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柳州船
柳州完全歸屬到柳意手下時是冬日,如今不過才剛開春,卻已有了極大的改變。
首先就是林竹花她們看到的城墻了。
柳意手下商業發達,因此城墻修繕的時候,特地多修了一些城門,方便商人們帶著貨物進出。
“聽說還有水路,水面上的冰剛化,碼頭就已經修了大半了。”
排隊途中,旁邊隊伍里與林竹花搭話的年輕行商很是興奮的樣子。
“這水路可比陸路快多了,到時候水路一通,走商做什么都方便。”
這年輕行商自然也是女子了。
說來,許是性別相同,一路上與林竹花主動搭話的基本都是女子,再看行商們的分布,也多是女子與女子在一塊,男子與男子在一塊。
不過林竹花倒也十分理解,哪怕知曉柳州內女子地位與男子是一樣的,但若是可以,她也更希望自己能和女子一道。
仿若在同個性別下,安全感要更重一些,一路上車夫雖十分坦蕩友善,還多給她們講解柳州趣聞,又表現出了長輩一般的慈愛,但林竹花夜間還是會十分小心,提著心神不敢睡熟了。
并不是她非要將人往壞處想,實則是,若車夫真有什么歪心思,她們這一行人,老的老,小的小,唯有她一個年輕人,還是個手上沒力道的,那是毫無抵抗之力啊。
就如同貓兒在老虎面前不可能從容淡定一樣,因為老虎可能不會在意貓,但若是老虎稍稍動動爪,對貓來說,也是很難逃過的。
年輕行商也不知道是不是瞧出了林竹花的緊張,還在閑聊一般的說著:
“待你入城,與你夫君團聚,多吃多運動,也可練練力道,咱柳州城,向來推崇身形健壯,聽說若是身子夠壯實,就算是疫病來了,也死的要比旁人慢呢。”
這例子便很具有生活經驗了。
林竹花仔細記在心中,又繞回了柳州要開通水路,修建碼頭的話題:
“走水路的話,若是貨物多了,會不會不安全?”
林竹花是從來沒有坐過船的,她只在元洲買魚的時候,在河邊瞧見賣魚翁撐著一支簡陋扁舟,用著木漿一劃就能走了。
但她居住的小巷子里消息都是竄來竄去,也聽說過誰誰家的親戚,或哪位鄰居做行商的叔伯走水路運貨,結果翻了船,性命與財物都沒保住。
有的倒不是翻船,而是遇上了水匪,幸運點的,只是被搶劫了財物,不幸的,可能在抵抗水匪上船的途中,就會殞命。
當然了,陸路也會遇到劫匪。
總之,在大安朝做行商是個要命的活。
走陸地會死,走水路會死,在家坐店鋪會死,出門談生意也會死。
不過因著整個大安朝的百姓也有各種死法,行商們容易死這件事,以前也都是聽過算罷。
但這位年輕行商排了一路隊,都很熱情主動的與林竹花閑聊,林竹花自然也是盼著她能好的。
年輕行商哈哈一笑:“若是指水路上會不會遇到水匪,林娘子你與家人一道從元洲來柳州,可有遇到盜匪?”
那還真沒有,一路上別說盜匪了,小賊都沒碰上一個。
她們是跟著柳州商隊的大部隊走的,一路上在哪里停,在哪里吃喝住都有安排,無論走到哪個地界,都是熱熱鬧鬧一群人。
“水路也是一樣的。”年輕行商說著自己打聽來的消息,笑得意味深長,還有些自豪。
“咱們柳大人向來是體恤下面的,這水路若是開通了,先過去的第一船,必定都是柳州兵。”
這話一出,林竹花就懂了。
一路上她可沒少聽說柳州這位柳州牧的行事風格,她或許不是北地兵力最多的,但卻是北地里最頻繁動兵的。
每一次,柳意都是抱著“我不管這次動兵我會付出多少錢財人力,反正就是誰得罪我我就干死誰”的態度堅決前進的。
不知為何,林竹花覺得,這位柳大人的真實性格或許并非如此,但總的來說,柳大人表現出來的“蠻橫霸道”性格,大大提升了柳州行商們的存活率。
她道:“我倒并非是擔憂水匪,只是這水路行事多風浪,聽聞常常有船只傾翻的事……”
雖說這是常事,但她很是喜歡這位年輕姐姐,如今陸路商路已被柳大人派兵打平,林竹花自然希望對方可以走更安全的陸路。
“這你就不知曉了吧,聽聞官府建了船廠,如今已有一艘大船了,官府已發了告示,只等著碼頭開放,便可通行。”
說起那艘大船,年輕行商的眼底放著光,頗為向往:
“我聽我母親說過那艘船,真是好生巨大,人站在下方,十分顯渺小。”
“船上不見帆影,船身兩側,還有數個巨輪,船內更是別有洞天,十分明亮,并不晦暗,最要緊的是,柳大人親口說,此船行駛平穩,若在水中,船內幾乎感受不到顛簸,且在江中河中,幾乎不會傾翻。”
柳州的女子們,基本都很崇拜柳意,對她說的話,哪怕聽上去再怎么不可思議,也是百分之百信服的。
這位年輕行商便是如此了,看她那滿臉向往的模樣,恐怕已經是恨不得船只就在眼前,親自感受一番了。
林竹花卻是從她的話中,捕捉到了一些信息。
“令母是?”
年輕行商臉上便露出了十分自豪的神情:“我的母親便是造船廠的工人,她親眼見過那艘大船,只可惜她去的時候,船已經造好了,并未親自參與建造這樣的大船。”
“原來如此,難怪您知曉這么多。”林竹花艷羨的恭維了幾句。
這些艷羨并不是逢場作戲,她現在已經知道了,柳州的工人工資不少,一個家庭里若有兩個或兩個以上工人,收入就夠全家吃飽了。
她在路上時,聽多了柳州的各種職位信息,也幻想過自己來了柳州之后能不能找到一個工作,只是從前從沒有做工過,此刻心底便難免有些忐忑。
林竹花與丈夫王成的關系是很不錯的,王成是個很溫和的性格,也會想著家中,婆婆呢,雖對外彪悍了一些,對內卻很護短。
按理說,她是很滿足這樣的家庭狀態的,可王成失蹤的那兩年,這個本來很溫馨美滿的家庭,便一朝敗落了。
因為家里只有王成一個人在賺錢。
林竹花從沒有那么清晰的意識到:沒了他,她們活不成。
元洲女子做工幾乎不太可能,她只能接一些漿洗衣服的活,但這樣也是養不活一家子的。
若不是王成尋回來托人送信送錢,她們三人恐怕都活不下去。
如今王成找了回來,林竹花心里安心了,卻再也無法像是從前那般,順理成章的做他的娘子,待在院子里為他操持家事,不出門,不賺錢了。
她得找個工作,找一個即使家中任何人出了問題,她也能夠養活自己,養活家人的工作。
在來柳州的路上,聽著車夫講述柳州的各種,林竹花心中關于找工作的念頭越來越堅定。
辛苦也沒關系,臟活累活也沒關系。
若能尋到一個造船廠這樣的工人職位,那就太好了。
“排到我們了。”
年輕行商提醒了林竹花一句,率先走在了前頭。
林竹花連忙將一直乖乖跟在身旁的女兒抱起來,招呼著婆婆往前走。
車夫也排在后面,提醒道:“像是你們這樣外地搬遷來投親的,是要轉到戶籍所的,記得路上與你們說過的,戶貼拿好了……”
路上他便說過,柳州是有自己的單獨戶貼的。
但凡是落戶到了柳州的,都會有個戶貼,這里管戶貼叫身份證,車夫便有自己的身份證。
因著是外地搬遷而來,他們入了城門之后,果真轉到了戶籍所,驗看戶貼,保人,再待王成前來驗證身份,等到手續辦完,已是一個時辰之后了。
林竹花卻并不覺得慢,衙門辦事向來是一件事也能辦個三五天甚至幾個月的,像是柳州這樣一個時辰就能辦好事的,在她們看來已經是神速了。
尤其,一個時辰里,還有半個時辰是有人遞信給王成,她們再等王成過來。
王成之前被當做傭戶的時候傷了底子,雖說一直努力調養著,卻也比離家前瘦了許多。
夫婦,母子重逢,自然又是一陣哭,連帶著年紀還小,對爹爹毫無印象的小囡囡也被哭泣的長輩嚇得哭了一場。
哭過之后,一家人便緊緊挨在一起,不肯再分開了。
總之,手續是非常快的走完了,那辦理業務的員工微笑著將臨時身份證遞給幾人。
林竹花小心接過,聽她笑著說:
“歡迎您來到柳州,希望您能在柳州生活愉快。”
她心中猛然激蕩一瞬,這一刻,才算是有了真實的感受。
她真的,來到了另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生活。
但或許是一路上聽了許多,也或許是認識了很多柳州人,或許是暢想了許多自己可以做的工作,此刻,林竹花心中再沒有對未知未來的懼怕了。
與之相反的,是濃濃的期待。
她緊緊拿著臨時身份證,心想:我會在這里生活的很好的,一定能的。
***
“現在是越來越多的人將親眷家屬接到柳州了。”
柳意翻看著戶籍所交上來的本月總結:“看來大家對柳州的歸屬感是越來越高了。”
柳意的新秘書王若清在一旁回道:
“是,從二月開始,柳州的人口增量便持續暴增,如今柳州的總人口數量,已經比去年十二月份時統計到的數量,增長了足足百分之十點八三。”
這已經是很驚人的數據了,雖然大部分到柳州來居住的外來居民,都是窮人,每日肚子都填不飽的那種,但沒關系,柳州工作崗位多,只要在這里生活上一段時間,因為貧窮而瘦弱的身軀,很快就能健壯起來了。
到時候,這些人便都是柳州的新生力量。
“根據戶籍所記錄,新增人口除了是本地居民寫信勸說親朋好友前來柳州定居外,更多的是聽聞柳州有活路,有許多工作,餓不死,這才來的。”
柳意:“這就是開通商路的好處了,四處行商的人多,柳州的事也就能傳出去了。”
這個時代想要人口真的非常簡單,只要你能讓自己治下的百姓吃飽,自然會有一堆一堆的人千里迢迢奔來。
流民為什么四處走動,不就是想要找個能給人活路的地方定居下來嗎?
也沒人和柳意搶,一群吃不飽飯的流民,反正他們是不要的。
不過流民不要,有好處的事情,卻還是希望可以沾一沾的。
這不,王若清匯報完了昨日柳意吩咐下去統計出來的本月人口增量數據,又開始匯報另一件事:
“您與任老板約好的時間還有30分鐘,是否現在為您安排備車?”
“安排吧,在車上放一些我愛吃的水果。”
王若清:“是,屬下會將造船廠的圖冊也放置在馬車上。”
她出去了,柳意順手撈起幾塊板栗吃了起來。
比起前兩任還需要她教導的秘書長,王若清這位自周靈文被牌官之后,新上任的州秘書長就要更有經驗多了。
她年歲是有些的,但不算太大,只三十五歲,說是原本在大安朝后宮做嬤嬤的,城破后逃了出來,成了流民,一路艱辛的到了柳州。
結果考上了官吏,一路又考到了秘書室,很快憑借著在宮中當嬤嬤經驗,辦事能力壓過了一群小年輕同事。
在宮中當嬤嬤可不是好當的,她不光會察言觀色,有著極強的觀察能力和記憶力,還會管理協調,懂得各種宮廷禮儀,會刺繡,會一點點醫術。
她當然沒有現代當秘書的經驗,可一路到了秘書室之后,很快從柳意的要求中察覺出了她需要一個什么樣的秘書,并且快速將自己往這種風格上靠攏。
直到現在,她的行事和說話風格,已經和現代的秘書們差不多了。
柳意現在要處理的事情越來越多,她不會再像是以前那樣,將年輕的秘書們提到身邊親自教導了,地位的改變,連帶著她所需要的秘書長定位也需要發生改變。
她現在需要的是更有經驗和統籌能力的助手,王若清就完美勝任此職。
不出意外的話,她這個州秘書長的位置不會再變了。
等馬車到了后,柳意坐上馬車,一路上看看風景,吃吃水果,等將三盤子水果吃得差不多后,柳意見到了提前到,已經等了她有一會的任老板。
“柳大人!”
任老板相當熱情的迎了上來:“一月未見,大人風采依舊啊。”
柳意也笑著迎上去:“任老板久等,是我來晚了。”
“沒晚沒晚,這本就是我們約好的時間嘛,是在下來早了,昨夜一想到今日能來這造船廠,我是整宿整宿的睡不著覺,這不,早早過來,就是為著多看一會這大船。”
任老板話說的漂亮。
其實按照大安朝人的約定俗成,約了時間都是盡可能提前到,還真沒有卡點的。
但他能這么說嗎?
他可是有求于人,想要定造船廠的船。
于是自然就變成了卡點好,卡點妙,不浪費時間還能高效處理事務,柳大人卡的這個點可真是棒極了。
柳意對他的話也只是笑笑。
他們身后,便是那漫長如城,龐然大物的現船了。
這船……并不是造船廠造的。
是柳意拿下柳州后,打了第二場正經戰役,系統抽獎給抽出來的。
雖然沒有抽中現代船只,但在這個朝代,這樣高大穩定的巨船,也算得上是非常先進了。
柳意確定自己買得起造船相關的知識后,直接嘴巴一張,放話出去,造船廠能造出同樣的船來。
是的,現在造船廠肯定是造不出來的。
但!古代造船廠交付大船,那是少則兩年,多則五六年也有的。
這不就空余出來了許多時間,能靠這艘船快速收攏一大波資金了嗎?
比如說任老板,他就是送錢來的。
要說這位任老板,也算是南方來的一位巨富,有錢得很。
但他在亂世中這么有錢的同時,還能保住性命,自然是因為背后有人了。
任老板就是荊州秦王的手下,準確的來說,他一開始就是個純粹的富商,每年與荊州當地的各大氏族以及官員們砸錢打好關系。
結果世道亂了,有兵的成老大,荊州興起的一位人物便自封秦王,拿下了整個荊州。
而任老板這富甲一方的豪商,也在“被搶奪財產自己和家人一起掉腦袋”和“不掉腦袋自愿奉上家產”中,毫不猶豫選擇了后者。
從此,他便從一位雖然每年要砸錢給上面,但還是自由自在的行商,變成了一位依舊要每年砸錢給上面,但并不自由,且依舊要兢兢業業賺錢,往死里賺,賺到的錢至少九成進項都要貢獻上去的行商。
所以,這次訂船,也不是任老板的意思,而是秦王的意思。
因為有一條大船用來走商路實在是太方便了,賺的錢自然也會更多。
但任老板很知足,至少比起其他那些“家產被抄自己掉腦袋”的同行們來說,他覺得自己已是很幸運的了。
接下來與柳意共同再次參觀這艘大船的時候,任老板幾乎用了百分之六十的時間,表達著自己的幸運,以及他對秦王的敬仰與感激。
當然這并不是因為他斯德哥爾摩癥了,而是因為他的身邊陪同著一位負責保護職責的侍衛。
當然了,這位侍衛是秦王派的。
侍衛對任老板的態度看上去有些高傲,但對柳意卻很恭敬。
秦王還是有些忌憚柳意的,主要是她兩個月前的“愣頭青”事跡已經傳到他耳朵里了。
這事普通百姓們可能還不知道,但上面的人基本都清清楚楚了。
兩個月前,靈州一個叫左清明的,說起來手下也是有一萬兵馬的,膝下唯有兩子,寵愛的不行,倆兒子平時就喜歡騎馬和女色。
結果其中一個路上強搶民女,把柳意手下官吏的女兒搶了,關鍵當時,那官吏的親眷正是在趕往柳州途中。
官吏是個小官,左等右等家人不來,好不容易等來了,妻子與父母便是一頓大哭,說路上女兒被搶了,險些他們也沒了性命去,老父上前阻攔,還遭了一頓鞭子打。
那官吏腦袋一熱,便沖去了柳州官衙告狀,求上面的大人們幫他把女兒要回來。
按理說,這事確實應該管,畢竟底下人的心還是要攏一攏的。
可一般人的想法應該是,寫封信去給左清明,要他管教自己的兒子,讓那個強搶民女的好好將姑娘交出來。
最多再賠禮道歉,這事也就罷了。
若不是那官吏鬧大,大人物們聽說了,恐怕也不會怎么管。
但柳意是個虎的。
據說她聽了之后,勃然大怒,她先派人去打聽了那姑娘情況如何,聽說人還活著,派過去的人就將人搶了回來。
等姑娘搶回來了,柳意還沒完,她寫信過去,表示你的兒子強搶民女,侮辱我柳州百姓,要按我柳州的法規處置,你把人送來,這事就好商量,不送來,別怪我翻臉。
那左清明自然也是衡量過的。
不幸的是,他衡量了一番后,覺得自己也是一萬兵,柳意也是一萬兵,不用擔心得罪柳意。
兒子更重要一些。
因此,他寫了信回去,表示兒子我不可能給你的,一個小官女兒而已,你要真這么生氣,我給你送點金銀財寶,這件事咱們就翻篇。
按照常規來說,這個時候,柳意應該“不行,你這樣沒誠意”,那邊再“那你說怎么有誠意,這個事確實是我教子不善,我愿意再多給一些誠意”。
然后這樣來來回回的拉扯,最終才能定下“誠意”。
可柳意她就是不按照常規來啊。
這人直接整兵,派了馬勇,大冬日的,鳥兒都懶得飛出來覓食。
柳州派兵,去打左清明了。
左清明人都懵了。
關鍵柳意并不是自己個打的,也不知道她何時與鄒將軍搭上了線,倆人一拍即合,共同出兵。
不過一個半月,左清明敗。
柳意拎著那個強搶她柳州官吏之女的左家子人頭,帶兵麻利撤出,回柳州了。
一點都沒跟鄒將軍搶地盤!
鄒將軍可高興了,樂呵呵的接收地盤。
其余人都只顧著震驚柳意行事了。
他們倒不震驚柳意去打左清明。
剛坐上州牧之位,確實也需要殺雞儆猴一下,雖然左清明這只雞有點過于肥大了,但想來柳意敢打,也是心中有數。
他們震驚的是。
她怎么就不搶地盤呢?!
純打啊?!
誰打仗是為了純打仗啊?要么為了地盤,要么為了金銀,要么為了兵力。
結果柳意如此大動干戈,冬日出兵,一場仗下來不知道打了多少錢財進去,竟然還真是就為了那一個人頭。
原本以為柳意是殺雞儆猴的人,都不太確定了。
實在是,沒見過這么辦事的。
要不是這件事,柳意派出去的商隊能那么暢通無阻?能各處都給她面子?
大家都真正相信了,柳意此人睚眥必報,并不只是說說而已,她是盜匪千里也要抓,左清明這種級別的得罪了她也要報復。
其實有報復心很正常,誰沒有個報復心呢。
但這種純記仇,一點好處不沾,就為了給人添堵的行為,就格外奇葩了。
至少秦王不敢惹她。
若是惹了她,以前或許不好說,如今柳州都能造大船了,柳意是真的能干出來帶著兵坐船,一路走水路沖到荊州找秦王算賬的事的。
雖說他在自己大本營肯定不會輸,但他又不惦記柳州這塊地,干嘛要和柳意打,柳意能純打,他可不愿意。
柳意也看出來這個侍衛的態度了,她面上依舊寬和,心中卻十分滿意。
這就是她要的效果了。
當時柳州初定,正是需要向四周揚威的時候。
柳意表現出了自己的無侵略性,但也要表現出自己的不受欺負性啊。
損失再大,也要打,今日打了,至少能平柳州安寧五年。
別說左清明只有一萬兵,還都是一些雜兵草兵,就算他有兩萬兵,聯合上鄒將軍也能打。
至于左清明的地盤,她所占據的柳州離那處遠的厲害,占住了也不好管,干什么都不方便,還需要花費大量錢財去構建。
她目前有個柳州建設就要耗費許久了,哪里還有心神去占別的地盤。
之前都是心機謀略,但終究是亂世,光憑著純謀略是不可能換來和平的。
這世道,什么都虛,唯有兵馬是實在的。
與左清明這一戰,才算真正讓柳意坐穩了柳州州牧之位。
對于那些同樣地位頗高的大人物們來說,或許柳意的行事十分不劃算。
不過小民而已,小民嘛,死了一茬,還會有一茬,何必為了他們的生死如此大動干戈呢。
不過,看在柳意手中的一萬兵非常能打的份上,他們雖不理解,但還是表達了尊重。
——你愛純打,我們繞著你走。
任老板是不會去想這么多的,畢竟他從頭到尾都沒有不尊重柳意的資格。
再次和其他秦王派來的人看完了船,他就開始與柳意商定下訂金定船的具體事項了。
任老板是習慣走水路的,就憑著柳意帶他參觀的那些地方,他絕對看得出來,造船廠的一切還很生澀,大概率現在是造不出這艘大船來。
但他什么都沒說。
說什么呢,反正現在賺的錢也不是自己的,花的錢也不是自己的,何必這樣上心。
四五年之后交船之時,他有沒有活著,秦王還是否在權,這可都不好說。
任老板生意做的這么大,自然是有自己的一番智慧的。
現在說出來,秦王未必會信他,但柳意一定會厭他,為了秦王得罪柳意?他才不會干。
其余人也大概是一樣的想法。
一說要徹底定下此事,眾人都笑呵呵的。
“好好好,今日陽光明媚,正適合促成生意啊!”
“我看也好,就今日吧。”
馬上能收到一大波錢的柳意心情很不錯:
“那今日定下來后,我宴請諸位,諸位可一定都要到啊。”
眾人像是應聲蟲一樣,又繼續紛紛“好好好”“早就想嘗嘗柳州美食了,感謝柳大人給我們這個機會”。
把自己塑造成一個睚眥必報的人好處就在這里了,雖做不到人人喜歡,卻可做到人人不敢得罪。
柳意辦完事回州署,就見馬校尉一臉高興的踏了進來,手中還拿著一封信。
“不是預計今日啟程去接家人們?怎么回來了?”
見著他一臉喜色就知道不是壞事,柳意便也笑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問了一句。
“本是要今日去的,結果剛好收到這封信件。”
馬校尉笑得一臉樂呵:“之前想帶兵去靈州,總要寫信跟那邊的周將軍打聲招呼,便去了一封信提前說明。”
“結果!今日我收到周將軍的信!他竟說,與我神交已久,聽聞我家人在他的轄地,竟愿意親自出兵,替我護送家人來柳州,我只需要到柳州與靈州的交界處去接便行,真是太貼心了!”
他超亢奮,還拿信件給柳意看:“大人你瞧,誒呀!真是沒想到!原來周將軍這樣的老將,竟也一直知道我,還神交已久,哈哈哈哈哈哈我竟還有這等人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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