)行到一半,那天,她碰了碰自己的胳膊,得意洋洋地說,“顧二,”顧二是那愣頭青私下給自己取的代號,意思是二把手,策劃組里他是二把手,學(xué)生會里他也是二把手,呸!他剛要糾正,卻聽到她說,“臺上那個人厲害吧!是我男朋友!”

        他愣了愣,嘴里說不出話,如被人塞下了十個檸檬,酸到了心尖。

        “我跟你打賭,我們家于愿,至少前三名!”她比了個手勢,說得歡快,眼里閃的光都是刺眼的。

        “我看未必!冠軍熱門人選都排了五個呢!”他悶聲道。

        她哼了一聲,轉(zhuǎn)頭,不理他了。

        但他心里清楚,這比賽內(nèi)定了前三名,那人,不在名單中。

        可不知怎的,那人真的進(jìn)了前三,她笑得比誰都開心,嚷嚷著他輸了,還小心眼見不得她好,必須請吃飯!

        飯,他請了,心頭隱隱約約還沒成型的念頭,也隨著那頓沒滋沒味的飯嚼碎咽了下去。

        可誰曾想,世事無常,那人很快被星探挖走,聽說一年也見不了幾面,而自己像被無形的手驅(qū)使著,左闖右轉(zhuǎn),竟和她同進(jìn)一家電視臺實習(xí)。

        他克己守禮,尊重她的執(zhí)著,絕不越雷池一步。

        可最后呢,看著她一步步走向絕望,一步步走向絕路……而畏首畏尾的他,只會以無用的美德來自我麻痹。

        是的,在萬萌面前,誰也不是無辜的小雪片。

        凌晨,三點。

        灰色轎車停在了一棟嘈雜的別墅門前。

        夜深,露重,但這里宛如白天,一派熱熱鬧鬧的party氛圍。

        顧之恒黑著臉,打了個電話。

        不一會兒,一個緊身小禮裙在黑暗上撲閃著跑了過來。

        “這么晚還不睡?”顧之恒問。

        蘇曼掏出口紅,用濃厚的暗紅補(bǔ)了補(bǔ)唇色,轉(zhuǎn)頭,笑嘻嘻道,“還說我?你不也沒睡嗎!”

        “我可告訴你,你再這么擾民下去,別怪周圍鄰居投訴,把你送進(jìn)警察局!”顧之恒說。

        “呵!我可不怕!”蘇曼瞇著眼,沒骨頭似的往靠背一躺,點燃一根極細(xì)極細(xì)的女士煙,問,“你今天,去了?”

        顧之恒不吭聲。

        蘇曼咯咯一笑,抽上一口,吐著煙氣,說,“看你這樣兒,我就知道你肯定去了。”

        顧之恒生氣地?fù)屵^她的煙,一把摁熄,扔了出去,“別在我車上抽煙!”

        蘇曼又是咯咯一笑,懶懶說道,“你的車?呵!你這車我的確是很久沒坐過了。”說著,她伸手摸了摸陳舊起毛的內(nèi)飾板,又問,“你們聊了些什么?”

        “什么也沒聊。”顧之恒說。

        “嗯,是她的性格,也是你的性格。”蘇曼道,“那你來找我干嘛?”

        “你……”顧之恒欲言又止,有些話,他不知該不該由他來說,“沒什么!”

        蘇曼點了點頭,沉默地坐了一會兒,然后扭頭道,“我明天就走!”說完,毫不留戀地關(guān)上了車門。

        她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人頭攢動的窗戶上,顧之恒輕輕地,舒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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