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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氏苦笑道:“也不怕你笑話,你也知我那老爺是不大管家里的庶務(wù),這些年連著幾個女孩兒出閣,都是出的多進的少。當(dāng)初給四丫頭辦嫁妝的時候,雖然也給五丫頭辦了一些,可都是此等的,說起來,也是為了我的名兒,而苦了五丫頭。”
說著,忍不住掉下淚來。
林夫人深知董氏為人,也多有敬重,忙道:“這不難,你且告訴我都是在那些地方買賣的,我找人去補上些銀子,把東西換了。”
“這如何使得,我琢磨著,其實也不算難,家里也要用的,換不換倒是沒什么,只是一想到五丫頭要離開,我就……”
林夫人連忙拿出帕子替她拭淚,想到自己的女兒出閣時的光景,也不禁傷心起來。可好歹自己還有個兒子為伴,而董氏統(tǒng)共就這么一個女兒,又極是懂事體貼的,竟比兒子更強些。
一時又想到兒子兒媳,她今日出來,嘴上說是來拜訪老太太,實則卻是在家里呆著煩膩。唐怡珍進門前一個月倒還好,如今一個月過去了,小兩口也不知為何,每日總要吵上幾句。林輝屋里原本有三個從小服侍的大丫鬟,其兩個模樣好些,唐怡珍便看不過去,找了借口要攆出去。
這事兒兩人就吵了三四天,林輝無法只得順了她的意,縱然那兩個丫頭跪著磕頭也狠下心不理會。今個兒早起還好好,午林輝從翰林院回來,兩人便又吵起來。
林夫人瞧著也不想在家里待下去,可往別的親戚家去,難免不讓別人心起疑,就是女兒婆家她也是不能去的。后來還是想到休竹,她既認(rèn)了休竹為義女,偶爾來看看也是合情合理的。再者,老太太和董氏都不是那會背著人說三道四的,縱然她們心起疑,也不會拿出去說。
屋子里一時靜悄悄的,唯有火紅的夕陽從窗欞子照進來,映著墻壁上的一副水墨畫,那畫兒好似突然上了顏色,透著淺淡的紅光。
時辰差不多,林夫人雖煩可也必須得回家了,董氏挽留不住,送她到垂花門前,看著她乘坐的馬車漸漸遠(yuǎn)去。
陪林夫人一同來的李媽媽這會兒便說起在任家時,不小心聽到的話,“……說是少奶奶那天說了什么,后來任老太太和任夫人知道了,任夫人因此病了一場,這兩天才好些。”
提起兒媳,林夫人臉色便有些不好,想起方才董氏哭得那般傷心,怕是真和兒媳婦說的話有關(guān)系!一時又氣又惱,“虧得任家老太太和夫人都是明白人,否則我還有臉來任家么?”
李媽媽驚訝,“夫人知道奶奶說了什么話?”
林夫人冷哼一聲道:“縱然不知道,可她嘴里能說出什么好的來?她原是捧在手心里長大的,縱然輕狂還可恕,偏偏又是那等輕薄慣了的人。”
李媽媽不便答言,林夫人又道:“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要鬧到什么地步,咱們林家也不是那等隨著她唐家踐踏的!”
040:家事
“也不知為何,這都兩年的功夫了,就是沒有一點兒動靜。”衛(wèi)姨娘眉宇間盡是憂心。
董氏道:“三丫頭身體好,很快就有了,倘或真沒動靜,五丫頭出閣,她必定要回來送送。明個兒我找信得過的媽媽出去打聽打聽,倘或有專門醫(yī)治這些疑難雜癥的大夫,尋到了等三丫頭來了,請進來瞧瞧。有病咱們及時醫(yī)治了,沒病當(dāng)然是最好的。”
衛(wèi)姨娘聽了心里感動不已,連忙說了些感激的話。董氏笑道:“她也是我的女兒,我如何不擔(dān)心她呢?咱們兩是沒福氣的,她們總該都是有福氣的才對。”
后面一句說的便是任老爺無子一事,衛(wèi)姨娘見董氏神色黯然,又說了些安慰之言。
百密必有一疏,董氏的擔(dān)憂,休竹還真沒想到,若不是偶然聽到衛(wèi)姨娘和董氏閑話,說起三姐任休蓮一直沒有身孕而憂心忡忡,休竹幾乎忘了,在古代妻子七年無所出,男方可依據(jù)女方?jīng)]有生育能力而休離。當(dāng)初任家的前夫人,二姐任休蘭的生母,因為第一個孩子夭折了,才有了衛(wèi)姨娘生的任休蓮。
這是往事可不提,只說當(dāng)下。休竹望著四角天空發(fā)怔,那日靖南王說,要她去穩(wěn)坐他的正妻之位,可如果她七年內(nèi)沒有生出孩子,是不是同樣要落個被休離的下場?如果不被休離,就必須和一群男人爭風(fēng)吃醋?
休竹自己先惡寒了一身雞皮疹子,相比較之下,還是覺得被休離比較好。雖然名聲不好聽,可這也不能全部怪她,自己好手好腳,難不成還真的要被餓死?
碧翠和冬靈面面相覷,見五小姐一會兒皺眉,一會兒傻笑的,不知腦袋里想什么。正巧玉珠從屋子里出來,拿著水壺蓄水。見休竹在院子里,忙過來見禮。
屋子里,衛(wèi)姨娘和董氏聽見外面有人說話,就立刻停止談話,衛(wèi)姨娘又忙忙地迎出來,眾人見禮,請休竹進屋。
眼下快到月了,京城比不得南方,入了秋氣候便漸漸涼了,董氏正忙著給合家上下眾人做秋賞。見跟著休竹的碧翠和冬靈都來了,就讓玉珠將柜子里的緞子拿出來,在她們身上比劃,看她們穿這些顏色好不好看。
碧翠和冬靈一瞧那緞子的質(zhì)地,驚訝的不得了,忙道:“使不得夫人,我們?nèi)绾文艽┻@樣的衣裳?”
衛(wèi)姨娘笑道:“也是夫人瞧著你們對小姐真心實意地好,又是小姐屋子里的,總要有幾身遮羞的衣裳穿穿,當(dāng)初幾位小姐出閣時,跟著幾位小姐的丫頭都做了衣裳的。”
這話說得明白,碧翠和冬靈是要作為陪嫁丫鬟跟著小姐去休竹的夫家。倒也不好推脫,可這料子,一般都是她們這樣的人家,主子小姐才會穿的,她們是奴婢……
見兩丫頭還惶恐不已,董氏笑瞇瞇道:“你們的心我都明白,這是做衣裳的,回頭給五丫頭打首飾的時候,少不了也要給你們打一些。”
說著,一抹悵然爬上眉梢,休竹便朝她們使眼色,兩丫頭意會,朝董氏行了大禮。
正說得熱鬧,忽見一名媽媽神色驚慌地跑進來,來不及行禮便道:“夫人不好,馮家剛才使人來說,二姑奶奶今個兒早起落紅不止,有……有生產(chǎn)的征兆!”
這話一出,眾人皆驚愕不已,算起來任休蘭要月底才生產(chǎn),如今提前,可見是不好。
“可告訴了老太太?”
那媽媽搖頭道:“還沒,奴婢聽了心里也唬了一跳,怕嚇著老太太,就來回夫人。”
董氏點頭,“你顧慮的極是。”又朝衛(wèi)姨娘道,“我現(xiàn)在就過去瞧瞧,老太太倘或問起我,就說我出去了,倘或那邊沒事兒,我立刻使人回來回話。”
衛(wèi)姨娘忙點頭,休竹瞧著,拉著董氏的手道:“我也跟著娘去瞧瞧。”
董氏板著臉道:“你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這種時候如何能去?好好兒呆在家里,要不就去老太太那邊陪著老太太說話解悶。”
休竹見董氏說的堅決,只得應(yīng)了,想起二姐任休蘭上次挺著大肚子回來的場景,只覺得胸膛里突突地跳,畢竟是年紀(jì)小了些,身體發(fā)育不成熟,胎兒不穩(wěn)造成的。
外邊的媽媽已經(jīng)備好車子,董氏換了衣裳,也不做細(xì)細(xì)裝扮,帶著玉珠及幾名媽媽,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上了馬車。
休竹只覺手腳冰涼,心里亂的理不出頭緒,古代女人產(chǎn)子才是真正地在鬼門關(guān)走一遭。任休蘭性格孤僻,為人清冷,怕就怕遇見這樣的問題,她會走向極端。
碧翠握住休竹的手,無聲地安慰她,一邊的冬靈道:“二小姐一向最要強,一定不會有事兒的,小姐放心吧。”
雖是這樣說,哪有不擔(dān)心的?冬靈也說得底氣不足,不喜歡二小姐,可也不樂見她出個什么意外。就像碧翠說的,任家只有女孩兒,以后大家彼此能靠的就是姐妹間的情誼。
到了老太太的院子,正好碰見任休桃,一見到休竹就忙湊過來問:“剛才有媽媽說瞧見母親行色匆匆地出門了,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休竹忙朝她使眼色,偏偏任休桃聲音大,屋子里的老太太也聽見了,叫她們姊妹進屋。休竹和衛(wèi)姨娘對視一眼,見瞞不過去,只得照實說了。
“……算算日子是早了些,可也難免有誤診的時候,老太太放寬心,二姑奶奶是有福氣的人。”
老太太聽了,臉色十分陰沉,“好好兒的,如何突然落紅,明知即將臨盆,她們就不知道多多注意么?”
這讓老太太想起任休蘭的生母,生第一個孩子的時候,也是早產(chǎn),孩子落地沒兩天就夭折了。也弄挎了大人的身子骨,幾年養(yǎng)護方才有了二丫頭,由此卻留下病根,二丫頭三歲不到,她就撒手去了。
想到這里,老太太陰沉的眸子露出悲憫,眾人也不敢說話,安靜地只能聽到外面風(fēng)揚起樹葉的摩挲聲。
午飯時眾人也都沒有胃口,老太太安奈不住,也要去馮家看看。徐媽媽正勸著,那邊跟著董氏去的一位媽媽回來了,一進屋便連聲道喜:“二姑奶奶產(chǎn)下一位小少爺,母子皆平安無事。”
這話并沒有讓老太太高興起來,當(dāng)年任休蘭的生母頭胎可不就是個男孩,雖是早產(chǎn),頭一天瞧著都好,誰知……
眾人見老太太臉色陰霾重重,也不知何故,唯有徐媽媽明白老太太的心,安慰道:“前夫人必定會保佑二小姐,老太太何苦擔(dān)心這些有的沒的?夫人已經(jīng)去了,橫豎有她在哪兒盯著,能出什么事兒呢?”
董氏去了,倘或老太太也去,不就是直接打馮家的臉面?說馮家沒有善待任家的女孩。聽徐媽媽如是說,休竹也才頓時醒悟過來。
老太太慢慢坐下來,又使人去看,如果有意外立刻回來告知。一顆心卻安定不下來,倘或真沒事兒,董氏又怎么沒有回來?
這個道理大伙都心知肚明,卻無人敢點破,等待的時間變得很漫長,似是有一片烏云壓在任家所有人的頭頂上。
至晚間,董氏才拖著疲倦的身子回來,見過老太太,就下去安息。第二天一早,家里的事兒交代完了,又趕去馮家,如此過了三天,到了洗三禮那天,老太太、休竹等人才瞧見任休蘭。
041:孩子
任休蘭歪坐在炕頭,身上蓋著一推被褥,穿著妖紅色夾層小襖,頭發(fā)簡簡單單地綰在后腦勺,露出一張蒼白浮腫的臉來。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那樣欲哭又努力抑制地望著老太太。
老太太心頭一酸,緊兩步走過去,握住任休蘭的手,順勢就在她身邊坐下了。
馮夫人忙叫里面服侍的婆子搬椅子,老太太道:“我是過來人,又是半身入土的,沒那么多的忌諱。”
馮夫人訕訕地,她身邊的婆子臉上也不好,笑著解釋道:“因小少爺鬧了一晚上,大伙兒都跟著忙……”
這話多有搪塞之意了,休竹看了她一眼,又打量起屋子里的擺設(shè)。古代女人生子多在耳房,這屋子橫豎不過二三十平米,靠東墻邊擺著床,掛著石青色帳子。正方擺著一張楠木桌,兩邊各放了一張椅子,西邊又設(shè)了個軟榻,其余擺設(shè)不過幾株盆景。
又因坐月子忌吹風(fēng),窗戶都關(guān)著,窗簾子也拉上。屋子里的采光原本就不好,又這樣關(guān)窗蔽縫兒,屋里一旦人多,那空氣就可想而知了。
別說老太太看了生氣,休竹也覺得這是馮家的不對了。雖然忌諱不能在正屋,可這屋子也太小了。生產(chǎn)后身體虛弱原本就要休息好,這樣稍稍有人進來或拿東西,或作別的,一丁點響動也能聽見。何況,這外面右邊不遠(yuǎn)處就是丫頭們的居所。
馮夫人見眾人都不說話,忙叫婆子去把小少爺抱來給老太太瞧瞧。又走到老太太身邊寒暄幾句,以此引開老太太的注意力。
任休桃不滿地收回目光,扯著休竹的衣角,低聲抱怨道:“怎么二姐住的屋子還沒有在家時住的屋子大呢?”
這話休竹沒聽清楚,可站在她們身邊服侍的兩名婆子卻聽得一清二楚,一時臉上陣紅陣白。羞愧地垂下頭,正巧奶娘抱著孩子進來,大伙的注意力便被孩子吸引了。
馮夫人接過去,抱給老太太瞧,笑道:“還沒名兒,想借借老太太的壽,賜個吉祥的名兒。”
老太太看著襁褓里紅彤彤,布丁兒似地孩子,心頭漸漸軟下來。小心翼翼從馮夫人手接過去,輕輕哄拍著,神色也緩和許多。馮夫人瞧著,似是松了口氣,又讓婆子們搬幾張杌凳,招呼任家的女孩兒和董氏入座。
到底是做母親了,任休蘭瞧著孩子的眼神倒不似平日里那么清冷,多了幾分溫柔,看著比剛才好了許多,正與老太太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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