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5 章
惠惠覺得你的訂閱率不行.jpg甚爾帶著年幼的兒子去殯儀館撿了妻子的骨灰,然后將其埋葬在城市位置最好的公墓里。
繪理的雙親早逝,也沒什么親戚,她職場上的朋友甚爾不認識,他也就干脆沒有通知任何人。
他只在繪理下葬后當天抱著兒子盤腿坐在妻子的墓前,沉默的呆了數(shù)小時后就離開了。
沒有了繪理的家仿佛在那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氣。
禪院甚爾在很長一段時間里什么都不想管,每天就顧著抽煙喝酒,只是因為天與咒縛賦予的強悍身體的關(guān)系,他無論怎么都喝不醉,最后氣的把酒瓶砸碎在地上,再也沒有碰過了。
除了每天三餐勉強還記得給快兩歲大的兒子喂食之外,甚爾什么事都不干。
家里的東西亂七八糟,衛(wèi)生也沒有再打掃,衣服也是東一件西一件的到處都是,墻上甜蜜幸福的一家三口的照片刺眼的很,統(tǒng)統(tǒng)被摘了下來丟到了一邊。
禪院甚爾昏昏沉沉的躺在地上,數(shù)量可觀的煙頭散落在他周邊。
屋子里的燈都沒開,只有一點點月光透過陽臺玻璃窗照進來。
被關(guān)在房間的伏黑惠奶聲奶氣的喊了好幾聲爸爸都沒有得到回應(yīng),最后他呼出一口氣,小心翼翼的爬下嬰兒床,摸著黑走到房間門,然后踮起腳尖,努力的用手抓住門把,用體重把門把吊開。
“……”外面也是黑漆漆的,酒的味道和煙草的味道夾雜在一起,非常難聞。
走廊到處都是散落的垃圾,甚至還有玻璃碎片渣子,和伏黑惠印象中那個溫馨的家完全不一樣。
如果是只有兩歲不到的自己,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惶惶不安又不知所措了吧。
以前那個溫馨的家突然就消失不見,父親忽然就頹廢了下來,對他不管不問了。
正常的一歲多的孩子應(yīng)該完全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伏黑惠沒辦法指責甚爾。
因為繪理媽媽逝世后的痛苦他也能夠理解,但和隱隱有著心理準備的自己不一樣,這個男人是突然遭到了噩耗,他們之間的痛苦并不同等。
甚爾要比我痛苦絕望的多。
習慣性忽略自己的痛苦,將自己放在次等的位置上的惠這么想著,一面摸著墻邁開步子,小心翼翼借著窗外的光繞過地上的玻璃碎片,緩慢的走到客廳。
他歪著頭看著地上側(cè)躺著的黑影。
伏黑惠走過去蹲下來,伸手在男人結(jié)實的后背上推了推。
“爸爸。”
快兩歲的他已經(jīng)能夠用稚嫩的嗓音很清晰的喊出這兩個音調(diào)簡單的字了。
但是甚爾一動不動,沒理他。
“……”
伏黑惠很想要說些什么,但是看著遍地的煙頭和酒瓶,他最后還是抿著嘴沉默了下來,收回了手。
又大又圓的綠眼睛低落的垂著。
[甚爾他是個不會愛自己、還總是想要自暴自棄的老小孩,如果沒有人拉著他的話,就一定會走到錯誤的道路上。]
[小惠,快點長大吧,爸爸就拜托你了。]
母親去世前的遺言在腦海里回蕩在耳邊。
從未來重生到現(xiàn)在的伏黑惠證明了繪理說的話的準確。
實在是太準了,他的繪理媽媽的確十分了解禪院甚爾這家伙的性格。
伏黑惠曾經(jīng)很討厭他的父親。
因為在他過去的記憶中,那個家伙就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沒有半點盡到父親的責任。
直到重生之后,他才發(fā)覺并不是這樣,至少不全是。
過去真正年幼的伏黑惠是不會理解[自己看到的東西并不是全部真相]這件事。
只有在重生之后擁有更加年長的靈魂的伏黑惠才知道,甚爾曾經(jīng)真的很努力的成為一個合格的丈夫和父親。
僅此一次的努力過。
伏黑惠揪著自己的衣服,回憶著母親最后的遺言,眉頭緊皺,小小的臉都揪成一團、
要看住甚爾,不要讓他變成記憶里的模樣……伏黑惠感覺自己實在是任重道遠。
這家伙墮落的太快了。
似乎他本身就是為了繪理才改變,在失去對方之后幾乎沒有半點掙扎就重新墮落了回去。
年幼的惠在甚爾身邊坐下,抱著腿縮成一團,他靠著父親厚實溫暖的背,軟軟的下巴搭在膝蓋上,認真的整理思緒。
現(xiàn)在自己是一歲零十個月出頭,而甚爾在未來人間蒸發(fā)的時間是……自己小學一年級,不,他小學一年級的時候甚爾已經(jīng)很久沒回來了,所以時間應(yīng)該是更早一些。
他記得那個時候還在咒術(shù)高專上學的五條老師找到了自己,對方告訴了當時年僅六歲的他有關(guān)自己被甚爾賣給禪院家的事。
他相信了,畢竟這的確是他印象中的父親能夠做得出來的事情,為了錢賣掉有咒術(shù)師天分的兒子什么的……雖然現(xiàn)在看來或許并非那么簡單,但自己被賣掉這件事應(yīng)該不會作假。
五條老師沒有欺騙他的必要,而他在覺醒術(shù)式之后也曾經(jīng)被五條老師帶回過禪院家炫耀過,他還記得當時禪院家的人在看到自己的術(shù)式之后的表情。
所以他可以肯定這件事是真的。
自從五條老師成為他監(jiān)護人之后,甚爾也的確沒有再出現(xiàn)過。
如果只是拿著賣掉自己的錢去逍遙就算了。
伏黑惠不由自主的回想起在上一世涉谷一戰(zhàn)時見到的那個亡靈,神情沉重了幾分。
……但如果是因為[死亡]所以才再也沒出現(xiàn)自己面前的話,那他無論如何都要做些什么。
離甚爾人間蒸發(fā)的時間還有幾年,那個時候稍稍長大的自己……總不會和現(xiàn)在這樣,眼睜睜看著繪理媽媽痛苦,卻什么都做不到了吧?
伏黑惠是很容易被一點小恩小惠、一點點善意就說服的孩子。
只要是他認定的人和事,就幾乎不會更改想法。
上一世那個不負責任的伏黑甚爾的形象漸漸淡去,禪院甚爾輕柔的抱著只有幾個月大的自己,用低啞的聲音耐心哄他睡覺的記憶反而越發(fā)鮮明。
父親……
伏黑惠抿了抿嘴,搖了搖腦袋,把那一點溫馨的碎片甩出腦海。
不,是為了繪理媽媽的遺言。
無法拯救媽媽,那就一定要守護媽媽的遺言,把甚爾這家伙看好。
“阿嚏——”
一陣風忽然從窗外吹過,一歲多的伏黑惠縮了縮身體,忽然打了個小小的噴嚏。
現(xiàn)在已經(jīng)十月份了,晚上的氣溫有點涼,特別是躺在冰涼冷硬的地板上,寒意就更重了。
因為自己開始感覺到冷,伏黑惠后知后覺的看向身后的男人。
就這么躺在地上很可能會感冒。
對疾病有些反射性不安的伏黑惠下意識遺忘了他父親能夠手撕特級的超規(guī)格體質(zhì),他站起身,拉了拉甚爾比他腿還粗的胳膊,他憋足了勁往房間拽,沒拽動,自己反倒是腳滑摔了一個屁股墩。
腮幫子本能的鼓起,他皺著眉歪著頭思考了一會,最后慢吞吞的爬起來,把甚爾周邊的煙頭全部撥開,然后又把走廊的玻璃碎片一點點掃到一邊,最后邁著不太穩(wěn)的步伐,搖搖晃晃的回到房間,從床上用力把被子拽下來。
伏黑惠兩只手勉強抱起棉被的一角,用盡全身力氣使勁把它拖到了客廳。
然后認認真真的拽著被子,把它蓋在了甚爾身上,忙忙碌碌的一個角一個角的拉平。
側(cè)躺著的甚爾微微睜開眼睛,他沉默的聽著身后那個小家伙忙活的動靜,視線沒有聚焦,放空的盯著眼前的空氣。
柔軟的被子蓋在了身上,沒多久之后,屬于孩子小巧柔軟的身體也鉆了進來。
靠的緊緊的,無聲的蜷縮在了他身后。
一歲多近兩歲的小孩子體溫往往要比成年人高一些,擠在同一張被子下面,暖意很快就驅(qū)散了深秋夜晚的冷寒,棉被包裹著父子倆,兩人的體溫交雜在一起,甚至能夠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酒味和煙味沾染在禪院甚爾的衣服上,一點也不好聞,伏黑惠挨著父親的身體,皺著眉發(fā)出軟乎乎的嘟囔聲,卻沒有拉開距離,反而迷迷糊糊的往父親的后背蹭了蹭,在煙酒味當中,很快就因為精力不支的關(guān)系睡了過去。
甚爾在半個小時之后,終于慢吞吞的、小心翼翼的轉(zhuǎn)了個身,從背對著惠的姿勢變成正對著的狀態(tài)。
伏黑惠順理成章的蜷縮在父親結(jié)實寬大的胸膛里,像只小兔子一樣縮成了一團。
沒有因為父親這段時間的自暴自棄而疏離,也沒有半點嫌棄。
“……”
禪院甚爾沉默了很久很久,最后才伸出手,輕輕搭在了年幼的兒子的身上。
然后稍微用力抱進懷里。
近乎一米9的大男人把腦袋搭在了兒子的頭頂,惠和母親相似的一頭翹發(fā)蹭過他的臉,癢癢的。
鼻尖都是奶粉和米糊的味道。
[惠就拜托你了。]
我不行的,繪理,我做不到的。
我現(xiàn)在滿腦子就只剩下了[算了,人生就這樣吧]的想法,已經(jīng)沒辦法和你還在的時候那樣,擔起父親的責任了啊。
禪院甚爾抱著兒子,平靜的想。
說到底,他這種人渣其實根本就不配擁有那樣的生活吧?
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的話,是不可能照顧好惠的。
當初為了賺繪理的醫(yī)療費而再度和咒術(shù)界扯上關(guān)系,禪院甚爾就無法再和以前一樣過普通人的生活了,過去亂七八糟的人和事都隨著天與暴君的回歸接二連三的涌出來,再加上他得去賺錢,而禪院甚爾不會去找普通人那邊的正經(jīng)工作,他只能繼續(xù)接術(shù)師殺手的活干。
——沒了繪理,禪院這個姓氏無比諷刺的散發(fā)著存在感,被咒術(shù)界徹底否定人生價值的不甘開始反彈式的瘋狂叫囂。
這種再度冒芽的仇恨和不甘,注定了甚爾的未來不會再回到過去那段平和的日子。
血脈相連的孩子?不,算了吧。
與其跟著注定沒有好下場的自己,還不如送到禪院家。
起碼和身為廢物的自己不一樣,年僅一歲多就有著超出肉/體承受范圍的咒力,惠不出意外一定能夠覺醒很強的術(shù)式……哪怕不是那么強也沒關(guān)系,只要有咒術(shù)師的天賦,就一定會得到很好的照顧吧。
那邊雖然也是個垃圾場,但至少比跟著已經(jīng)放棄的自己要好一點。
但是,就在甚爾腦海里冒出這樣的想法之后——
懷里柔軟的熱源仿佛察覺到了父親不妙的想法似的,忽然軟軟的唔了一聲,皺著眉在甚爾懷里縮了縮。
惠用小小的手抓住了父親的衣服,似乎有了實感,不自覺的蹭了蹭之后才安心的睡了回去。
“……”甚爾噎住了。
哈……
這算是什么?
信賴嗎?哪怕他變成這個頹廢的模樣?
在那一瞬間仿佛看到了妻子笑容燦爛的說“我相信你。”的表情,禪院甚爾嗤笑了一聲,手卻誠實的拍了拍伏黑惠的背。
就好像還在過去那段日子,初為人父的他耐心的哄著年幼的兒子睡覺一般。
父子在一片狼藉的家里,像兩只被飼主拋棄、只能相依為命的流浪貓似的蜷縮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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