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此，李哪吒那雙黑曜石般的眸子上下動了動，似是突然來了興致，“泡溫泉？”

        他轉向身側的姑娘，別有深意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臉上顯出帶有玩味的笑，“你跟我一起么？”

        對方一愣，顯然沒料到他是這種無恥的反應，連忙推開他湊近的身軀，羞赧地別過了頭，顰眉道：“你怎的越來越不正經了？”

        李哪吒也不辯駁，反倒伸手一把將人拽到懷里，兩只胳膊牢牢圈住。

        他是最喜歡在她害臊的時候去挑逗她的。

        “還不是你先來勾我的？那天晚上是誰對我投懷送抱來著？又是誰在營帳里主動摸我來著？”

        少年的言語里滿是曖昧，他緩緩吐出的氣息打開楊蓮花的側臉上，令后者一顆心砰砰直跳。

        她無言以對，只好慌不擇路地欲要逃脫，“你……你快些放開，我要回去看醫書了。”

        這人既想耍無賴，又怎會輕易松手，只將她夾在兩腿間，繼續捉弄道：“怎么……不承認啊？我看你早就對我別有所圖吧？”

        他的唇幾乎都要貼到她的耳根了，“該不會……自我重生那日起，你就在眼饞我的身子了吧？”

        楊蓮花窩在他懷里，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在往外冒，面頰燙得像是被燒熟了一般，仿佛當真是被他說中了自個兒的小心思。

        她狠狠掐了下少年的胳膊，回首怒道：“你再亂說話，我就不理你了！”

        甫一將人推開，對方又將她拉了回來。

        李哪吒忽然正經了起來：“蓮花，若是當真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還愿意嫁嗎？”

        聞言，姑娘并未急著答復，而是靜靜瞧了會兒他，少年人的眼中有些許期待，和些許不安，就如那天，他向她表明心跡時那般。

        見他神色愈發局促，楊蓮花稍稍抿了抿唇，低聲緩緩道：“哪吒，當年太乙師叔讓我救你的時候，不是早就承諾過要你以身相許了么？既如此，就算沒人幫你提親，大不了……你入了我楊家門不就行了？”

        最后這話，她還是有些不知該如何開口的，說著說著便埋下了小腦袋，漫不經心地用手指去卷垂落在身前的發絲。

        李哪吒聽完，呆了片刻，隨后才似是幡然醒悟般咧嘴一笑。

        對哦！他師父早就把他給賣了，那還管這些繁文縟節做甚么？如若真的見到李靖，他一定要將對方狠狠打一頓。

        輕狂的少年此刻頓覺身心舒暢，并未覺得男子入贅有何不妥。

        “還是你聰明。”他彎起食指輕輕刮了下姑娘的鼻梁，“看在你如此乖巧的份上，來……讓本將軍親一個。”

        話還說著，頭已然甚是得意地湊了過去。

        “這到處都有人呢，你別鬧！”楊蓮花趕忙往后躲，深感就不該讓他高興得太早。

        “那就回屋里親啊！”

        李哪吒毫不退讓，一把將人攬腰抱起，走時還不忘帶上那盤桂花糕。

        三日后，相府的車馬駛入了城東的溫泉山莊。

        此處依山傍水，景色秀麗，據說，武王母妃太姒有體寒之癥，這山莊便是武王特意為她所造。

        因著男女有別，相府里的一干老少于前廳分別，女子往東，男子往西。

        山莊東面的靜香院內，婢女們守在廊下，院外還有巡視的守衛，這是官家小姐泡溫泉的院子，便戒備森嚴些。

        兩側的耳房稍顯寬敞，是專門用來給女子們更換衣裳的屋子。

        楊蓮花她們三個姑娘挑了最里頭的一個隔間，剛接過婢女們送過來的浴衣，此刻正在寬衣解帶。

        屋內的地龍燒得很旺，哪怕褪去衣物也不會覺得冷，故此，鄧嬋玉還有心思拿其余二人開涮。

        “苒兒姐姐，你這胸，這胳膊……怎的還紅著呢？”

        這位平日里看上去威風凜凜的女將軍，一旦同他們這些人熟絡起來，便愈發沒個正形。

        她一雙鳳眸透著濃烈的曖昧之意，直盯著楊苒依的身子打量，明月雙峰，楊柳細腰，凹凸有致的曲線近乎完美。

        鄧嬋玉本還羨慕楊戩對這姑娘的至死不渝，可如今，她倒是覺得，有福氣的該是楊戩才對。

        楊蓮花其實在她姐姐剛脫下衣裳時，便瞧見了些許紅痕，心中自然也明白那是誰折騰出來的，但她畢竟沒有鄧嬋玉那般心直口快，便只當做沒瞧見，暗自羞怯。

        對上她倆灼人的目光，楊苒依不自覺又扯起一旁的小衣掩于身前，有些局促地眨了眨眼睛，心想，回去得好好跟那人說道說道才是。

        氣氛正尷尬間，倒是鄧嬋玉率先笑道：“看不出來啊！楊戩這人，瞧上去清心寡欲的，沒想到，也是個不知節制的性子。”

        若說他倆第一次是迫不得已，那之后，就只能是你情我愿了。

        楊苒依被她調侃得臉紅耳赤，剛手忙腳亂將那浴衣穿上，又聽見她意趣盎然地再添一把火：“我還聽黃公子說，咱們在外頭打仗的這幾個月，楊戩可是大半夜的，逮著機會就往武成王府跑呢！”

        “黃公子”這一稱呼，還是她在李哪吒那學來的，鄧嬋玉自覺用在黃天化身上，頗為合適。

        聞此，楊蓮花也沒繃住，頷首掩唇，輕笑了聲，但她還是時刻記著，她與她姐姐才是同一個陣營的。

        畢竟楊苒依不是個伶牙俐齒的個性，在鄧嬋玉這兒，大抵只能干吃啞巴虧，她便趕忙跳出來維護對方：“鄧姐姐，你干嘛拿我姐姐尋開心哦！”

        她不出聲還好，這一說話便恰好轉移了鄧嬋玉的注意力，只聽見后者調轉話頭，故意探問道：“還有你啊！你這肩膀上的齒印，怎么來的？”

        畢竟膚色勝雪，一點點痕跡都尤為明顯，楊蓮花一驚，神色轉而慌張，顯然她都將這事兒給忘了。

        小姑娘連忙用自個兒的頭發遮了遮，但這舉動多少帶著點兒欲蓋彌彰的味道。

        而鄧嬋玉似是早就洞穿了一切，直接挑明道：“李哪吒的虎牙，確實挺尖的，不過幸好你守宮砂還在，不然我以后見著他，一定管他叫禽獸！”

        楊蓮花深埋下了頭，滿臉皆是羞愧難當，不禁懊悔：輸了，輸了，是她輸了，這位鄧大小姐不僅眼力勁好，貧嘴的本事，也實屬一流。

        但最難為情的，莫過于，這話兒還被她姐姐聽著了。

        “蓮兒？！”

        果不其然，還未等楊蓮花想好說辭，便聽見了楊苒依的聲音，后者眉頭微微蹙起，神情里多少帶著些責怪與慍怒。

        女子的清譽尤為重要，楊苒依是真的不希望自個兒妹妹年紀輕輕的，還未成親就失了貞潔。

        后者抬起頭，怯生生地與她對望，低聲認錯道：“對不起啊……姐姐，我以后會……注意的。”

        見鄧嬋玉還在旁邊得逞似地偷笑，楊蓮花眼眸機靈地一動，隨即彎起唇角湊了過去，反擊道：“你方才那聲黃公子，叫得挺親熱呀！你倆該不會偷偷好上了吧？”

        “誰……誰跟他好上了？你可別亂說。”鄧嬋玉當即反駁，剛才那副如魚得水的姿態倏忽消失，此刻神色竟然透著些閃躲。

        這可正中楊蓮花的下懷，她不甘示弱：“我哪兒亂說了？不然他怎么甚么都告訴你呀？”

        楊苒依雖清冷隨和，但也忍不住想替自個兒妹妹幫腔，她淺笑著附和道：“我看你倆平日里，眉來眼去得也不少，莫非……真被蓮兒猜中了？”

        本想揶揄她們姐妹倆一下，不承想反倒引火上身，但她鄧嬋玉可不帶怕的，依舊氣勢滿滿地回懟：“誰跟他眉來眼去了，我倆那叫大眼瞪小眼，互相看不爽好不好！”

        “是嘛？”楊蓮花神色十分狡黠，似是起了甚么壞心思，“要不……我去問問天化哥哥好了，問他喜不喜歡你？”

        “你……”鄧嬋玉霎時語塞，面頰泛紅，不知是急是羞，她威脅道：“你要敢亂來，我絕不饒你。”

        楊蓮花不甚在意地笑了笑，偏生要氣她：“原來……咱們堂堂鄧將軍，也會害羞呀！”

        這下鄧嬋玉可耐不住了，徑直跑過去撓她癢癢。

        “你這小丫頭片子，還說不說了？”

        楊蓮花笑成一團，一邊閃躲，一邊向楊苒依求救：“姐……姐姐，快來幫我呀！”

        后者對她倆甚是無奈，只好也加入這場“戰斗”。

        幾個姑娘相互鬧著，清脆的笑聲回蕩在隔間內，絲毫沒察覺到旁邊的屋子里是有人的。

        -

        倒數第二間房內，南宮玥正屏氣凝神，將頭靠在木制的墻面兒上，這樣的構造隔音并不好，隔壁人方才說的話，都被她聽見了。

        只見南宮玥皺著眉頭，面色很是不善，明顯就是心里憋著氣。

        她身旁還坐著一位衣著鮮妍，容貌秀雅的女子，瞧著年紀并不大，但神情舉止間，卻是掩不住的貴氣。

        南宮玥轉頭之時，對方正在朝她緩緩招手，示意她該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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