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此情難控

        第三天吃過早飯，水若寒把家中事交給了旺財和幾個徒弟，便帶著憶柔跟月兒向水月庵出發了。

        水月庵座落在水家集的東面，一進水家寨大門，先是整個水家集的公墓區，再走不到十里路，順著山間小路走向山頂，便是水月庵。

        水月庵現在的門面已經很大，也許是占了鼎盛的水府的光，附近的幾個尼姑庵都不如水月庵的香火盛，最近幾年，還有幾個小庵直接關門大吉，來投靠水月庵。

        水月庵的當家人是悟靜師太，她和皓月寺的主持靜空是慧智大師當年收的兩個關門弟子，因為皓月寺只收男徒，不留女徒，慧智才想出了在水家集建一庵的辦法，讓悟靜到這兒廣收門徒，發揚佛法。

        慧智大師圓寂后，兩個徒弟謹遵師命，一個將皓月寺主持的香火旺盛；一個將水月庵打點的初具規模。

        悟靜師太聽說水老爺攜同大小姐一起來了，命令徒弟們為他們父女二人準備好了休息的房間。一切妥當后，悟靜便帶著幾個重要的弟子到了庵門外迎接。

        水若寒走在最前面，月兒扶著憶柔，后面是幾個隨從。

        悟靜急忙上前使禮，水若寒笑著說：“師太，打攪了，小女憶柔又想師太了，所以今天帶她來拜見師太。”

        悟靜笑道：“阿彌陀佛，水老爺跟大小姐光臨敝庵，真是蓬蓽生輝啊！是老尼的福氣，有什么打攪的。”

        憶柔忙走上前來，低首斂衽：“憶柔見過師太。”

        悟靜忙上前握住憶柔的手，上下打量一番，笑著說：“幾月不見大小姐，越發水靈秀氣了。老尼跟小姐緣份深，幾日不見，就覺得想念。今天要是小姐不來，說不準明天老尼就要登門拜訪呢！”

        大家說說笑笑的進了客堂。

        主賓坐下后，悟靜笑著問：“不知大小姐此行要住幾天？”

        水若寒急忙說：“就一天，明天夫人跟二小姐就回來了。憶柔喜歡看書，今天我陪她來，主要是想借貴庵的一些寶書看。”

        師太笑著說：“藏書閣內的書多著呢！大小姐愿意看什么樣的書，盡管去取。以前大小姐在這里居住時，大概也看了個差不多。除此之外，大小姐還要做點什么吧？”

        憶柔忙使禮：“師太，我很想再聽您講佛法。”

        悟靜笑笑：“大小姐放心，只要是大小姐喜歡的，老尼十二份愿意。不知大小姐是想上午聽禪呢，還是下午？”

        憶柔抬起頭看向水若寒，水若寒正笑著看著她，憶柔急忙又紅著臉低下了頭。

        水若寒忙說：“那就上午吧！憶柔聽禪，我自己到處轉轉，下午到藏書閣選書。如何？”

        憶柔玉面生粉，低頭輕輕頷首。

        水月庵占地很大，雖然設計簡單，卻容人不少。走過二十幾層石階是水月庵正門，進去后一個很大的場地，場地西面是客房區，雖都是平房，但一間一間的間隔著，分前后兩院，能容納百來人沒問題。

        東面是水月庵眾尼的居住地，也分前后院，前院主要是盛放庵中事物，后院是主要的生活區。再往里就是正殿大雄寶殿，里面供著佛祖諸佛菩薩的神像。正殿內左右各有偏房，可供香客臨時落腳，以及悟靜師太講經用。

        正殿后面又是一個大院，西面是二層建筑藏書閣，當年慧智大師覺得女弟子愛書，將皓月寺內的書籍幾乎都搬進了水月庵，再加上悟靜善于收集，可以說，水月庵的藏書閣，放眼武林沒有能與之相比的。西面是眾尼習武之地。

        月兒早就找那幾個小尼姑玩去了，水若寒出了大殿走向后山。憶柔跟著師太到了東面的偏房內。

        師太坐下后，微笑著看向憶柔，憶柔一下紅了臉，她不解地問：“不知師太為何這樣看憶柔？”

        師太笑著說：“我從內心里替大小姐高興。大小姐每年都來水月庵住半年，每次都是面帶憂色。可這次，大小姐面色極佳，近段時間內水家發生了很多事，基本上都與大小姐有關。我還擔心大小姐挺不過去呢！如今看來，是老尼多慮了。大小姐臉色好，心情也不錯，這可是老尼始料未及的。”

        憶柔輕輕嘆了口氣，道：“師太，縱使憶柔有萬千愁苦寫到臉上，又有何用呢？更何況，有些事……憶柔不知如何講。有時，我也想跟著師太天天念經誦佛，可我卻六根不凈，七情難禁。”

        悟靜依舊兩眼盯著憶柔：“老尼眼拙，今天水老爺陪你來，這可是第一次，以前都是夫人相陪，而每次來，你都是愁眉不展，可今天，卻笑靨如花啊！”

        憶柔的臉更紅了，她低著頭，半晌沒說話。

        師太雙手合十，念了聲佛號，語重心長地說：“憶柔，你從小就與我有緣，這是我的造化。如今你大了，有情欲是再正常不過的。可……有些情不能陷進去啊！”

        憶柔渾身一顫，她覺得師太的雙眼似乎將她看了個透徹，她內心所有的秘密都一覽無余地展現在了師太面前。憶柔慌恐地低下了頭。

        悟靜望著憶柔，再念一聲佛號：“阿彌陀佛！大小姐，每次禮佛，你都會有問題，我都能給你很好地圓解。可這次，你沒有問題，老尼卻覺得是最大的問題啊！”

        憶柔輕咬丹唇，難以自控地流下了淚。

        師太站起來，走到憶柔跟前，輕撫她如云的美發，笑著說：“孩子，當年佛祖舍去一國之君投身佛法；觀音棄公主而不做，普渡眾生。可見，情欲雖難控，卻是可控的啊！”

        憶柔抬起朦朧淚眼，看著師太，欲言又止。

        悟靜輕嘆一聲：“貧尼不知你心中的□□因誰起，為誰起，但看得出，你是鐘情于那人的。如此，你應該是開心的；但如今貧尼一問，你臉上寫滿彷徨與不安，說明此情不該。”

        憶柔覺得口里突然有一股腥甜味，她竟毫無知覺地咬破了下唇。

        她低著頭，任憑淚水模糊了雙眼，痛苦不管是長久的，還是一瞬的，終歸是會結束的。

        憶柔輕拭雙腮，低頭說：“師太，您給我講經吧！”

        午飯過后，憶柔稍微休息了一下，便一人去了藏書閣。

        這座藏書閣，她是再熟悉不過了。但每次進來，都有收獲。

        她翻閱著藏書目錄。奇聞趣事的，基本看遍了；飛線女工的，也著不多了；其它各方面的，也多多少少看了。

        也不知為什么，自從水若寒送了她那本《劍魂》后，她突然對醫藥和習武的書感興趣了，所以，她挑了不少的武功秘笈和醫藥方面的書。

        水若寒本想陪憶柔一起去，可他一出門，就被悟靜攔住了。悟靜把水若寒讓進大殿后，跟他拉起了家長，水若寒干著急，卻又不好找借口，只好在那兒硬撐著。

        憶柔看書的速度的確驚人，她只用了一個時辰便把一層的所有武功和醫藥方面的書都選出來，并大體瀏覽了一遍。她感覺有點累了，便稍微休息了一下，又上了二樓。

        約模過了半個時辰，水若寒來了。師太實在沒的說了，水若寒便站起來急急地來了藏書閣。

        憶柔正在查著書，一抬頭見水若寒走了過來，她的心沒由得跳起來。她一直盼著他來，卻就是不見他的身影；他來了，卻又無端地害怕起來。

        看著水若寒瀟灑的身姿，俏臉上展開的如陽春三月般溫暖的笑容，憶柔只覺得自己的心臟狠狠地跳了一通，急忙低下了頭。

        水若寒淺淺一笑，柔聲問：“你是從樓下往上找的，還是從樓上開始的？”

        憶柔紅著臉低聲道：“樓下已全挑選了。”

        水若寒依舊笑著，聲音依舊充滿了無限的誘惑：“那你歇一歇，告訴我找什么樣的，我來幫你。”

        憶柔沒敢說看武功方面的書，只說：“醫藥方面的。”

        水若寒一直走到憶柔跟前，那溫柔的帶有磁性的聲音就從憶柔頭上傳來：“沒問題，你先歇一會兒吧！”

        憶柔心慌意亂地應了聲，急忙向后退了一步。但她沒敢歇，她怕自己一歇，便會無端地亂想。

        憶柔依舊圍著書架轉著挑選，她發現靠近墻邊的一排似乎有點傾斜。她轉到墻邊上，低頭一看，原來那個書架靠近墻的一條腿短，是用一本書墊到了下面，憶柔去抽，根本抽不動。她一用力，結果把自己摔到在了地上。

        水若寒急忙跑了過去，將憶柔扶起來，關切地問：“怎么這么不小心？摔著了沒有？”

        憶柔紅著臉說：“沒……沒有，我沒事！你看，下面有本書，不知是什么？”

        水若寒把憶柔拉起來，讓她往后站，然后去抽那本書，結果他也抽不動，他只好用力搬書架，書架卻也紋絲不動。

        水若寒看了憶柔一眼，苦笑一下道：“真是奇了，這么個書架，竟然把我難住了。這傳出去，還不笑死人？”

        憶柔用衣袖輕輕掩面，忍不住笑了，他也有孩子氣的一面啊！

        水若寒挽了挽袖子，用力將書架往旁邊一推，結果推開了，一本發黃的書展現在眼前。

        憶柔急忙將它拿起來，隨手一翻，發現里面記載的竟然全是各種毒藥以及解藥的制作方法，更奇的是，這些毒藥全是以各種花為原料的，如何將百花制成劇毒，再用同種花制成解藥，書上都詳細地列著。

        憶柔高興地看著，水若寒看著她專注的樣子，不覺笑了：“憶柔，坐下來看，我幫你再找別的。”

        憶柔忙說：“帶回去慢慢看吧！也差不多了。這些夠我看一段時間的，要不——我們回去吧！”

        水若寒兩眼癡癡地盯著憶柔，眼里似有一團火在燃燒，他深吸了一口氣，強壓著心中的那團難控的欲望，低聲道：“還早呢！再找點吧！”

        憶柔沒看水若寒此時臉上的表情，只顧低頭整理著選出來的書，也許她低頭的時間長了，突然覺得一陣眩暈。水若寒急忙上前將她扶住了，趁機將她拉進了懷里。

        憶柔毫無任何心理準備地倒進了水若寒的懷中，可這一倒，她卻清醒了，她紅著臉想掙開，但水若寒卻將她緊緊地摟著不放。

        憶柔嚇得大氣不敢出，只是用力想掙脫。水若寒覺得自己懷里人的身子似乎在發抖，他心中一驚，慌忙地松開了雙手。

        憶柔嬌喘著，臉色由紅變成了白，她低著頭，不知所措地站著，身體卻不受控制地輕輕顫了幾下。

        水若寒悵然若失地站在那兒，苦笑著搖了搖頭，說：“你累了，先歇會兒！我再幫你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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