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賀蘭灼應了一聲,俯身去撿掉落在地上的藥瓶,好巧不巧,他今日穿了件東方亮色云錦袍,一來一回之間扯出背上還未結(jié)痂的傷口,滲出了點點血絲。
宋知本就不是心狠的人,若當初心狠一些,如今也不會待在這形同冷宮的牢籠里。
她沒接過賀蘭灼撿起的藥瓶,只是眉宇間透露出些許不忍,“你帶回去吧,這是太醫(yī)院開的,對傷痕有很大幫助。”
聽見宋知肯關(guān)心自己,賀蘭灼翩翩笑了笑,“你還念著我,多謝。”
走至門口,賀蘭灼抬腳出門的一瞬間,他又說道:“你母親讓我捎句話給你,她很好,勿念。”
“娘娘怎么不將心里想法告訴灼公子?”青玥重新拿起一瓶膏藥,試著往宋知傷口上抹去。
宋知擺了擺手,“他在賀蘭府本就艱難,想做的事總是做不成。將我送進來后,賀蘭王爺對他態(tài)度好了些,況且阿娘住在賀蘭府比流落在外安全,罷了罷了。”
青玥摸了摸宋知的頭,她心疼卻也無可奈何。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用啊,這點事都干不好。”宋知看了看自己的傷疤,身上疼,心里也疼。
青玥使勁地搖頭,“你是我心里最好的人,有你才有我。”
雖早前知道了賀蘭灼心里另有她人,然宋知對他的感情恰似那小小的青梅樹,一轉(zhuǎn)身,早已枝繁葉茂,果實累累。她內(nèi)心深處期望著美好,卻總不能如愿以償,說能輕易放下那都是誆騙外人的。
這屋里屋外都有著那兩個男人的身影,宋知實在不愿繼續(xù)待著,“陪我去藏書樓吧。”
一場大雪,倒是將這天地間沖刷得亮堂干凈,就連月亮都忍不住探出了頭。
明月當空,宋知卻不愿獨倚高樓,怕又望見家的方向,徒增傷感。
她伏在桌案上沉沉睡了過去,恍然間感覺有抹陌生的氣息在她身旁落了座。
“青玥….別鬧….讓我好好睡會兒。”宋知翻了個身,語氣呢喃。
“是朕。”來人語氣深沉,故作老練。
見是趙以宸,宋知困意頓時全消,起身作了禮,想要騰出位置留給他。
“怎么?朕來了你就要走?”
“沒有,宋知自知無顏,陛下還是眼不凈為好。”
“坐下,伺候筆墨。”
俗話說,字如其人,趙以宸除相貌優(yōu)秀外,一手字也寫得極好。
善行、楷,多常書行體,其筆法氣勢遒勁,如行云之流水,非真非草。
看著這手字,宋知磨墨的速度逐漸緩慢,以至于趙以宸發(fā)現(xiàn)了異樣。
“你在發(fā)什么呆?”
“沒、沒有。”宋知脫口而出便否定,然其心事全都躍于面上,想不發(fā)現(xiàn)都難。
“朕記得你頗愛看書,這才準你自由出入藏書樓,想來字應該寫得也不錯。”趙以宸將手中的狼毫遞給宋知,示意她隨便寫幾個字。
“母親只教了認,未曾教過如何寫。”宋知將頭低于狼毫,似有種如臨大敵般窘迫。
見宋知這模樣,趙以宸倒笑了笑,“那也無妨,朕可以教你。”
說著,便握起了宋知的手。
入宮這么些天,宋知從不曾猜透眼前人的心思。
燭火照著趙以宸的臉龐,他骨相極好,是天生的帝王之相,只不過那雙眸子卻如同他此人,使人看不透,摸不著。
他時而溫柔體貼,時而爆如雄獅。
先前的折磨歷歷在目,宋知渾身不自覺地發(fā)顫,寫下的字體歪歪扭扭,毫無形態(tài)可言。
寫下了數(shù)個字,背后那人似乎被磨去了耐心,“寫字最重要的便是形,你若正,字形便也正,你若扭捏,那這字也必定扭曲。”
“我知道了。”宋知坐正了身子,欲重新寫。
她努力忽略自己的緊張,強裝鎮(zhèn)定,隨著趙以宸的手在紙上寫了起來。
頗有幾分像他的字,卻沒有他那般灑脫不羈。
“文人的傲骨你沒有,明明身而為奴卻始終保持著清高之感,你整日頂著一副假面具不覺得累嗎?”看似一句有口無心的話,卻實打?qū)嵲俅螕糁兴沃揪捅拔⒌男摹?br />
“宋知從不曾頂著假面,宋知就是宋知,是陛下將宋知硬塞進了陛下所期待的殼子里。”宋知雖心里害怕,但她就是她,絕不甘做其他人的替身。
一語中的,趙以宸在某刻確實將宋知當作了黎思。
被拆穿的感覺不好受,正當趙以宸的脾氣上來時,秦內(nèi)侍輕輕叩了叩門:“陛下,徐總憲求見。”
“進來。”趙以宸強壓怒火,語氣略沖。
后宮不許干政,從古至今無一例外,宋知也不愿多留,起身想退。
“朕沒許你走,你到屏風后面去。”趙以宸收起紙筆,眼神未動卻能發(fā)覺宋知的一舉一動。
鎏金獸首香爐頻頻向外冒著細煙,暖意在四周蔓延。
“陛下,樓棄的留檔已整理完畢,其人正在殿外候著,您是否要見?”徐行之在天圣殿等了大半日,久久不見趙以宸回,聽聞趙以宸前一晚宿在了藏書樓,今日一大早便自作主張地來了此處。
“傳他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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