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時漫在里維電影節小火了一把。
不是因為別的,只因為首映場最后她對著大屏幕哭了。
中途進來的那個人是電影節的記者,本來只是看這個影廳人少進來躲個清靜,偏偏在結尾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
剛好看到時漫站在影廳的最后,深情地望著最后定格的電影畫面,緩緩流下一滴淚。
那一幕被他成為是里維電影節最動人的瞬間之一,時漫的照片也被放在版面的最上方,配文是“比女主角更像女主角的導演”,也順帶提了幾句她的《芒刺》。
雖然這不是時漫希望的宣傳方式,但《芒刺》的確憑借這個新聞得到了一些關注。
后來的幾天,前來觀看《芒刺》的人越來越多。
有些記者更是慕名來采訪時漫。
時漫只接受了第一天的采訪,后面索性能推就都推了。
除了拍電影之外,所有的事情對她來說都是很麻煩的。
她沒有那個耐心,也沒有任何的想法。
記者會去酒店找她,時漫就干脆一整天都泡在外面。
她一個人坐在沙灘的躺椅上,把雜志攤在臉上,閉著眼睛靜靜地享受片刻的安寧。
耳朵里傳來一道男人的聲音,說的是英文,提到了時漫這個名字。
時漫拿下雜志,坐了起來,看見一個戴墨鏡的男人正對著自己笑。
對方年齡大約三十歲,身材挺拔,卻長了一副浪蕩公子的模樣。
時漫對他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你一定就是時漫導演吧。”男人向時漫伸出手。
時漫禮貌回握,點了點頭。
“你好,我叫邁克。”邁克從口袋里掏出記者證給時漫看,“我是這次電影節的記者。”
時漫笑著點頭:“你好。”
“現在有時間接受一下我的采訪嗎?”
“額……”即便再不想接受采訪,對方都直接懟到面前來了,再拒絕似乎有些不知好歹,時漫只好點頭,“可以。”
“謝謝。”邁克從包里拿出相機架在旁邊,拿出包里的一張紙,時漫草草看了一眼,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問題。
她蹙了下眉頭。
時漫:“說實話,我的英文并不好,所以我希望這個采訪可以簡單一點兒。”
“別擔心,”邁克笑了笑,“如果必要的話,你可以說中文,我們后期會翻譯的。”
時漫只好認命:“好吧。”
邁克開始了他的第一個問題:“對于這次被評為‘里維電影節最動人瞬間’第一名的事情,請問你有什么看法?”
時漫愣了一下,沒想到他會一上來先問這個問題,缺缺地說:“沒什么特別的看法,但是我想謝謝那個記者,是他讓我的電影被更多的人看到。”
雖然是以這樣的方式和噱頭宣傳出去的。
“這也是你的策略之一嗎?”
“什么策略?”
“在里維電影節一舉成名的策略,”邁克的語氣忽然變得有些刻薄,“據我所知,你是一位年輕的新人導演,此前也并沒有特別優秀的作品,參加這次電影節并能夠以這種方式迅速取得人們的注意,是你的一種宣傳策略嗎?”
誰都聽得出這不是什么好話,幾乎是在嘲諷。
時漫臉上的笑意逐漸消失,可面對著攝影機,還是強忍著把胸中的不痛快壓了下去,十分禮貌地對邁克說:“我希望采訪的內容可以放到有關于我的電影內容的方面,而不是這種和電影毫無關系的話題。”
“但是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不是嗎,你和你的電影的確以這種方式出名了。”
“不好意思,請問你看過《芒刺》這部電影嗎?”
清冷的聲音落下,仿佛烈火之中降落的一段雪花。
采訪的氣氛立刻變了。
邁克的臉色變得不太好看,抬頭望向一旁的人影,卻肉眼可見地震了一下。
時漫對他的這個反應早已見怪不怪。
畢竟許京言的這張臉,美得國際通吃。
里維電影節盛情邀請他來參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尤其在他摘下臉上掛著的那副茶色墨鏡時,絕美容顏更是引起了一波小范圍的震動。
邁克足足反應了一會兒才回過神來,猛地記起許京言是誰。
于是采訪的重心突然轉移,放在了許京言的身上。
對于許京言的問題,則更加犀利。
許京言再次問他:“你看過《芒刺》這部電影嗎?”
邁克面露難色,吞吞吐吐地說:“看過。”
“那么你認為這部電影講的是什么?”
時漫在一旁看著,發現邁克的氣勢完全被許京言壓了下去,不禁暗笑了聲。
這世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一個男人和女人的愛情故事。”邁克說。
“一個連電影講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記者,沒有資格采訪這部電影的導演。”許京言義正言辭地說,“請你結束這次的采訪并離開。”
邁克卷鋪蓋走人的時候很狼狽。
“你就不怕他回去亂寫什么嗎?”時漫說。
許京言回答得云淡風輕:“我只是個演員,演好戲就可以了,至于別人怎么寫我,跟我沒有關系。”
時漫默許地點了下頭。
在這件事情上,她和許京言的想法是一致的。
凡事但求初心,不問風雨,能夠做到無愧于自己就夠了。
一起去影廳的路上,時漫突然說:“其實那個記者講得也沒錯,《芒刺》從某種意義上說,的確也可以算是一個愛情故事。”
一群離經叛道的年輕人在一場旅途中各自為營,賴以為存,在經歷過自然的磨難洗禮與關系的糾葛過后,迎來黎明的曙光。
影片的最后,女主人公在篝火上揚的火光中凝望著一旁的男主人公,說出那句“愛情真是很玄的東西”的臺詞。
或許在一部分的人眼中,這的確算得上是一部愛情片。
只是從始至終,沒有人能夠明白愛情到底是什么。
女主角以為她愛上了一個人,其實不過是漫天火光下,如火花迸射的一個心動瞬間。
“可是這里面還有別的野心,”許京言牽起時漫的手,手心朝上,緊緊地握住,“你想說,人們之間的感情,雖然纖細,卻把每個人都緊緊纏繞住了,是嗎?”
她的眼眸閃爍了一下,里面有波光盈盈。
感受到許京言緊握著的力量,她也回握了一下以示回應。
半晌,她低下頭,低聲吐出幾個字:“許京言,你好像真的懂我。”
晚上有一場來自日本的電影,名字叫做《第七感》。
時漫走進影廳,影片還沒開始。
里面的人不算少,零零散散坐滿了一整個影廳。
她還是照例坐在最后面,選了一個最角落里的位置。
剛坐下,身邊就降落一道黑影。
“時漫導演,你好。”
仍舊是帶著一點兒口音的中文。
幾天沒見,時漫竟然有些意外。
她轉過頭去,壓低了音量,對里奧說:“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
“我才是沒想到。”里奧說。
此時屏幕仍然是黑的,但有聲音流淌出來。
繼而緩緩包圍了整個影廳。
屏幕閃爍,光影流動。
是一個人坐在輪椅上,面朝大海,一言不發。
漫長的鏡頭過后,畫面上疊印出導演的姓名——
伊藤涼。
時漫微怔,看向一旁。
里奧沖著她偏了下頭:“是不是有點兒意外?”
她安靜地點了下頭。
“還有更意外的。”
影片結束,時漫才知道里奧說的“更意外的”是什么。
影片的藝術指導是她最喜歡的日本導演——北野武。
屏幕暗掉,影廳里燈光全亮,里奧從最后一排起身,一路走到最前面。
應著掌聲,他深深地鞠了一個躬。
一個九十度的,十分謙謹的躬身,很有日本人的風度。
最后他用日語說了一句“謝謝”。
影廳里的人三三兩兩往外走,時漫也準備回去。
里奧快步追上時漫,攔在她面前。
“我們可以聊一聊嗎?”
“不用了。”對于上次在遺跡的事情時漫仍然有所顧慮。
“等一下,”里奧伸手攔住時漫的去路,輕扯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我想我們接下來要談的事情你會很感興趣的。”
時漫看著他,猶豫片刻,答應了。
還是在上次的酒吧。
時漫很喜歡這里。
空氣中都是自由的味道。
許京言的到來,使得燥熱的空氣徒然多了一絲清冷。
他穿過擁擠流動的人群,冷峻的目光在一個個面孔上短暫停留,繼續尋找下一個,直到最終鎖定某個方位。
他徑直走過去,直接忽略了前來搭訕的男男或是女女。
到跟前的時候,他蹙起眉頭,面色可見的不悅。
時漫靠在沙發的后背,閉著眼睛。
旁邊坐著一個安靜喝酒的男人。
里奧抬起頭,舉起一杯酒:“一起喝一杯嗎?”
“不用了。”許京言拒絕得很干脆。
“好吧,”里奧一口干了杯里的酒,站起來捋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拍了下許京言的肩膀,“把她帶回去吧,她應該需要時間好好考慮一下。”
“考慮什么?”
里奧只是對著他輕笑了下,繼而轉身走入人潮汩動的舞池。
許京言上前,湊近時漫試著叫了她一聲:“漫。”
時漫緩緩抬起眼皮,望見他妖孽般的面容,伸手捏了下他的臉。
“還挺軟。”她笑了聲,有點兒嫉妒,“怎么比我的皮膚還好。”
像是故意的,他說:“因為我還年輕。”
她果然被他激到,松開手,鼓著兩個腮幫子,有些不滿,孩子氣地說:“不準說我老了。”
他握住她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輕輕抱著她。
唇齒相碰,冷靜如墨的字眼悠悠飄進她耳中。
“你在我心里永遠十七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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