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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64章


◎王冠即將易主◎

        其實從進入1774年開始,安塔妮亞就一直懸著一顆心。

        若是按照原來的歷史,如今的國王陛下路易十五在5月10日就要駕崩了。

        但到了那一天,凡爾賽宮中風平浪靜。

        國王陛下興致很不錯,一覺睡到十一點多,依然在眾人的掌聲中起床,然后食欲大開地吃了好幾斤烤牛肉和鷓鴣絞肉。

        飯后,他在自己臥室的浴缸里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

        如今,凡爾賽宮里供應熱水。在幾年前,熱水還只能讓仆人在小閣樓里一桶桶燒了抬進來,國王陛下一向是先讓人把滾燙的熱水倒進浴缸,之后倒入冷水,然后把一把椅子放在浴缸中間,他就坐在椅子上洗澡。

        現在,省去了仆人們抬著水出出進進的工夫,打開水龍頭稍等一會兒就有熱水;但路易十五還是保留了坐在椅子上洗澡的習慣。

        洗完澡之后,杜巴利夫人就又去他的臥室了。

        那一天,《萊茵報》正在擔憂地報道今年可能會出現糧食危機,并沒有像《信使報》一樣無聊地報道:“國王陛下今天在凡爾賽宮洗了澡。”

        那一天過去后,安塔妮亞松了口氣,對此并不算特別意外。

        這一世,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路易十五原本是因為天花而死的,但如今牛痘疫苗在十年的時間里已經在大陸上廣泛傳開,巴黎的天花患病率就像維也納一樣顯著下降,凡爾賽宮里幾乎不再有人患上天花,國王自然更不可能被傳染。

        這意味著,她還有更多的時間,路易也有更多的時間。

        國王陛下雖然一天比一天更顯得老態龍鐘,越來越不喜歡出門,但他似乎還活得好好的。只是他似乎越來越覺得自己應該珍惜可貴的生命多多享受,于是國家政事也越來越多地交到了王太子和大臣們的手上。

        路易為此向安塔妮亞好一通抱怨,最后還是不得不接受了國王陛下不想干就可以不干,但國王陛下讓他干,他就不可以不干的現實。

        現在最令他頭痛的事情莫過于財政改革。

        不僅是那些理也理不清的賬目和數字讓他頭痛,在真正深入參與朝政之后他才發現,其實大部分可用的官員本身都住在巴黎城里,只在需要的時候來到凡爾賽宮——隨著申請入住凡爾賽宮和凡爾賽城的人越來越多,這里人滿為患,早就已經達到了住宿的飽和。

        正是在這個時候,安塔妮亞向他提議——為了方便與各位大臣聯絡、高效辦公,同時也為了能夠更快速地了解到首都城里的各路消息,他們或許應該更多地在巴黎城居住、工作。

        如果換了其他什么時間或是其他什么人,路易當然是不會同意這個提議的。

        是一個世紀前的先祖路易十四在凡爾賽的荒地上,建立起了這座大陸上最為雄偉壯觀的宮殿。

        這里沒有自然流動的河流,沒有城市,沒有道路,什么也沒有,有的只是一位國王的無上權威。

        這里不是首都,沒關系——國王在哪里,哪里就是法蘭西的心臟。

        凡爾賽宮就是一句光輝閃耀的咒語,獨屬于國王的咒語——只要國王陛下一聲令下,這里就會出現一座最最光輝燦爛的宮殿,名流貴族們在這里出入,全法國的權力與金錢都向這里匯聚。凡爾賽宮正是法國王權的最高象征。

        自凡爾賽宮建立起來以后,所有的法蘭西國王都以這里為王宮。

        太好了,他還不是國王!

        路易為自己突然找到一個傳統的漏洞而歡欣鼓舞。

        金碧輝煌的大房子固然舒適,但如果代價是每天要為此在工作的等待上多花許多時間和精力,那就太令人厭煩了。

        何況,巴黎也有很多宮殿,比如盧浮宮、皇家宮殿、杜伊勒里宮等等。雖然比起凡爾賽宮來要差一些,但路易對生活品質的追求其實并不是那么執著。

        唔,只要盡快在那些宮殿里也布置好他的焊接車間就行。

        王太子剛剛因為美好的未來設想而高興起來,財政大臣內克卻覺得自己大概快要被王室首席經濟學家亞當·斯密先生逼瘋了。

        這位法國財政大臣私下里和同僚們吐槽:“那個無趣又古板的英國佬!他連華爾茲和可麗餅都分不清,竟然來指導我們法國人怎么花錢?”

        無獨有偶,斯密先生則暴跳如雷地對安塔妮亞說:“如果法國人整天只想著跳舞和品嘗紅酒,怎么可能發展經濟和技術呢?”

        在人多眼雜的凡爾賽宮,幾乎沒有秘密。

        結果就是,沒過多久,許多人都知道了他們之間的恩怨,然后對此大加嘲諷。

        凡爾賽永遠不缺口水仗。

        所有人都知道現在國王陛下不怎么過問政事,而王太子夫婦正是財政改革的最主要發起人。因此,在這樣的背景下,眾人很高興地一邊看熱鬧一邊參與熱鬧——

        對財政大臣,是這樣的:“您看看,如果我們法國人自己能把錢管好,又何必要找英國人幫忙呢?”

        而科學院的學者們則不卑不亢地對英國經濟學家表示:“很抱歉,我們跳舞,我們喝酒,但我們還是這片大陸上科技最發達的地方。什么?英國?英國人在干嘛呢?”

        哦——英國人在北美大陸上苦兮兮地打仗呢。

        從1774年9月召開的殖民地聯合會議——后來被人們稱為第一屆大陸會議開始,北美大陸的人們正式宣布北美十三個殖民地斷絕與英國的隸屬關系,成立了合眾國。

        這就是向英國宣戰了!

        英國當然忍不下這口氣,當即就派出了最強大的海軍,跨過太平洋去攻打不知天高地厚的十三塊殖民地。

        作為英國人民的老朋友,法國人民當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地關注著這場遠在大洋彼岸的戰爭,并且十分希望北美的朋友們獲勝——就算不獲勝,讓英國吃癟也是值得高興的!

        在最初的半年多時間里,英軍總體還是處于優勢的。登陸的軍隊很快控制了北美東部沿海,從南北兩線同時深入大陸。

        “從他們的行軍路線看,他們是想兩面夾擊,孤立新英格蘭的這一片殖民地——我聽說他們反抗英國最為堅決,這也很好理解。”

        拿破侖看著地圖,一邊思考一邊對安塔妮亞說,“如果是我,我也會這么做——一舉拿下這里,然后一鼓作氣,將其他殖民地各個擊破。”

        “美國人贏的可能性有多大?”安塔妮亞順口問道。

        拿破侖搖了搖頭:“我不會在他們身上下賭注。”

        安塔妮亞挑了挑眉。

        誰也沒想到,從第二年開始,英軍忽然就開始在北美大陸上處處碰壁。

        一份份和他之前判斷并不一致的情報送到巴黎,拿破侖為此非常地惱火。

        少年反復地抓著自己腦袋上的頭發,焦躁地在房間里到處踱步:“為什么?為什么?這不符合戰爭的邏輯。”

        “哦,別著急。”安塔妮亞不忍心地安慰他,“現在掌握的信息太少,或許有某些新的力量加入了戰場。情報不足,你能做到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真正在戰場上,難道說一句‘情報不足’,軍隊就不會輸了嗎?”少年忽然大聲說。

        安塔妮亞看了他一眼。

        “抱歉,我不是沖著您說的。”拿破侖吐出一口氣,“但我認為,戰場上,軍隊的統帥必須把一切因素都考慮進來。戰爭之中沒有借口,只有生死。”

        安塔妮亞微笑起來,“我相信,您一定會成為一名出色的統帥的。”

        整個巴黎大概沒有什么人知道,為什么在此前所向披靡的英軍忽然就打不贏仗了。大西洋太過寬廣,傳回來消息往往十分緩慢,也缺乏很多的具體細節。

        這讓在法國通過《萊茵報》追蹤北美獨立戰爭的人們著急得不得了,可惜著急也沒有用。好在一切都在朝他們希望的方向發展——看起來,英國佬竟然打不過自己的兒子咯。

        終于,到了1775年六月,又一個美軍大敗英軍、殲滅數萬人并招降數千人的消息傳來之后,安塔妮亞嘆口氣,把情報翻了一頁過去。

        美洲大陸的事恐怕不必再讓她操什么心了。更需要注意的反而是法國的周邊——不知道是不是受到美英戰爭的影響,這片大陸上的許多國家也在蠢蠢欲動。

        安塔妮亞將情報一頁頁看過去,最關注的主要是兩個地方。

        一個是普魯士在西里西亞周邊對奧地利動兵,而奧地利對此極度惱火。這塊土地畢竟是在特蕾西亞女王即位時的王位繼承戰爭中被普魯士奪走的,本來在七年戰爭中差一點就能奪回來了,卻因為俄羅斯沙皇的駕崩而功虧一簣——哎!不說了,誰能想到一個國家能這么倒霉呢?

        另一個則是與奧地利接壤的奧斯曼帝國。從克羅地亞傳來的消息說,塞爾維亞爆發了叛亂,而奧斯曼帝國正在調動兵力鎮壓叛亂。

        雖然這些在上一世也都發生過,總體來說并沒有造成什么太大影響,但安塔妮亞還是保持著戒心。

        畢竟,這個世界已經發生了很多改變。誰知道這些改變最后會引來什么樣的后果呢?

        1776年的復活節即將到來時,王太子夫婦去視察了巴黎近郊的坎德拉兵營。如今已經升為中校的拿破侖,現在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面。

        安塔妮亞發表了簡短的致辭。

        她深知,此刻的士兵們一定更想去吃節日前的烤肉大餐而不是聽講話,于是言簡意賅,很快結束:“你們是巴黎城的驕傲,也是法蘭西的驕傲——路易和我,所有被你們的英勇所保護著的法國人民,永遠都不會忘記你們的貢獻。”

        按理說,對軍隊發表講話應該是國王的事情——或者至少是王太子的事情。

        安塔妮亞曾經試圖趁路易年紀還并不大,從小好好培養他作為君主的當眾演講能力。但在她鍥而不舍地一次次嘗試,而路易實在是一次都沒有成功之后,她放棄了,決定自己直接上。

        或許最開始全是男人的兵營還有一點微詞,但就像此前王妃第一次舉辦科學院沙龍、第一次頒布懸賞、第一次主持王宮改造和整座首都的改造工程一樣,人們很快也習慣了這種事情。

        反正將來王太子即位之后,國王和王后都是最高的存在嘛。當然,路易十五的王后沒有什么存在感——那是因為已經很多很多年沒有王后了。

        ……

        同一時間,凡爾賽城一座城堡的地下室里。

        這里點著昏黃的燭光,幾人圍坐在一張圓桌前。

        火光影影綽綽,這幾人的表情也顯得陰晴不定。

        “……修改稅法,要對教會和貴族全部征稅?”一個人難以置信地問道。

        “我們有可靠的情報來源。您應該相信我們英國的情報系統。”至少比你們法國的靠譜。

        “……那個女人居然真的敢。”有人咬牙切齒地說。

        “可不是嗎?”英國人冷笑道,“她不是法國人,她沒有任何的親戚在法國——她當然不會在意向貴族和教士征稅。”

        他用手指捻了捻蠟燭上的火焰,向前傾過去——一張長臉在燭光里變形,聲音像嘶嘶的毒蛇在蠱惑人心。

        “該到抉擇的時候了,殿下……或者是,陛下?”

        坐在對面的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漢諾威的使者幾乎以為他居然在這個場合睡著了。

        “我想知道,你們的條件是什么?”

        使者笑了。

        “法國是我們敬重的對手,您更是喬治陛下和腓特烈陛下珍視的朋友。我們絕不會讓您為難——只需要在您成為國王之后不幫助美國,并且盡量阻撓西班牙和荷蘭參戰就行。”

        時間在令人心驚地流逝。

        路易十五已垂垂老矣,而如今的王太子夫婦卻有著令人忌憚的資源、人才與決心。

        最最可怕的,是那個女人成為法國統治者——

        她不是法國傳統上不干涉政事的王后。她的手伸得太長了。

        如果真的讓他們就這樣順利地登基,那么哈布斯堡家族就會擁有兩位女王。

        兩位掌握實權、掌控著大國的女王。

        對于英國和普魯士來說,絕對不能再拖了。使者心想,自己的使命也決不能再拖了——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先生!先生!”有人壓低了聲音,慌得語無倫次,“陛下……國王陛下他……駕崩了!”

        砰的一聲,蠟燭翻倒在了桌面上,猛然騰起一片耀眼的火焰,映出了幾人猙獰扭曲的臉。

        命運的齒輪陡然在此刻尖利地咬合,仿佛群蛇終于亮出獠牙撕咬向對方的致命之處。

        塞納河的河水平靜流淌,賭桌上的金幣與籌碼叮咚作響,馥郁的花香飄滿了巴黎城——而這一切的幻夢驟然驚醒。

        法蘭西的王冠,即將易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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