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幽深的夜里,一雙深沉的眸子亮如星辰。
把蕭瑟的晚風(fēng)沉醉了一地斑駁。
“許……”時漫驚得叫了一聲,聲音顯得格外銳利,許京言豎指在唇間示意她小聲一點,帳篷里隨之傳來睡著的人哼哼唧唧的聲音,像是被吵到了,時漫降低了音量,驚魂未甫,“京言?”
許京言走到她面前,向她伸出手。
看著他伸過來的手,時漫愣了一下,然后反應(yīng)過來他是想拉自己出來,于是握住他的手從帳篷里鉆了出來。
“怎么出來了?”
“睡不著。”
時漫站穩(wěn)以后,松開了許京言的手,忽然低頭看見一叢的白色月光,清澈透明,銀白如霜。
有種別樣的肅穆寧靜。
她輕笑了笑,抬頭看向許京言,他身上那股向來清冷矜貴的氣質(zhì)和這月光很是相配。
恍若一幅時光靜美的油畫,一筆一畫,每一處色彩,都像是在為他鍍上一層無形的金色光芒。
“要不要,一起去走走?”時漫說。
“好。”
山上的路不好走,尤其是夜路。
所以他們沒有走多遠(yuǎn),在露宿的地方附近小范圍散步。
時漫走在前面,腳步輕輕摩挲著腳下的落葉,厚重的樹葉相撞,奏出一曲安靜的小夜曲。
許京言跟在她身后,呼吸交錯間,身體中的溫度在慢慢上升。
月光投下兩道頎長的影子,在時間的縫隙里忽遠(yuǎn)忽近。
時漫忽然意識到,自己好像已經(jīng)習(xí)慣了和許京言獨處的時光。
習(xí)慣了和他兩個人在一起,什么都不說。
就這么彼此靠近,竟然也很好。
夜晚很寧靜。
她深一腳淺一腳地踢著地上的樹葉,忽然一腳踩進(jìn)坑里,整個人向前踉蹌了一下,還好被許京言從后面拽住,才不至于跌一個狗吃屎。
“……”時漫尷尬地咳了一聲,重新站好,不咸不淡地說了句“謝謝”。
尷尬的“謝謝”在寂靜的空氣里格外突兀。
“小心點兒,”許京言握住了她的手,早知道她會抗拒,所以他一早就說,“別撒開,我抓著你,避免你下次掉進(jìn)更大的坑里。”
時漫:“……”
行吧。
手隨即被一片溫暖包圍。
許京言的手好像從來都是很溫暖的。
并排著牽手走了幾步,兩人的步速不在一個頻率,互相遷就了幾番之后,肩膀撞了好幾下。
時漫實在忍不住,噗嗤笑了。
笑聲很輕,融進(jìn)晚風(fēng)里,在蒼涼的林間游蕩。
薄霧明明,星光熹微。
“幼兒園之后我從來沒牽過誰的手。”時漫忽然說。
“是嗎……”許京言似乎怔了一下。
心里隱隱酸澀。
幼兒園之后沒牽過手。
也就是說,幼兒園之前,有男人牽過她的手。
比自己早了那么多年。
“嗯,因為后來老師總是說牽手是讓男孩子保護(hù)好女孩子,但是我覺得不用誰保護(hù),明明我能保護(hù)好自己。”時漫笑了一聲,像是自嘲,低沉的笑聲碎得仿佛被一根細(xì)線穿了起來,“但是像今天這種情況,我好像還真的需要別人的保護(hù)。”
沉吟片刻,她說:“有時候,一個人好像真的不太行。”
霧蒙蒙的一片,空氣里滿是潮濕的味道。
時漫頓住了腳步,轉(zhuǎn)過頭望向夜空。
星星沒有出門。
月光獨自清明。
“今晚,好像沒有星星。”
“嗯。”
“但是還好有你在。”時漫看向許京言,望著他的眸子溫柔地笑了笑。
打拼事業(yè)的這些年里,她一直都在逞強,犧牲了很多柔軟的瞬間,也少了很多朋友。
身邊大多都是工作上有聯(lián)系的同事。
像孔靖那樣的,一抓有一大把。
平時工作的時候無話不談,一旦工作結(jié)束,就很少會再聯(lián)系。
時漫幾乎沒有留給自己交友的時間。
她從不熱衷于交友,也不善于社交辭令。
除了當(dāng)導(dǎo)演,日常生活幾乎是一片空白。
除了電影,還是電影。
所以許京言算得上是她這么多年來真正在真心交往的第一個朋友。
第一個真的走進(jìn)她心里的朋友。
許京言的胸腔猛跳了幾下,心臟快要從嗓子里沖出來。
他伸手將時漫攬進(jìn)懷里,一時間竟然有些手足無措。
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頭頂緩緩降落:
“我會永遠(yuǎn)在你身邊。”
半晌,她方才說了一句“謝謝”。
再無其他。
時漫頓了頓,也抬手抱住了許京言。
第一天一早,劇組一片死氣沉沉。
幾個老煙嗓比著似的,一個接一個地咳,讓人不由擔(dān)心起他們的肺。
時漫從帳篷里出來,往旁邊一站伸了個懶腰。
一個黑色的保溫杯從旁邊遞過來,時漫僵了一下,循著握著的手一路向上追尋,看到了許京言的臉。
雖然略帶了一絲疲憊,但依舊光彩照人,細(xì)看眼睛里好像還閃著光。
好看得讓人嫉妒。
“謝謝。”時漫接過保溫杯,打開瓶蓋喝了一口,溫?zé)岬乃樦韲倒嘞氯ィ眢w瞬間被喚醒了。
時漫把水杯推到許京言的面前:“你要不要也喝點兒?”
忽然想起他好像是個潔癖,于是她又把手給收了回來,低聲嘀咕著:“我去給你找個杯子。”
“不用,”許京言拿過時漫手里的保溫杯,不疾不徐地喝了一口。
也不是什么好東西,就是一般的白開水。
他仰頭喝的那一下,忽然有種千樹萬樹梨花開的既視感。
拍廣告片似的。
一陣咳嗽聲傳進(jìn)時漫的耳朵里。
那頻率,那力道,一聽就知道是故意的。
時漫扭過頭去,果不其然。
是孔靖。
他看著時漫和許京言,滿臉的笑意,藏也藏不住。
雖然他也沒想藏。
時漫:“……”
懶得搭理他。
副導(dǎo)演俞澄端著一盒泡面站在孔靖邊上,有點兒嫌棄地吐槽:“你干嘛呢?這么猥瑣。”
孔靖撇嘴,一臉洋洋得意:“男歡女愛,你不會懂的。”
俞澄被嘴里的泡面噎了一口,瞪圓了眼睛看著孔靖:“你怎么知道的……”
孔靖也愣住了:“?”
攝影組一早就開始安置器材,今天的天氣和昨天的不太一樣,光線不一樣了,所以有很多地方需要調(diào)整。
王子華穿梭在幾個攝影機之間,有條不紊地指揮著,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地確認(rèn)鏡頭的位置。
就連時漫都有點兒佩服他。
“導(dǎo)演你再看看,現(xiàn)在這個角度怎么樣?”王子華沖著時漫喊。
“好,我看看啊。”時漫跑到監(jiān)視器前,仔細(xì)檢查,“王老師,我覺得還得再往右邊兒來點兒。”
“右邊兒?成。來,哥兒幾個,一塊來往右邊移一下,哎哎哎,那邊兒的錄音,別光站著啊,過來搭把手。”
現(xiàn)場一派熱絡(luò),孔靖又飄到了時漫的身邊。
“漫姐,我都看見了。”
時漫盯著監(jiān)視器,根本不看他:“看見什么了?”
孔靖賊兮兮地說:“看見你和許京言啊,昨天晚上,你們倆……”
時漫怔了怔,僵直了脖子回過頭去,直勾勾地盯著他。
孔靖欠欠兒地做了個抱住自己的動作,表情十分賣力地演繹著什么叫“你儂我儂”。
“……無聊。”時漫把頭轉(zhuǎn)了回去。
“漫姐,漫姐,你跟我說說,你是不是真的跟他那啥了……”
“哪啥?”時漫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
“就是那啥唄……”孔靖揚了揚下巴,“你懂的啊,就是那啥……”
時漫忽然反應(yīng)過來,孔靖說的“那啥”是什么意思。
大早上本來心情就不太好,現(xiàn)在更是惱火。
“孔靖。”時漫冷冷地叫了一聲。
孔靖:“到!”
時漫一字一頓:“你是不是有病啊?不僅僅是偷窺狂,還思想不健康。”
“我不是偷窺!”孔靖急忙否認(rèn),“我那是剛好夜里起來撒尿,誰知道,看見了這么了不得的東西。”
說完,他賤賤地笑了兩聲。
時漫不搭理他,他有點兒受傷,喪了吧唧地說:“漫姐,你不會真的出軌了吧?”
時漫一把捂住孔靖的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亂說什么啊?!”
結(jié)婚的事情她誰都沒說,劇組里除了孔靖和許京言沒有人知道她已婚。
孔靖這一下可好,直接跳過爆料婚訊,快進(jìn)成出軌。
這要是被人聽見了可還得了。
先不說自己會受什么影響,單憑著許京言這么火,這種捕風(fēng)捉影的事情即便是謠言也難免不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孔靖被捂得快窒息了,只能求饒,嗚嗚咽咽地說:“漫姐,我不敢了……”
時漫最后鄭重地警告他:“少說話,多做事。”
“知道了,漫姐……”
劇組一直拍到下午才收工。
好不容易把所有的東西都安置好,所有人累倒在大巴車上。
許京言也不例外。
出這種外景真不是人受的。
從頭到腳元氣大傷。
“導(dǎo)演,這次回去真得給我們放兩天假。”王子華困得眼皮都快睜不開了,還不忘和時漫掰扯放假的事兒。
“行。”時漫笑了笑,“大家都辛苦了。”
聽到放假的王子華安詳?shù)亻]上了眼睛,兩秒鐘后陷入沉沉的睡眠。
往回開了一段路,天開始下起小雨。
雨滴落在玻璃上,劃下一道道鋒利,時漫坐在靠窗的位置,腰有點兒痛,筋疲力盡,但是睡不著。
忽然聽到車后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有個人從后面跑到前面,跟司機說了什么。
下一秒車被司機一腳踩住。
時漫往前撞了一下。
只見錄音組的韓彬一臉?biāo)罋獬脸恋叵蜃约鹤吡诉^來。
時漫頓時有種不好的感覺。
“怎么了?”
“導(dǎo)演……我好像把設(shè)備忘在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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