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燦燦一路風馳電掣，帶著香梅直奔鐘鼓樓。

        待她們主仆二人氣喘吁吁地跑上樓頂那一刻，香梅就先愣在原地。

        沈燦燦走近到她身邊，伸手拍了下她的肩膀，指著下面的萬家燈火，“怎么樣？現在不后悔跟著我跑來這一趟了？”

        香梅雙手捧臉，整個人都有點受寵若驚的味道，“天哪！沒想到站在這鐘鼓樓上竟然能將整個延康城盡收眼底；娘娘您快看，街道上被掛滿了燈籠，這還沒到中秋，這里的人就已經開始出來賞燈賞月了嗎？還有這城中的煙火氣，車水馬龍的人群，娘娘，奴婢有生之年，從未見過如此景致。”

        聽著香梅激動地聲音，沈燦燦扶著手邊的城沿，也滿眼含笑的欣賞著這將要迎來夜幕的延康城，“是啊！人間最美的景致就是百姓們生活和樂平安的景象，為了這一幕，邊陲的將士們出生入死，朝堂上的官員們肝腦涂地，坐在至尊之位上的天子亦是兢兢業業；所求的不過是眼下的太平生活。看到這些，你就會發現，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所有的犧牲，也沒有白費。”

        香梅敬仰的看著自家娘娘，“娘娘，您說的這些話真的很像是老爺平日里講的，果然，娘娘真的跟過去不一樣了；變的更加好，更加讓人尊敬。”

        沈燦燦笑著揉了下香梅的頭頂，眼角微微有些發酸發熱。

        她相信，若是父兄在天有靈，看到今日的大周應該也會欣慰，而駐守在云州的沈家軍們，自然也會因此而感到無比驕傲。

        “娘娘，我們來這里，就是為了賞景嗎？”香梅歪著頭，提出意見來，“若是賞景，我們將皇上一起叫來吧，這里的景色如此好，皇上若是來此，定也會十分歡喜。”

        趙儀？邀請他一起來？這倒是個好提議，只是她選擇此時來，可不是為了單純賞景的。

        “以后有機會，咱們再帶著皇上一起來，現在，我還有更重要的事來做；香梅，你忘了嗎？我答應了趙儀，會替他算出云隙光具體會出現的時間，我要留在這里觀測星象，爭取在這兩日里，就將時間替他確定下來。”

        香梅驚訝的看著她，“娘娘是何時學的觀測星象的本事？奴婢怎么不知道？”

        沈燦燦糊弄她道，“本宮若是什么事都讓你知曉，那本宮還何談有秘密可言？香梅，你雖是我身邊最得用的貼身小丫鬟，可是對本宮的了解，還有待加強。”

        香梅蹙眉，整個人都像是受到了極大地挑戰，“娘娘，奴婢不敢說是娘娘肚中的蛔蟲，但也絕對要做娘娘您身邊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您且等著，奴婢定會更加提高自己，絕對不會拖娘娘后腿。”

        沈燦燦一笑，就仰起頭看向頭頂的這片蒼穹。

        北地的天氣偏向于干燥，這星象與氣象當然與京城有著些許差別，但本質上卻并無太大差異，只要她拿出真本事，細細的觀測著頭頂這片將要閃爍出星空的穹頂，就定能為趙儀推算出云隙光出現的時間與具體時辰。

        ……

        是夜，太央宮中

        已經批閱完奏折，正在淺品著香茗的趙儀在淡淡的瞥了眼站在下首的暗衛后，清冷的聲音緩緩傳來，“那文家夫人當真如此說？”

        暗衛道，“屬下聽的一字不落，文夫人卻是說她講的那些都是文大人從宮中聽來的；但依屬下看，文大人是個考究古板的性格，就算是在宮里聽到了這些傳言，也斷然不會在回到家中后，同內宅婦人說起這些；很有可能是文夫人為了能讓自己的言詞更有說服力，這才在諸位夫人面前編了謊話。”

        “哦？那其他的夫人們都是作何反應？”趙儀動作優雅的放下手中的茶盞，單手撐在龍案上，看不出喜怒的問道。

        暗衛思考了一下，道，“諸位夫人們性格都還算是識趣兒，尤其是其中的幾名武將家夫人，更是對沈家長房多有推崇與尊敬；聽見文夫人這么說之后，大家都一致保持了沉默，并無人敢接文夫人的話。”

        “哼！不敢？看來，只有文仲的夫人敢吶！”

        暗衛聽到這話，立刻垂下頭，他伺候在皇上的身邊這么久，自然是早已熟悉了皇上的語氣，在聽到那聲輕哼的時候他就知道；皇上雖然面上不顯，可是這心里終究是不悅了。

        想來也是，皇上最是上心皇后娘娘，幾乎將其看成了自己的眼珠子，平日里，就連皇上自己都舍不得大聲說娘娘兩句；沒想到這文家的夫人竟是如此大膽，居然敢在行宮之中，當著眾位夫人的面那樣攻擊娘娘。

        看來他所料不錯的話，這文家與文大人怕是逃不過這場責罰了。

        楊福康此后在一側，在看了眼站在殿中充當空氣的暗衛后，就又上前為趙儀換了一杯新茶，臉上帶著笑，語氣放輕道，“文大人是兩朝老臣，一肚子的學問，學識極高，在我朝諸多學子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份量；皇上您可還記得，先帝還在的時候，文大人多次主持科考，這朝堂上可是有不少官員曾拜入他的門下，說起來這地位，可是超然的。”

        趙儀看著面前清澈透底的茶水，臉上的表情依舊難辨息怒，只能通過他的聲音來判斷他此時的心情。

        “是啊，不管是父皇還是朕，都想來十分推崇這些飽學之士，對他們禮遇有加；但沒想到，客氣久了，居然將他們的膽量都養大了，朕的后宮，這些人都敢目中無人的批判了？”

        楊福康還保持著幾分冷靜，悄悄地在袖子底下對暗衛擺了擺手示意他下去，自己則繼續為這位主子順著毛，“皇上，就連暗衛都說了，文大人那古板的性格，斷然不會像婦人一樣在背后亂嚼舌根；也就是那文夫人不知輕重，這才多說了兩句話，若是皇上心中不喜，可以將文大人叫來殿前，讓他回去后，好好地管教他家夫人便可；您可千萬別真的動怒，氣壞了自己，皇后娘娘可是會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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