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尋得陣眼
深夜,靈華推了推門,發覺自己的房門并沒有上鎖,她輕巧推開門,潛入了深沉的夜色。
卓灼已經在不遠處等著她,二人相視點頭,默契地都沒有說話。
卓灼抬手化出一道門,他們輕車熟路地穿過光門到了木樓前。靈華悄悄去看卓灼的臉色,他嘴唇干白,眼窩深陷,似乎未曾休息過,整個人透著一股疲憊。
“你還好嗎?”靈華關切地打量著他的神色。
“我很好。”卓灼的表情控制得很好,既沒有多大的悲傷,也沒有太多的頹廢,反而透出隱約的焦慮。
“但是相遂生的情況不妙。”卓灼詫異道,“他消失了。”
靈華奇怪道:“如何會消失?這不正常。”
“聽負責照料他的手下說,今夜戌時三刻,他飲了一杯茶之后把玩了一個銅制老虎像,然后突然不見了。”卓灼抬頭看著眼前的木樓,“他絕不可能自殺,更不可能在這么重要的時候躲起來。”
“那他會去哪里?用消失來誆騙我們嗎?他到底想做什么……”靈華亦是望向那座木樓。
木樓似乎比之前更大、更高了,它的樓頂像是接觸到了天,遮蔽住了清冷的月和點點繁星。
“我會繼續找他的行蹤,在此之前,先進行我們的計劃吧。”卓灼伸手要注靈力,卻被靈華攔下。
“現在不合時宜。”靈華嚴肅道,“如今形勢復雜,且不說有許多謎團還未解開,若這是相遂生給我們布的局,我們若中計將一敗涂地。”
卓灼聽到靈華的話氣憤地瞪大眼睛質問:“當時說要救下所有人的是你,現在箭在弦上卻要反悔嗎?”
靈華解釋道:“彼時我不知其中有如此多的暗秘,若提前知曉定不會妄自行動,此事是我思慮不周,見諒。
但昨日我們親眼所見,那些事不可能當做沒有發生。若強行忽視帶來嚴重的后果,我們又算做了什么?”
卓灼甩袖嗤笑:“你與那些人一樣,見到前路多磨難便怕了?那你走吧,我的計劃已經做了好幾年,不可能因為所謂‘圈套’而放棄。
你若不救其他人,那就請便,我一定要將名單上的人救走,讓他們脫離這個牢獄一般的地方!”
卓灼說完便自己起勢,聚起了靈力。
靈華忽然發現卓灼脾氣倔強剛硬,難怪焦路對他嘴下不饒人。她知道自己勸不動卓灼,便拿出靈石來與他一起聚靈。
卓灼看到了她的動作,微微頷首沒有說話。二人將靈力注入矮閣,靈華使用了靈石中剩下的大量靈力,只剩下小部分留存。
矮閣中的靈力傾數灌注在木樓中,木樓上的旋風越卷越大,呼嘯的風從他們身間穿過,吹亂了衣衫和頭發。
靈華想說什么卻沒說出口。她知道救人對卓灼來說是一個活下去的寄托和希望,在將要成功的時刻把他拉回來,讓一切回到起點,是不可能的。
他需要用救贖別人來治愈自己,用他人的逃脫來替代自己被擺布的厄運。
他很可憐,但更神秘。
這個人的身份藏了太多謎,起先認為他是妖,后來在木樓中看到他原本是人,如今又看到了他的尸體,那么他到底是何物?
是幻陣中的一道虛假的影子嗎?
可他又如此真實,看到她與恒古以身犯險會不顧自己安危保護;想要幫接平鎮里的人脫離死亡的命運,把自己放在最前方的位置頂住一切;因為冰棺中的尸體崩潰,整個人憔悴了不少。
這都是假的嗎?
不,她根本難以確定孰真孰假,與其猜測,不如親自去看一看。
靈華沒有言語,大步走向木樓,推開那扇染血般鮮紅的大門,一瞬間刺眼的紅色光芒從里面照射出來,強烈的靈氣如狂風將她吹倒。
她扶住門框爬了起來,卓灼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胳膊:“你想干嘛?現在幻閣里極不穩定,進去會很危險!”
“可是我有需要求證的事,必須要親眼見到才可以。”靈華在一片鮮血般的紅之中站穩,紅色映照在她的臉上,就像撕掉了半張臉皮露出里面的血肉。
卓灼看著靈華眼神堅毅,神情堅定,他想了想下定決心:“我與你一起進去。”
幻閣,三樓。
靈華再次走到高聳的書架旁,頂天立地的書架沒有變,擺放的位置也與之前一模一樣。
她向上次來時完全不同的方向走去,貼緊左邊書架向深處緩慢前行。
書架擺放錯亂無章,她只得沿著最左邊的軌跡行走。
雖然四周無燈,但每個書架邊燈光通明,晶瑩的亮光打在書架上,在地面留下短短的影子。
靈華謹慎的腳步踏過一個又一個陰影,走到了這層樓的盡頭。
盡頭的墻上是一整面凹進去的壁龕,壁龕有五層,每層中間放置一個青灰色的小香爐。
裊裊細煙從香爐中升起,靈華上前想要打開香爐查看,卓灼一把拉住她:“這個不能動。”
他伸出熊掌去觸摸香爐蓋子,細長的灰煙突然猛烈燃燒起來,熊熊妖火灼燒他的手掌,他手心蓋住妖火緊握,血色的紅隨即熄滅。
“我是妖,感應更強烈。這里面燃得都是妖火,打開便會將你的手燒成渣。”卓灼抖抖手上的熱度,“這樣的事我來做吧,你不要動。”
妖火雖然并不能對靈華造成多大傷害,但她也感激卓灼的好意,應了他的要求。
壁龕上的其他香爐依舊不疾不徐地飄著灰煙。靈華向后退了兩步去打量,不免覺得奇怪。
這么大的壁龕上空蕩蕩只放了幾個香爐,是真的沒有東西放,還是放上的東西此刻他們都看不見?
靈華讓卓灼拿起被打開的香爐,她借著不知何處來的光,探頭去看香爐內的乾坤。
妖火熄滅后,香爐的底部露了出來,上面凝結了淺淺一滴血跡,似乎是滴進去的。
靈華不假思索地咬破手指,將自己的血滴了進去。
她回首看向壁龕,可什么也沒有發生。
“卓灼,你可否幫我把其他香爐都打開?”
卓灼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便按照靈華所言,將每個香爐里的妖火熄滅,按層拿下來擺好給靈華看。
第一層的香爐中什么都沒有,但底部有如一半兒指甲大小的不規則、干涸透明的痕跡,看起來像是水漬。
第二層的香爐中只有一些灰燼,但蓋子上粘了一根紅色的毛發。
第三層的就是適才拿下來的香爐,里面是血。
第四層的里面是一顆燒得只剩小米大小的不明物,已經像碳一樣黑,分辨不出是什么東西了。
最后一層的香爐中什么都沒有,既沒有沾黏在上面的東西,也沒有絲毫其他物質的痕跡。
“這是一個機關。”卓灼不由地撓了撓腦袋,“像是要放對東西才行?”
靈華點頭:“我能看出需要水、毛發、血液,但剩下的兩個確實看不出來。你可有線索?”
卓灼亦是一頭霧水,他建議道:“不如看看暗室里有沒有這些香爐的記錄,這里面存放了許多幽秘之事,可能也有有解法。”
“也好。”
靈華正要掏出鑰匙,卓灼大手一揮:“不必用鑰匙,我可以打開這里。”
靈華驚訝道:“你居然可以打開這么隱秘重要的地方?早知便帶你來,也不必受那毒氣。”
卓灼莞爾一笑,又收起笑容面色深沉:“因為我身份特殊,帝淵本想大力提拔我。如果我去為帝淵辦事,恐怕沒相遂生什么地位。”
靈華對相遂生仍有好奇,便問道:“那為何要提拔相遂生?”
卓灼一邊帶著靈華向暗室走去,一邊繼續道:“帝淵見我無意跟她做事,才尋了相遂生來,以為能再造出一個我,卻失敗了。
相遂生沒有變成妖,反而成為了半人半妖的人類,他無法變成妖,卻因對帝淵忠心耿耿、手段狠辣,對人類敵視,被帝淵賞識。”
靈華不解:“他本身也是人類,為何要對同類產生敵意?”
“這說來話長。”卓灼一邊四處打量,一邊思考著如何講給她聽。
靈華跟著他走過一個接一個書架,忽而卓灼停頓了下來。
“這是什么東西?”卓灼疑惑地自問。
靈華順著他的視線向右看去,書架之間放置著一個正方形的半人高展架,一個虎像靜靜擺在上面,周圍流淌著詭秘的紅光。
想必這就是安槐所說的“陣眼”。
所有幻陣不一定擁有陣眼,而有陣眼的幻陣一定受寶物庇護,更難摧毀。
安槐所言,此虎像在木樓中受靈氣熏陶,已屬靈器,威力定當比普通法器強大。
她從卓灼背后走出,將手覆在虎像上感知一瞬,便收回了手。
“這便是幻陣的陣眼。”靈華回頭對卓灼道。但她沒有講全部情況告知,把后半句話藏了起來。
臺子上的虎像中的靈力比曹大夫給她的靈石多了不知幾百倍,必須要將之摧毀,才有機會將幻陣破解。
而這木樓處處充斥著真實與虛幻的交替,是否破了幻陣,這木樓上的虛假就不復存在了呢?
靈華并不清楚答案,但此時她心念堅定,要做的事情格外清晰。
只見她聚精會神匯聚靈力于掌,旁邊卓灼正在說什么,可她已經聽不清了。
靈力產生的氣場卷出陣陣微風,她伸出手取了大量的光亮,周圍一下變得黑暗起來。
暗夜中唯有靈華的手心發散著暗黃的暖光,這些光如追隨燃火的飛蛾,跟著她的手擺動起來。
她抓住暖光,雙臂如打太極一般,緩慢而柔和地將之團起來,成為一個一人寬的光球。
聚起的靈力傾注到光球中,暖黃色的光霎時變得殷紅起來。靈華微微皺眉,原來這些光都是妖力所化。
也來不及管它是妖力還是靈力,靈華大力將光球擊中在虎像之上,銅制的靈器被猛烈的妖力侵襲,瞬間裂成數塊碎片。
陣眼已毀,要破了這幻陣定然不會太過艱難。而由幻陣所生的幻象,想必會變得沒有之前那般清晰。
“我這是怎么了?”卓灼的聲音驚恐而顫抖。
靈華回頭看去,卓灼的身形變得模糊起來,手甚至已經透明。
破壞陣眼前,卓灼還好好的,可破壞了這銅像,他亦是受損了。
難道說,他真的是……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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