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重逢安槐
靈華環顧四周,心不在焉的理者們并沒有過多關注這里,她急忙拉安槐進屋。
“安槐,你如何在白天過來了?”靈華心中驚喜,面上也染了一絲暖意。
“那些使者把我們鎖在屋里,都回自己家里避險了,只安排了幾名理者在外看守。”
他說著臉上帶了嘲笑和苦楚:“我那院里的人都死絕了,只剩我一個,自然想做甚就做甚。”
靈華的喜悅一時煙消云散,安槐卻笑起來:“還能活著相見,已是你我的幸事,不必憂傷。”
他放松地把斗篷和面罩摘下來扔到桌子上,回首看到熟睡的恒古。
“這小子怎么了?緣何青天白日睡這么沉。”他上前輕拍恒古的臉頰,“起床了!”
恒古只是皺皺眉,沒有醒過來。
靈華亦收拾起悲傷情緒,攔住安槐,埋怨道:“你的假死藥到底是什么東西?為何曹大夫說是一種毒?恒古吃了昏迷吐血還高燒不止,是藥物有什么問題嗎?”
安槐吃了一驚,上前去扒開恒古的眼皮煞有其事地看了一番,納悶地皺緊眉頭:“照理說不能這樣,這假死之藥確實是毒物,吃了會有暫時的休克之象。
我也吃過一回,僅僅是呼吸極淺、陷入昏迷罷了,十二時辰之后會自己醒來,沒有別的狀況。”
“那恒古是怎么回事?他昨夜吸了半塊上等靈石的靈氣,已經睡了一天一夜。”靈華去摸恒古的額頭,并沒有發燒。
安槐摸著下巴思索須臾:“聽說他天生神骨,體質與普通妖所不同?”
“是,恒古生下來便帶有神骨仙格,并且開慧早,若勤加修煉可以位列仙班。”靈華低垂下眼眸,“可他卻陪我來尋鏡了,耽誤了他的人生。”
安槐調笑道:“人各有志,你怎知他不是樂在其中。”
他看看靈華毫無笑意的臉,咳嗽一聲收起笑容:“依我看,恒古中毒后沉睡吐血,是他身體在排斥毒藥。可能是神骨在保護他,要將毒藥逼走,可他的力量沒有強大到將毒完全逼出。
毒吐出一半,殘留在體內一半,想逼又逼不出,機體自然不適應。再加上被殘余的毒性侵害,便造成了這種別扭的癥狀。”
“至于現在……”安槐望了望恒古寧靜安逸的臉,“他也許在恢復。”
“我也想過他是在通過睡覺恢復身體,可他兩日未醒,我真的擔心……”靈華欲言又止。
“這有何擔心?恢復好了自然就醒了。他吸了這么多靈氣,自然不會呼氣兒呼出來,這些靈氣在他體內運行周轉,把近來的損耗都補上,說不定修為還有增進呢。”
安槐一口氣說完,差點沒倒上氣來,他深呼吸了兩三次,又扶著胸口咳嗽起來。
靈華此時注意到他臉色不太好,身體也瘦削了不少,關切道:“你怎么了?也被取血了嗎?”
“你可想起我了,還以為你就關心你的小恒古呢。”
安槐郁悶地拿出扇子扇風:“誰言不是呢。本應只是觀世人,如今卻已是世中魂了啊……”
他頗為心疼地摸著自己的胳膊:“我每隔五天就放一小碗血,手腕和大臂上都是割傷和窟窿了。
如今我實力定是比不上從前了,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的計劃卓灼與我講了,還能幫上忙。”
靈華心中一陣觸動,這便是朋友、這便是勇氣吧。雖然自己已傷痕累累,但還有幫助朋友戰斗的決心。
她拿出靈石遞給安槐:“若要用它,不必客氣。”
安槐推回去:“留給你的恒古吧。”
靈華不知為何有點臉紅,她捋了捋胸前的發梢:“他是他自己的,如何成我的了……”
安槐偷瞄了一眼恒古,見他依舊沉睡便實話實說道:“他都差點綁你身上了……”
靈華一個激靈,急忙把話頭截斷:“說起來,卓灼那邊有什么消息嗎?他與你如何商量的?”
安槐無語看了靈華一眼,坐下清清嗓子:“卓灼只說七月初二這里將被炸毀,讓我們初一晚上去把鎖起來的百姓放出來,通過地道分批出去。”
“這也是種可行的方法,不過不知相遂生的動態如何,會不會對我們一網打盡。”靈華感嘆一聲,“這里與我想象得完全不一樣,復雜得多。”
安槐亦有同感,他轉念問道:“靈華,你可知這里是哪?”
“為何這么問?”靈華納悶,“難道這里不是接平鎮?”
安槐煞有其事地搖頭:“這里是,也不是。”
“此話怎講?”靈華坐在他對面,頗為嚴肅。
“此處有一座幻閣,幻閣內有一個陣法,可對?”安槐的指尖在桌上畫了個圈。
“是。”
“聽卓灼講,你們看到陣法內的東西,卻平安回來了,可為事實?”
“是。”靈華沒耐心地催促道,“時間緊急,別賣關子。”
安槐用指尖把桌上的圓擦掉,嗓音緊澀起來:“你可有想過,自己明明到了陣法中,為何幻陣沒有觸發?”
靈華被問得一愣。
她與恒古順利地看到了接平鎮的秘密,成功從木樓中逃出,一切都是如此順利,順利到這么關鍵的問題被忽略了。
幻陣在,可這幻陣是否被開啟了,她慌忙中并沒有特意去查看。也許能夠成功走出木樓,幻陣就沒有被啟動。
她答道:“我們沒有走入幻陣的關鍵之處,想必沒有啟動。”
安槐把扇子放在桌上,表情從未如此肅穆:“我趁著這幾日混亂,放了片葉子在幻閣中,雖然葉片不多時便被洶涌靈力粉碎,但也探到了這個幻陣。”
他停頓一瞬又道:“它已經開啟了。”
靈華雙目微瞪:“這怎么可能?我絲毫沒有感應到幻陣的波動,它是何時被打開的?”
安槐沉吟不決:“打開的時間并不確定,但我發現了幻陣的陣眼。
此陣眼十分隱秘,藏在眾多書架之中。在空間最深處,有一個博古架,架上放了許多書,還有一個銅制虎像。
這虎像受靈力潤養,已成為一件靈器,使幻陣威力倍增。”
靈華回想起那日,他們為了不觸發幻陣,只在書架外圍觀察,并沒有走入層層高聳的架子中探查,難怪沒有看到陣眼。
可即便如此,布置得如此宏大的幻陣為何沒有絲毫靈力波動?是她被壓制了感應,還是這幻陣從他們進入木樓時就已經開啟了?
靈華不得而知。
安槐看出她的擔憂,拿起扇子給她扇著沙漠里難得清涼的風。
“這種幻陣有許多種,有些會使人產生幻覺,有些會生出看似真實的幻象,而有些只是為了保護寶藏設置的迷蹤。
也許這個幻陣只是為了保護幻閣里深藏的秘密,不必過度憂心。”
靈華卻難以盡信,她帶著懷疑的目光審視著自己身處的環境,敲敲桌子又跺跺地。
“你這是作甚?”安槐放下扇子去給靈華搭脈,“雖說現在處境難了些,也不至于這般放棄自己吧?”
靈華把安槐的手放到一邊兒,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安槐看她分明有話要說,把靈華說他的話還給了她:“時間有限,別賣關子。”
她仿佛難以啟齒,又不敢置信:“我覺得這里就是幻陣產生的幻象。”
“什么?”安槐大吃一驚,“你說這里成千上百口人都是假的?這不可能,幻象如何能與我們對話?”
靈華皺眉低下頭:“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不過,目前我們看到的一切,不一定都是真的,這是可以確定的。
我目前所知的信息,是通過他人的口述,或是在他人創建的地點,看到他人記載的歷史。
關于口述,我主要是依靠卓灼,與新二間的何年何月兄妹。可我最近發現,卓灼的話不一定全部是真的。”
安槐茫然地眨著眼:“卓灼欺騙了你?”
“沒有。”靈華的視線向外看去,好像穿過門看到了焦路的那灘血。
她雙目放空道:“他是個值得信任的人,但也許,有些事他并不知道,故而我們對這里的認知也是有限的。”
“還有比卓灼之事更深的秘密,等著我們去找出來。”靈華的眸子恢復了神采,“何為真、何為假,待我們一探究竟。”
安槐良久無語,半晌他問道:“你們救人的計劃還要繼續嗎?”
“這正是我要找卓灼說的,此情況不適宜救人了,你可有辦法聯絡到他?”
安槐正點頭,身后一聲呻吟打斷了他要說的話。
靈華探頭透過安槐的身影,看到恒古伸了個懶腰,揉揉眼睛坐起來,發蒙似的看著周圍。
“恒古,你醒了?”靈華急忙起身走到床邊,撫摸上恒古的額頭。
少年的額頭上出了些汗,幾綹烏黑的發黏在臉上,靈華輕柔將碎發撥開,細看他的臉色。
“可有何不適?”她摸摸恒古的臉。
恒古從被窩里伸出手抹了把臉上的虛汗,對她笑笑:“放心吧,我很好。”
安槐從靈華背后抻出頭來:“你可有覺得體內靈氣游走,靈臺一片清明?”
恒古看見安槐嚇了一跳,他先應道“的確如此”,又一把拉過靈華的手放在自己的額頭上。
“就是有點兒頭暈。”
少年無辜的眼神望向靈華,撅起嘴聲音糯糯的:“我怎么到床上來了?”
靈華的拇指摩挲著他的額頭:“我看你趴在桌上不舒服,就把你移到床上來了。”
“嗯……”恒古閉上眼感受靈華手指的溫度,把手覆在她的手上,帶著鼻音的嗓音懶懶,“好舒服啊……”
靈華剛要再說什么,只聽安槐甩開折扇調侃道:“別撒嬌了,你這是睡得多了,起來走走就好了。”
恒古一下睜開眼,對著安槐怒目而視:“你……”
他忽然發覺安槐瘦了許多,隨即收斂了氣憤的神色,嘴角向下苦著臉問道:“你怎么瘦成這幅樣子了?人中骷髏還比你胖些。”
安槐瀟灑一笑:“無妨,出去自會山珍海味、珍饈美饌地補回來。”
恒古搖搖頭,囑咐道:“餓極了的人是不能胡吃海塞的,要以清淡為主慢慢養,這是我阿娘教給我的。”
安槐聽到恒古提起他的娘親一愣,臉上笑意盎然:“我知曉了。”
天色漸晚,分發餐食的理者將陸續打開上鎖的門,安槐怕自己偷跑的事情敗露,急忙囑咐恒古。
“大概是毒性與取血使你的身體接連受創,激發了神骨護體的本能。今夜你好好調息,將吸入的靈氣消化吸收,便可恢復。”
恒古心知安槐的法子必定有用,撐起身子連連點頭:“我會的。”
安槐轉身又給了靈華一片枯黃的桉樹葉:“有事就用這個找我。”
不等靈華說什么,他便戴好斗篷和面巾急匆匆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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