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世子自燃(四)
安國公府氣派非凡的朱紅色大門上掛上了白綢,從大門起到內宅門都打開,全都糊上了白紙。
云曦瑤一行人來到大門前,由穿著白色孝服的小廝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安國公領著府內一眾人等出門迎接,一個個披麻戴孝,面上還有著未干的淚痕,甭管是真情還是假意,至少面上都帶著沉痛之色。
安國公看見云曦瑤的時候明顯頓了一下,眼中流露著驚異。
這不是常年不出門的長寧公主嗎?她怎么也跟著來了?
莫非是想學人家千里追夫?可她這走幾步路就喘的毛病……要跟著裴桓東奔西跑地查案子,也不知道受不受得住。
老國公暗暗搖了搖頭,但再抬首時卻并未流露端倪。
畢竟這不是他該管的事。
“不知各位今日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恕罪!”老安國公牽頭,顫顫巍巍地拄著拐杖,打算向行禮,被裴桓眼疾手快連忙扶住臂膀阻止了。
“國公請起,”裴桓正色道,“我們這些小輩可當不得您的這番大禮。”
“求裴大人查明真相,為九泉之下的小兒討個公道!”安國公抹了把老淚,恨聲道,“老夫不相信小兒無緣無故會自燃而亡,此事背后必是有人在害玉兒!”
“還請國公放心,我們來這里就是為了查案。”云曦瑤道,“只是現(xiàn)下還需要您幫個小忙。”
“殿下盡管說,只要對于查案有所幫助,老夫愿鼎力相助!”老國公篤定道。
“我們想看一看安玉生前的居室。”云曦瑤很直接。
“這……查案子還需要看小兒的居室?”國公爺愣了一瞬,隨后有些遲疑地道,“小兒又不是在家中去世,為何不看那風月樓,卻反而來小兒的家中?”
且不說這位全國聞名的病秧子殿下是不是有能力破案,就說這位殿下還是個女子,來男子的居室……似乎不太妥啊。
“風月樓現(xiàn)下已經(jīng)被圍起來了,”裴桓出聲解釋道,“當時與安世子扭打的眾人看似嫌疑都頗重,卻是都是一群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家公子,并無殺人的能力與緣由。”
“我們現(xiàn)下在安世子的身上發(fā)現(xiàn)了些許的疑點,想著來安世子的居室中找一找,或許就能解開謎底,找到幕后真兇。”
“國公,”裴桓直直地注視著安國公,“天子腳下,貴胄公子竟是莫名其妙‘自燃’而亡,”他加重了“自燃”兩個字,哂笑道,“本官半點都不信。還望國公能夠信本官,本官比誰都想著揪出幕后真兇,此次登門僅為查案,別的一概不管。”
“對啊,安伯父,”旁邊的云曦瑤也趕緊幫腔道,“我身為公主,也想為父皇分憂,定當與裴大人一道為安世子查明真兇!安伯父對我還不放心嗎?”
“……行!”安國公沉吟了一會兒,便下定決心,面上的神色堅定了起來,用拐杖重重敲了敲地,抬頭看著裴桓與云曦瑤道:
“老夫自是相信公主與大人的,府上的下人們你們隨便問,玉兒的居室你們也可以去。
老夫還是那句話,查案時有什么需要的盡管跟老夫說,老夫定會竭盡所能!只要能為我兒查明真相報仇雪恨,老夫這把老骨頭豁出去了!”
“多謝國公。”眾人彎腰為安國公行了個禮。
安世子的居室——思竹館。
“見過公主殿下、裴大人。”安世子房內的大丫鬟芍藥向云曦瑤與裴桓福了福身,嬌艷的面容上還掛著幾滴淚,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你們世子眼光不錯,”云曦瑤一看芍藥這般嬌艷,樂道,“選了個這么漂亮的美人當自己的大丫鬟,光是看著你就能多吃幾碗飯。”
“殿下謬贊了,奴婢粗粗笨笨,必然是比不上公主殿下這般金尊玉貴的好顏色。”芍藥聽聞云曦瑤的話有些羞澀地低了頭。
這一低頭,云曦瑤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不妥:
“你這脖子受傷了?”
只見芍藥原本白凈的后頸上交錯著幾條蜿蜒曲折的傷痕,既細且長,本來是被發(fā)絲擋住的,但由于她方才垂了頭,故而那些微亂的散發(fā)失去了效用。
那一道道傷痕自后頸一直蔓延至衣領往下,令人很難不去想象衣領下會不會也是傷痕交錯。
芍藥聞言有些慌亂,下意識地抬手想要遮住后頸,袖口微微上卷,卻又讓云曦瑤眼神一凝:
“不是,你這手腕上怎么還有傷?好歹是國公府嫡子身邊的侍女,怎么還有人虐待你?”
云曦瑤表示震驚,她看到芍藥原本白皙的手腕上也是傷痕交錯,有陳傷也有新傷,鮮紅與青紫并存,看著頗有些可憐的味道。
“這看著有些像是鞭痕。”一直沒出聲的容瑯忽然道。
云曦瑤聞言一挑眉,執(zhí)起芍藥的手腕仔細端詳,越看越覺得容瑯說的有道理,這很像是用鞭子一類的細長的東西打出來的。
那么問題來了,這芍藥這么一個嬌俏的小姑娘,看起來也不過是豆蔻年華,還是個尊貴世子身邊的人,身上怎么會有鞭痕?
據(jù)原身的記憶,這安國公府家風甚嚴,也不像是會苛待下人的。
“叮——恭喜宿主發(fā)現(xiàn)重要線索:芍藥的傷!獎勵積分50點。”001的聲音突然響起。
“……?”云曦瑤愣住,莫非這傷跟案子也有關系?
芍藥聞言先是面上一僵,隨后連忙有些慌亂地將手抽了回來,面上閃過一絲難堪,她抽了抽鼻子,帶著泣音哽咽道:
“奴婢這樣出身低賤的人,配不上殿下的關心。奴婢這點子傷也不算什么,不過是家里的兄長前些日子里喝醉了酒,朝奴婢要錢沒要著,便用那柳條狠狠抽了奴婢幾下罷了。”
“多謝殿下關心,奴婢的傷不礙事,小事罷了。殿下此番前來是為了我們家世子的吧?有什么芍藥可以幫得上的地方,殿下盡管問吧。”
裴桓倒沒什么懷疑的,而云曦瑤通過系統(tǒng)方才的一番話,覺察出芍藥這傷痕并不像她說的那般簡單,而它作為重要線索,又在這案子中起了怎樣的作用呢?
云曦瑤忍不住悄悄看著芍藥,而芍藥毫無所覺。
“你說的不錯,我們此番前來確是有事想要問你。”裴桓找了個椅子坐著,直直地看向芍藥,目光如炬,“你們家安世子昨日里穿的衣服是新的嗎?”
芍藥一聽有些一頭霧水,但還是認認真真地回了話,“回大人,是新的,那衣服是昨日里剛從水云間送過來的,世子一直穿的都是這件衣服,此后再沒回來換過了。”
“那你們家安世子昨日都去了哪?你清楚么?”云曦瑤注視著她問道。
“這……主子的行程我一個做下人的怎會知道?”芍藥苦笑道,“殿下您也清楚,奴婢不過是給世子爺收拾屋子的,終日里不過是在后宅窩著,至于世子去了哪,奴婢真是不清楚。”
“那這樣,換個問題,你們家世子平日里都有些什么關系不算好的人,跟誰結了仇?他有沒有在回來之后跟你們隨口抱怨說幾句?”裴桓換了個問法。
芍藥面上沉吟了一瞬,微微抿了抿唇,搖頭道:
“奴婢未曾聽聞我們世子說過與誰關系不好的話。大人或許不太了解世子,我們世子自小在詩禮簪纓之族耳濡目染,為人和善,對于我們下人也都和顏悅色,從不肆意打罵我們,有一回奴婢做錯了事,世子事后還幫奴婢掩飾。”
芍藥一口氣列舉了安世子的諸多事情,說著說著便眼眶微紅,幾欲落淚,“大人您說說,我們世子這樣好脾氣的人又怎會與人交惡?”
“你既說他和善,”云曦瑤不贊同地打斷道,“他又怎會跟那永昌伯爵府的世子打起來?”
“殿下,泥人尚有三分火氣,更何況是自小被寵著長大的世子殿下呢!”芍藥無奈地回道,“奴婢曾聽說,是那伯爵府的世子先沖上來打了我們世子的,任誰平白無故被打了都不會歡欣到哪去,我們世子打回去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說得有理。”云曦瑤若有所思,看向她,“繼續(xù)。”
“是,”芍藥福了福身,直起身來接著道,“此外,我們國公爺就這么一個嫡子,生怕他學壞了,自小對他管束便十分嚴格。
思竹館隔壁廂房便是我們世子的書房,里面滿滿的全是書,我們世子自小便飽讀詩書,見過他的人都稱他是君子。對了,那思竹館正是我們世子命的名,他曾說過,他思慕孤竹一般的君子品性。”
“君子?”容瑯哼笑了一聲,“誰家的君子還去青樓狎妓?為了個花魁還跟人扭打了起來,將別人打得鼻青臉腫?這君子著實威風!”
芍藥聞言嘆了口氣,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神色,她解釋道:“奴婢知道,世子爺最后是死在花樓里,同伯爵府世子爭一個花魁打了起來,確實不太光彩。
但是我們世子這一輩子也就做過這么一件出格的事,誰都有個犯個錯迷了眼的時候。之前奴婢時常聽聞世子說那花魁如何如何小意溫柔,提起來的時候滿眼都是柔情,分明是被那花魁給迷住了。”
芍藥冷哼一聲,“再說了,如今世家的公子們將那青樓狎妓看作是一樁風流韻事,哪個世家公子不曾結伴逛過那風月樓?怎么只許他們做得,我們家世子做不得了?”
“行,那姑且算作是你們家世子被花魁迷了眼,馬失了前蹄。”容瑯漫不經(jīng)心道,雖然他滿臉都寫著不贊同,但他也并未多說什么。
畢竟查案要緊。
“那你們家世子除了那花魁可還有過什么別的什么紅顏知己?”云曦瑤好奇地問道。
經(jīng)過上一個案子,她已經(jīng)看清了這個時代男人皆以三妻四妾為榮,不知道這位看似對花魁用情不淺的世子殿下會不會也是……
芍藥垂著眸子沉吟了一番,抬頭道,“還真有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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