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夫人不愧是翰林院大學士的夫人，平平淡淡的幾句話、幾個字就讓在場的諸位夫人驚的連舌頭都快蜷起來。

        要不說自古以來文人都不能得罪，不然，這些人定會靠著一張嘴和一支筆罵的你恨不能重新投胎；這文夫人，嘴上說著替沈家姑娘不值當的話，可是這意思卻是分明在抨擊嘲諷當朝皇后是靠著一個已逝之人的勢，才有了今日的榮華富貴。

        這席話說的，不可謂不毒，還讓人不敢輕易接嘴反駁；要知道，這接下來的話若是說不好，可就會被按上一個詬病當朝皇族的罪名；萬一若是再運氣不好一些，被皇后娘娘知道了，只怕她們這些人會吃不了兜著走。

        原本還和和氣氣的氛圍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僵冷下來，好幾位夫人的臉上都掛著尷尬的笑容，就連那性格大大咧咧的周夫人都連連咳嗽，不好輕易去接文夫人的這番話。

        至于那文夫人，在說了自己心中想說的話之后，看著眾人臉上的表情，這才有了一絲絲后悔；沒想到有一天，她也會這樣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性。說起來，這都要怪那謝家的人，不然，她又怎會在今日貿然出口？

        知道自己再坐在這里只會讓大家繼續尷尬，文夫人在尷尬的擠出兩聲笑容之后，就朝著身邊一直安靜坐著的女兒招了招手，道：“哎呀！沒想到時間過得還挺快，眨眼之間天都快要黑了；諸位夫人，我就先回院子了，免得我家老爺回來后找不到我們母女心里著急。諸位夫人請便！”

        聽見文夫人揚言要先離開，不少人的心里都松了口氣，連連配合著這場尷尬的笑，同文夫人笑著道別。

        直到那文家母女的身影徹底從眼前消失，這才聽見那周夫人有些不忿的先開口，“本來還想不通，向來脾氣挺溫順的文夫人怎么就在今天言詞如此鋒利，連當今皇后都敢這般議論；在看見她身邊那嬌滴滴的文家姑娘后，我便是什么都明白了。”

        劉夫人也是人精，立刻就笑了兩聲，“咱們的皇上不僅文武雙全，且還是這京城一等一的美男子，聽說當年在做皇子的時候，就有不少世家女子想要成為他的皇子妃；如今，他更是萬人之上，只怕那些芳心暗許的姑娘們更是難掩愛慕。聽說當年皇上在剛剛登基不久，就有朝臣上奏，請皇上擴充后宮，甚至還將京城中適齡的世家女子名單貼心的呈送上去，文府作為書香門第，文大人又是一品大員，他家的姑娘就算是閉著眼睛，應該也能成為那名單中的一員吧？！”

        “劉夫人的這道消息可就知道的有些少了。”其中一名夫人笑著看過來，眼神中盡是明了之意，“這京城官宦世家之中，誰不知道文家嫡姑娘的才名？當初，沈家還沒敗落時，就連那沈馨也是靠著一身才氣在京城的閨秀中博得一席之地。只可惜啊，明明文姑娘的出身要更好些，偏偏太后卻對沈家二姑娘更加另眼相待，準許她能自由出入皇宮，從而接近皇上；聽說當年，這二位才女之爭可是在京城里鬧的人盡皆知，后來若不是沈馨巴上了太后，生生壓了這文姑娘一頭，興許現在，這后宮之中，就不止只有一位皇后了，也許還會有一位嬪妃娘娘也不一定。”

        劉夫人訝異道：“沒想到這里面當真有如此內情？這些傳言我也是聽說一二的，只是考慮到文家是書香門第，又家教嚴謹，想著這種家族教養出來的嫡出的姑娘總不會為了爭風吃醋做出那些事吧；今日聽夫人一說，看來我對這其中的誤會還真是多呢。”

        周夫人輕哼一聲，顯然心中另有他想，“書香門第？這些讀多了書的人，慣常喜歡用鼻孔去瞧人，總是覺得自己高人一等似的；可事實上呢？府中亂七八糟的事不比我們少，甚至使起手段來，更是讓人覺得更加骯臟百倍。你們也看見她那副裝模作樣的樣子了吧，明明是在心里嫉妒著謝家的姑娘能夠入宮伺候皇上，自家的女兒卻被嫌棄，但偏偏還要硬拉出來個理由，去那樣編排皇后娘娘；甚至不惜驚動已逝的英靈，看來這文府果真是規矩的很，也不知這些話若是讓皇上聽見了，是會給他們文府賞一把刀？還是趁她們的意，將那文姑娘接近宮中當娘娘。”

        一位夫人道，“要我說，這都是皇家的事，雖說當今圣上賢明，可到底這皇族中事不是我們能夠議論的；文夫人在心里為自己的女兒不甘心，這才口不擇言，咱們可不能順著她的那些話繼續講下去。有句話叫做隔墻有耳，若是我們因此沒管好自己的嘴巴，給自家老爺帶來了麻煩，那可就不妙了。”

        “這位夫人說的沒錯，文夫人不甘心、覺得憋屈，在心里對皇后娘娘嗤之以鼻，我們可沒什么不甘心的；我們家的女兒比不上文姑娘貌美，也沒那些才氣，我這個當娘的只想讓她這輩子平平安安，至于什么榮華富貴、富貴榮華，我都看的比較淡。只要孩子得覓良人，不餓著肚子，我就能開懷。”

        這話一出，立刻就引來不少夫人的笑聲，就連那劉夫人與周夫人都掩著嘴笑出聲來，開始打趣兒起這說話很是豁達的夫人來。

        好似剛才發生在這里的緊繃一幕都是所有人的錯覺一般，就連那已經走開的文家母女都再也沒有被人主動提起。

        只是，在這群夫人笑鬧著說話的時候，不遠處，一個身影極快的飛掠過墻頭，眨眼之間就消失。

        而看那身影消失的方向，竟是朝著太央宮而去的。

        此時，這些后宅婦人們恐怕還不知道，這偌大的行宮中，看似言論自由、行動自由，可實際上到處都被暗衛與御林軍監視著；所有住進行宮的大臣與朝中女眷們，皆在那手握至尊權勢的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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